時間彷彿在那一剎那凝滯。
他回過頭的時候看見她晶亮亮的眼睛裡閃過一抹的不可思議,又漸漸的恢復平靜,她的櫻脣在微動:“什麼?”
“沫沫,”肖一瞳揚起嘴角,臉頰陷進深深的酒窩,他重複著:“沫沫,沫沫,沫沫。”
錦蘿突然“嗚咽”了聲,如同一隻樹袋熊,呼啦跑上來抱住了樹幹一般的他。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什麼時候?”她低聲抽泣著。
他有些不知所措,胳膊大張,過了片刻,輕輕摸摸懷裡女孩的柔軟的毛髮。
“好啦,好啦,有什麼委屈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說。”他找不到安慰的方式了,岔開話題,只好探出手去從邊上的桌子上拖過來一包紙巾,強行塞給身邊的小人兒:“你聽我說,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糟蹋紙巾,尤其是漂亮的紙巾,一張一張的,看著它們落個萬劫不復的下場後啊,就會覺得自己原來還是挺幸運的,沒有投胎成紙巾。你瞧,這包漂亮哎,還印有史努比……”
錦蘿一把推開他,抱著個紙巾盒,破涕而笑:“你什麼人品!”
“呼……”肖一瞳仰面大舒一口氣。
錦蘿帶著淡淡的笑意望著眼前的高個子削瘦的男生,正欲開口,房門外突然閃過一個人影。
肖一瞳一陣警覺,但見門外站著的是那張熟悉的臉時,表情慢慢變成了詫異:“米峰大哥?你怎麼……”
差點沒認出來,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眼前這位不知憔悴了多少倍的大哥了,和一個月前腦海中殘留的樂觀括噪的形象相比,實在是大相徑庭。
鬍子邋里邋遢,眼珠泛著血絲,一張大手猛的按住肖一瞳的肩膀,米峰聲音嘶啞,帶著焦躁:“終於找到你了,幫我一個忙,一瞳。”
“啊?哦。”肖一瞳被嚇了一跳,忙點點頭,只要不是像那妖男一樣來懷疑她的就可以安心了。
“阿秀嫂嫂現在有消息嗎?”錦蘿在一邊問道。
大哥表情一滯,隨即緩緩的搖搖頭。
“對不起。”她忽的覺得自己有點說錯話。
“沒關係,一瞳,來,跟我走。”米峰朝他們點點頭,便大步的邁出去,急著朝著南面的廳房方向趕去。
肖一瞳和錦蘿面面相覷,隨後狐疑的跟上。
幾分鐘後,過了狹長的甬道,他們停在了那間肖一瞳第一次和他們一家見面的屋子。矮桌的四面已經坐上了姑父、姑姑和另一個不相識的中年人。
“金木水火土,加上一瞳的夜月秘術系血脈,這樣就湊齊了。”米峰大哥待他們進了屋子,悄聲關上了推拉門:“一瞳啊,幸好現在有你在。”
“怎麼了,這是要作什麼儀式嗎?”肖一瞳向姑父和表情永遠是那麼冷淡的姑姑打了招呼後,注意到了桌面上擺著的巨大淡金色澤的陳舊的司南。
錦蘿率先一步走到司南跟前,蹲下想了想:“我明白了,金木水火土五大術法系的血脈加上一個秘術系,大哥,你們是想動用那個術法來指尋嫂嫂的下落。”
那個術法……又是哪個術法?肖一瞳一碰上這種場景就忍不住的嘆息,作爲門外漢,他實在是那個不明白。
“你真的打算這麼辦了?米峰。”姑姑冷冷開口:“你要知道,這是一個人一生中只能用一次的術法,來找到心中唸的人的下落。”
“現在不用,更奈何時,我現在只想快點找到她,我怕她出意外。”大哥淡淡道,垂下眼簾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的瓶子。將那滴裝在裡面的血液倒進底盤上的巨大杓形物中後,又果斷的咬破自己手指,放出一點血紅。
錦蘿好心提醒:“這個術法儀式叫做‘天眼’,集齊不同的六種血脈後,可以迸發出一種力量,讓人看到你想要找的人身在何處,無論她在哪裡。”
“又是放血啊……”肖一瞳欲哭無淚,就知道,找他幫忙通常都沒好事。
大哥的金系,姑姑的水系,姑父的土系,那個外人的木系和大哥找人尋來裝在的瓶子裡的火系,加上他的夜月。
冷風拂面,陰森的感覺忽然涌入心田,肖一瞳瞪著雙眼,對著面前突變的漆黑環境打了個寒顫,一時間不知所措。直到錦蘿拍了他一把,好不容易纔令他回過神,光影重疊交錯,又回到了這件暖色調的廳房。
“剛剛那是什麼地方?”他不禁叫起來。
術法訣唸完的剎那,肖一瞳和其他五人一起,看到的便是要找的人現在的位置。
“難道……”大哥面色凝滯起來,亦是好半天才回過神“難道她現在,根本沒有離開過這裡……”
肖一瞳不明的看著眼前的幾個人,他們齊刷刷望向的位置,是自己所站立的木質地板的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