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過去,倪歐陽有事沒事便在一直耳畔提醒我注意林細語的一舉一動,她的擔心也不是並無道理,林細語依靠著自己身爲省教育局幹部的父親和商貿大廈總監的母親,在學校裡混的如魚得水,總有些想巴結她們家的人將矛頭指向林細語所謂的對頭。
我就在某一天下午聽到一堆關於我的身世的流言,有克父克母論,有被嫌棄拋棄論,更甚者有匪夷所思的監獄女逃犯論。世道真的是太平靜了,平靜的讓人閒的有想找個繩子把自己捆了然後自行遊街示衆去的傾向。
面對著那一陣子背後人的指指點點閒言碎語,我倒是無所謂的沉迷於自己的小世界,只是倪歐陽有些不太情願了,三番五次去找嫌疑是傳言的源頭人理論,又由於嘴皮子功夫完全不行,常常落以下風。於是乎每每上課便常看到嘴巴氣的鼓鼓的同桌,我只好無奈的笑著去安慰她。
米喬越發的喜歡出現在我們教室門口,耀眼的銀色髮色實在是想讓人忽略他都難。更可怕的是他總是在被一羣正太控的女生包圍時,探出腦袋,亮出他白皙的小虎牙,然後扯著嗓門對我這邊座位的方向叫:“小蘿,看看我今天給你帶了什麼!”
神情語氣簡直把自己當成了我家的保姆阿姨。
有很多時候我都在以林細語爲首的衆女夾雜著憤怒與嫉妒的眼神中,深惡痛絕的後悔當初爲何要去接他的巧克力,以至於如今源源不絕後患無窮。
相處了幾回後,我便察覺米喬似乎是那種不顧一切什麼事都能做出來的典型問題少男,那天倪歐陽發燒沒能來上課,我身邊的位子還沒來得及空一小時,一個身影閃過,忽的就坐下一個人,哆啦A夢頭像的包包隨之一丟,他轉過腦袋傾城一笑。
“小蘿,你今天不會寂寞了,我陪你上課,歡迎不?”
就像是怎麼擦都擦不掉的泡泡糖,還是自以爲是牌,我頓時氣結:“歡迎個頭。”
這是我的耳朵不止一次的在滔滔不絕的話語中受盡折磨,米喬自白模式的聊天方式一直很讓人不由的稱奇,他能在四十五分鐘的上課時間內將思維進行跨越式伸展,從他們家古宅中一個圓臉的身份不尋常的廚子起談,到離下課最後一分鐘以董存瑞炸碉堡時該用左手撐**包還是右手撐**包比較拉風結束,我終於忍無可忍一拍桌子跳起來。
“錦蘿同學,還有還有旁邊那個少年白的男生,到外面站著去,直到放學。”老師在講臺上陰惻惻的笑了下,宣佈了我們的有期徒刑。
“小蘿,你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嗎?”背靠著走廊的牆壁時,他的嘴巴依然關不住。
我正在目不轉睛的看著遠方*場上伴隨著音樂左右臂搖擺的肖一瞳,被他連問了三聲才恍恍惚惚反應過來:“啊?喜歡的東西?”
“是啊,”米喬笑瞇瞇。
“沒什麼喜歡的,”我淡淡的嘆了口氣:“如果一定要說一個的話,就是我那把硃紅色的小傘吧。”
他可愛的吐吐舌頭:“還有呢還有呢,說個不是獨一無二的吧。”
我被煩的不得了便白了他一眼,隨口道:“玫瑰花瓣,花瓣下起的漫天花雨。”他可不是雷公電母花仙子,我有很大的把握他想破腦袋也整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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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錦川的午時,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陽光分子的氣息,我趴在課桌上小睡了會,又忽的被樓下喧鬧的喝彩聲驚醒,揉揉迷糊的睡眼,起身走到窗前。
今天似乎是全城什麼中學籃球聯賽的候選賽第一場,我本無意觀戰,正欲回去繼續與周公相會卻在下一秒眼前一亮。揣起竹骨傘匆匆下樓,外面正打球打的熱火朝天,我聽見有人在叫:“肖學長,漂亮!我頂你!”
不覺微微揚起嘴角,正當踏出樓梯口的第一步,樓上突然傳來了一陣小動靜,未來得及擡頭,“嘩啦”一陣潑水聲,手指驀地迴轉,傘葉打開,剎時不偏不倚舉過頭頂,成功的躲過莫名而來的那一桶髒水瀑布。
我斜眼望了下五樓走廊,人影閃過,罪魁禍首已不見蹤跡。
冬日裡難得有如此晴好的陽光,隔著硃紅色的傘葉,我長長噓了口氣,將注意力集中到籃球場中央。
肖一瞳頂著亂蓬蓬的刺蝟頭,白色球衣在暖日光線中耀眼到令人暈眩。他削瘦,靈活度極好,帶球輕鬆掠過重重人影,三步上籃。籃球在空中劃過明快的弧線,“啪”的順利入籃,接著一片歡呼聲,他跳起和同伴擊掌。
“高中部的學長果然名副其實,錦蘿你又想去招誰了?”
冷不防耳邊飄來一個女生尖利的聲音。我轉過頭,便見林細語深紫色的瘦身毛衣襯托出的細腰:“是你。”
“我聽說你一個人住在永安那個亂衚衕裡?”她咯咯的笑起來,眉眼間滿是不屑:“沒爸沒媽?”
我沉默了半晌,將傘葉舉低沒過臉頰,冷冷看著她:“總比某些人有不只一個媽好。”
“你……”林細語惱羞成怒,伸手去奪我的傘把,順便向後麪人使眼色,結果很快三個太妹式打扮的女生涌了上來,將我包圍。
“你真是很讓人看不慣啊錦蘿,”她仰起腦袋神似一個公主,又伸出一隻手去扯我的頭髮:“打扮的這麼光鮮做什麼……”
我躲開一步,打斷她:“林細語,我不想和你有衝突,請你也放自重些。”
她抿著嘴脣似笑非笑,然後轉頭對那三個人命令道:“把她的傘扯掉,我倒想看看,曬著太陽你會變成什麼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