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喬愣了半晌,可憐巴巴的抱著那隻好笑的書包尷尬的“哦”了聲,然後小心的背過身去。徒留一個銀白毛髮的後腦對著我。
這個模樣完全打破了幾天前的夜裡從屋頂上竄下來的俊美少年形象,那個給人第一映象有點紈絝有點桀傲,有點愛粘擾風(fēng)花雪月的傢伙?我在心底嘆息,自己果然不適合看人。
電梯裡突然變的極其安靜,橘色光亮不停閃爍著下降的樓層數(shù)字。我盯著它發(fā)呆了幾秒,八樓,七樓,六樓……
“吱……”
一陣不和諧的金屬摩擦聲音突然間響起,在我還未對這足以刺傷耳膜的意外反應(yīng)過來前,小小空間中唯一給人安全感的燈光一閃而滅。電光火石間,漆黑的空間中,一隻手突然攬住我的腰。
我是魂魅,夜視基本上就是本能,在那一瞬間,我驚愕的注意到了米喬的側(cè)臉上那寶石般鑲嵌的恰到好處的眼睛裡閃爍著的幽暗紅光。他丟開書包,探出手去強行推開電梯門,纖細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然後在金屬門被怪力掰開的瞬間,他夾著我從那個出口一躍而出。
在落地的剎那,隨之而來的電梯極速墜地的巨大聲響震動了地板,迴音不絕。
我和他像堆毛線球般滾落跌倒在一塊,由於重心不穩(wěn)腦袋恰恰砸中了他的肚子,“哈哈哈哈……”只一秒,他忽的狂笑起來。
我氣急敗壞的從他的身上爬起來,顧不得拍拍灰塵,忍不住對笑到快要在大理石地板上打滾的他叫起來:“你有毛病吧……笑什麼?”正常人都該一頭冷汗身體發(fā)僵或是大呼感謝真主上帝釋迦牟尼吧,這是什麼反應(yīng)!
“對,對……不起,啊哈哈……”米喬勉強著搖搖晃晃爬起來,一張小臉因表情突變而漲的通紅,好半天才恢復(fù)過來:“我,那個,怕癢怕的不得了……你剛纔撓我肚子我受不了……”
“誰撓你肚子了?”我憤然,撇開他三兩步走到電梯口,經(jīng)過了剛纔的有驚無險,那裡原先的位置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黑漆漆的洞穴深淵,輕喊一聲還有陣陣迴音。
“哇!”米喬不知道什麼時候竄到了我的背後,突然叫了一聲嚇了我一跳。
“喂,你別一驚一乍的好不好?”
“我好像想起來你是誰啦。”他兀自笑起來,眼睛彎起來如同月牙,剛纔的瞬間那一抹紅光不見蹤影:“你是前幾天晚上不理我的那個,叫叫叫,對了你叫什麼來著?”
“堇……”我被纏的不行,便拿那個剛纔報名時隨便瞎謅的名字來應(yīng)付:“錦蘿。”靈感來自錦川城最有名氣的小吃“蘿蔔沫梅花糕”,原諒我的起名無能。
一邊說話一邊往那電梯口深淵裡張望,那個傢伙救人心切,只是他永遠不會知道我到底是什麼東西,即便他一人逃出,讓我如此墜下去也不會有任何一點受傷,反而程序會簡單一些。
“謝謝你救我,”我瞄了他一眼:“只不過,你忘了連帶我的傘一起跳出來了。”
說罷,我從那黑乎乎的電梯口一躍而入,像片紅色的楓葉筆直往一樓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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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大附中初中部三年級突然來了兩名轉(zhuǎn)校生,一班錦蘿,三班米喬。
和由於容貌驚鴻而瞬間名震全校的正太米喬相比,我的出現(xiàn)平平淡淡,可以說毫無味道可嚼,幾番自我介紹後沒幾天就被這個班裡轟轟烈烈的氣氛所湮沒,被遺忘於衆(zhòng)多美女同學(xué)中。
同桌是一個微胖的女孩,老師心目中基本上的無可挑剔乖學(xué)生,倪歐陽。
“你爲(wèi)什麼時刻不離這把小傘呢,蘿蘿?”她說話很輕很溫和,極好相處,我從來不會反感這樣的女孩。有一天她好奇的這麼問起。
“哦,這個呀,”早已想到了這個問題被提出來的概率有多大,我聳聳肩,拿出那編了好久還沒機會展示的謊言:“我有很嚴重的皮膚病,醫(yī)生說不能直曬太陽,唉,真是沒辦法,你看我的膚色,白的跟鬼似的。”
“哪有,白皙可是每個女孩的夢想,比方說我。”倪歐陽吐吐舌頭,伸出一隻膚色有些發(fā)黃的肉肉的手背:“不過不能曬太陽很苦惱吧,出去玩都得躲躲藏藏,哦對啦,我叔叔是市醫(yī)院的,哪天讓他給你介紹個皮膚科老醫(yī)生瞧瞧,說不定哪天就治好了。”
我心想要是真治好就見鬼了,不過看她眼中的真誠樣,我努力笑到燦爛:“好啊好啊。”
“那你不能去做課間的廣播cao吧?”她突然想起來:“每天第二節(jié)課後,所有學(xué)生集合到樓下的*場上,肯定不能帶傘的。”
聽她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我,轉(zhuǎn)校過來的目的就是爲(wèi)了找人,每天所有人集合於cao場上活動,一瞳,真是想找不到你都難。
看我點點頭,倪歐陽從座位上站起來:“那我去和老師說吧,就讓你那時留下來呆教室好不好。”
我感激的望向她。
九月的早晨,天空湛藍。第二節(jié)課結(jié)束鈴一打,班上幾乎所有學(xué)生蜂擁而出,樓梯道頓時人頭攢動,齊齊衝向樓下的cao場。
廣播cao的音樂剛剛開始,我便從座位上不急不慢的起身,來到走廊上,教室位於六樓,視線很是開闊。我極目眺望遠處*場上高中部每一位男生的面孔,努力從中發(fā)現(xiàn)那個熟悉的影子。
事實上過程順利的要死,原因很簡單,沒想到肖一瞳那傢伙居然是高中部某班每日領(lǐng)cao的體育委員!我那超好的視力簡直是浪費了,完全沒用武之地。
“第一節(jié),伸展運動,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他背對著所有同學(xué),身子站的很直,伸開頎長的手臂,開始起勁的做每一個動作。我看的出來,這些年不見,他的身高已經(jīng)遠遠不見了那年那日,我們最後道別時的小男孩模樣。
白色的大款T恤,淺色牛仔褲,削瘦的臉頰上那頭髮蓬鬆凌亂的如同刺蝟的脊背,有一種刻入心底不會磨滅的熟悉感。
我趴在走廊的邊沿上咧開嘴自顧自笑起來,笑著笑著眼睛裡卻逐漸溼潤。
一瞳哥,沫沫回來了。
(葵子無語了,廣播體cao的cao字硬要被屏蔽,害的這段一片字母夾雜的句子,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