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易開完會,一出會議室就聽見他新任小秘書翹班逃離了。他愣了楞,然後無所謂的一笑,本就不準備她來會做什麼正經事,對她這麼公然翹班的行爲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他高深莫測了看了旁邊的人,一本正經的說道:“她是你們未來總裁夫人,走點後門,靠點後臺沒什麼的?!?
這個新任助理,秦苛,不是四個助理,當然不理解他們總裁的做法,更不能茍同他這種話。而且,用這麼一本正經的語氣說出這麼假公濟私的話,實在是太挑戰他的極限了。
要知道,秦苛,人如其名,既勤勞又對自己苛求,當然對身邊的人或事更是兢兢業業,一絲不茍,怎麼能容忍總裁這麼明目張膽的縱容呢?
於是,他無視洛易意味深長的笑容,大膽的挑戰權威,漠視王權,勇敢的看著他,不卑不亢的說道:“總裁,我認爲你這句話是不對的,正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你身爲洛薩最高的領導層,怎麼能知法犯法呢?你這樣會讓人寒心的,正所謂得民心者的天下——”
洛易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怎麼就覺得這個人給他的感覺那麼熟悉呢?腦海中突然想到風掣那個總裁助理,不免一笑,哦,那個女人身邊也有這麼一個喋喋不休又迂腐之極的人。
收斂起心思,洛易打斷他的話,幽幽的問道:“你的意思是,我遲早要被人推下臺,踩在腳下,狠狠的被人唾棄,永不翻身,遺臭萬年?”
秦苛一頓,無語的看了他一眼,哪有這麼嚴重,真是危言聳聽,腦洞大開,想他人不敢想,做他人不敢做,還真是——符合他性格。
顯然,新任小助理完全沒有體會出洛大總裁語氣裡的那一份危險,人嘛,總是要見識過之後,纔會長記性,尤其是要狠狠的吃虧之後,才能牢牢的記住。
於是,還是一張小白紙的新任小助理,很好的詮釋了什麼叫沒眼力勁兒,什麼叫在太歲頭上動土,什麼叫拔老虎那不可描述的部位的毛。
他浩然正氣,一身大義,面對洛易,不卑不亢的解釋道:“沒有那麼嚴重,不過就是縱容一下自己的未婚妻,只要不是太過分,把握分寸,也是可以理解的。所謂夫妻同心、其利斷金,不會落到遺臭萬年的地步?!?
“不能遺臭萬年呀?!甭逡灼擦似沧?,興趣索然的向前走。
秦苛:“......”你那頗爲遺憾的口氣是怎麼回事?難道還期待著自己遺臭萬年?這到底是怎樣的家庭養出來的妖孽呀!
洛易習慣性的向簡潔所在的辦公室走去,邁了幾步,纔想起來那小妮子翹班了。
翹班,這真是一個很美好的詞,伴隨著這個詞,洛大總裁的腦海裡衍生出了花前月下、美人在懷、耳鬢廝磨、情意繾綣等一系列少兒不宜的畫面。
看著眼前這個俊美的男人此刻露出的嚮往的神情,不知道爲什麼,秦苛眉頭微皺,就是有點想唾棄他、嫌棄他、遠離他。不過,再怎麼樣也是他的衣食父母,他可以勸解他,卻不能嫌棄他,畢竟,能接受他當助理的人,少之又少呀。
洛易從他美好的嚮往中回過神來,轉頭問向身後的人:“布覺小姐有交代去哪裡嗎?”
“沒有?!鼻乜琳J真的彙報著自己所聽所見,完全不帶一絲個人情緒,“她是提著高跟鞋,甩著西裝外套,一路狂笑著瘋跑出去的?!?
洛易微微一頓,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提著高跟鞋,甩著西裝外套,還狂笑瘋跑?一個端莊、淡雅的女人,怎麼走上了這條不歸路的?
他沉默了半瞬,還沒從這個事實中走出來,木納的反問了一句:“她是不是瘋了?”
秦苛推了推沒有鏡片的眼鏡,一絲不茍的回道:“據我分析,這就是所謂的欣喜若狂,倒不至於瘋了?!鳖D了頓,又嚴肅的補充道,“當然,如果一直這麼下去,和瘋了也沒什麼兩樣?!彼墒且粋€全方面考慮問題的人,不能留下話柄,不能詬病,還好他給了完美而無遺漏的補充。
兢兢業業、格外苛求的秦苛正在爲自己的完美回答而感嘆,完全沒有意識到洛大總裁的不對勁,以及那張陰晴不定、禍國妖民的臉上出現的陰雲密佈。
洛易是絕對不會相信布覺是瘋了的,欣喜若狂,有什麼事情可以讓她這麼高興,高興地忘乎所以,不顧形象的狂奔了?
“她跑出去時,還說了什麼話沒?”
洛易嚴肅的問著秦苛,而一向苛求的秦苛只是沉浸在自己感慨中,出於本能的回道:“她說,有了這張支票,還穿什麼高跟鞋呀。”說完之後,他的思維又從感慨,轉變爲不解了,“我實在是不明白,高跟鞋和支票有什麼關聯,也不懂她究竟是爲了不穿高跟鞋而高興呢?還是爲了有支票而高興?如果是爲了不穿高跟鞋那麼高興,那她爲什麼又要穿高跟鞋呢?
所以,顯而易見,她不是爲了不穿高跟鞋而高興,而是爲了那張支票高興。據我所知,那張支票不是總裁你給的,那麼就是其他人給的。
其他人給了支票,就可以讓她這麼高興的離開,那麼,顯而易見,總裁於她而言還沒有那張支票重要。
既然,總裁沒有那種支票重要,那麼——啊呀!”
秦苛突然驚呼一聲,從他嚴密的推理中出來,驚訝的說出自己的結論:“她是衝著總裁你錢來的,誒?人呢?”
急於分析自己嚴謹而完美的推理過程,卻發現在自己辛苦的推理過程中,那唯一的觀衆已經不見蹤影了。唉,他微微嘆了一口氣,想在上司面前展示一下才華,怎麼就那麼難呢?
而洛易,則是在他說出支票的時候,眉頭皺得更緊,臉色更是陰沉得不得了。他道是什麼東西能讓她那麼欣喜若狂呢,支票,很好,那東西的確是那死女人的軟肋,而且還根本不管什麼取之有道那種謬論。
不顧秦苛的長篇大論,心情十分不舒爽的轉身向外走,那個女人那麼愛錢,一定會回家拿珠寶的。
洛易心裡雖氣,卻也爲自己的未雨綢繆慶幸了幾分,他當初怎麼就那麼聰明,買了那麼多珠寶栓住她呢?他真是太機智了。
某個不要臉的人,完全忘記了,買下那些珠寶根本就是爲了給她撐面子,根本和未雨綢繆沒有半毛錢關係。當然,如果他知道那家珠寶店就是那個女人家的,他大概就不會有這種詭異的自豪感了。
拿起電話,撥了個號,沉聲說道:“把洛沙小姐的賬戶凍結?!?
吩咐完,他終於安心的,慢悠悠的往家趕。洛沙真是越來越長本事了,敢用錢打發他的女人。他的女人真是一如既往的膚淺沒見識啊,他纔是金主,有這麼一個流動的金庫不要,非要那麼一張廢紙。
他都爲她的智商感到不齒,到底是要多笨,纔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不過,也可以間接的說明,這個女人是真的愛錢。
唉,可憐他窮得只剩下錢了。
悠閒的坐在車上,又突然想起另一個愛錢的女人,從未見過面,甚是開始對她很反感,可是現在每當想起她,他倒覺得有些欣賞,甚至不自覺的勾起脣角。能夠撐起風掣的人,該是一個奇女子吧。
然後心下又有一絲黯然,只要那樣的女子才能與他比肩吧??上В胁加X了,即便布覺總是差強人意,可是他卻是責任心極重的人。而且,洛薩與風掣,無論怎樣也不可能和平相處,所以他和她也不可能和平相處。
想到這些,洛易心下一片煩躁,他從來不認爲自己是個貪圖美/色的人,可是現在,他竟然同時喜歡兩個女人,儘管兩個女人有相似之處,也有不同之處,可是她們兩個的任何一點,他竟都不捨放下。
對布覺,只是看到那張臉,他就可以包容一切;對簡潔,他雖沒見過,卻總是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柔情。這種複雜交織的感情,折磨著他痛不欲生。
難道他真是個花心的人不成?可是花心的話,那麼多鮮豔的顏色,他卻都提不起興趣又是怎麼回事?
一顆心真的可以被分成兩半嗎?
僅僅是一個沒有見過面,商場上交戰過幾次的女人,他就真的喜歡了?
想到布覺那張臉,儘管她性情變化太快,他卻也割捨不下,他不是不明白,布覺沒有他看到的那麼簡單,也不是他初見時的性子,但是他就是放不下,就彷彿一個魔咒一樣。
想到這裡,腦中突然一個念頭一閃而過,只是一瞬,卻又消失不見。
他突然鬼使神差的問道:“簡潔長什麼樣?”
“???”司機被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問,也是沒反應過來,想了想,說道,“公司沒有見過她的人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洛易雙眼微瞇,他倒是忘了最開始他注意簡潔這個人,是因爲什麼事了。因爲,她是第一個讓他得力下屬在A市失敗的人,還是女人。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只覺得膽寒,同時忍不住鄙夷了他一下。
洛大總裁當然不知道,這個一直乖乖聽話的司機,正在因爲他在去找一個女人的路上想著另一個女人,而唾棄他。腐朽而萬惡的資本主義,長得好看了不起呀,腳踏兩隻船,可憐他還是單身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