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天,簡潔額頭上的疤痕已經完全消失了,但是心裡的疤痕卻遺留了下來。
藺奕這些天沒有會來過,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追問或是解釋。她問心無愧,她也無心解釋。她的感情是偏執的,如果選擇她,就要接受她的全部。不管是過去,現在,或是將來,都必須接受。
她接受他的所有,所以她要求他回予同等感受,但是,從一開始就註定不平等。
張媽對她的態度,或怨或嘆,她都視而不見。如果說張媽對她有一份關心,那也不過是愛屋及烏,終究不是屬於她的,任何一個人到達她的位置,都會得到那一份關心。
環顧了一週這個住了幾個月的屋子,從盛夏到初冬,從昏暗到黎明,從相恨到相離,一點一滴,浮上心頭。
從可有可無,到悵然若失,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原來她是渴望這份溫暖的,原來她是眷戀這個懷抱的。原來,她心底是真的有那個人的……
寒冷會使人貪戀溫室,溫室會使人墮落,墮落會使人遺忘自我。總有一天,會慢慢的迷失,回頭看來,不知道是你改變了環境,還是你被環境所改變,你會發現,原來早已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簡潔收拾著東西,想帶著些東西,可是一看,竟然沒有一樣東西是屬於她的。原來,她成了一個被人養在溫室的花朵,只是可笑的是,那個人沒有發現,其實她是一朵帶毒的曼陀羅。
既然沒有東西,那就乾脆什麼也不要好了。
簡潔什麼也沒有帶,就像當初進來這裡是一樣,又走了出去。只是不同的是,那時有藺奕在前面帶著她,現在是她獨自一個人;那時,她什麼也沒有,現在,她帶著唯一的東西——那個刻著“藺奕”的戒指。
凜冽的寒風颳在她的臉上,但是她絲毫沒有退懼,似乎只有越惡劣,她纔夠越堅定。
她一步一步,緩緩的,堅定的,從不回頭,向前邁開。即使前路是彼岸的花,她也會踏血而過,有的人,有的事,欠她的終究是該還的。
再次回到新異時,大家都帶著詫異的眼光的看著她,似乎不敢相信她還會回來一般。
潘金蓮和姚冉看到她,一擁而上,絮絮叨叨的說著:
“簡潔,你可算來了,我想去看你,可是都不準我見你——”
“經理,你竟然還知道來,太不負責了。你這樣是不對的,正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簡潔不顧他們的嘮叨,淡淡的問道:“賴於清來了嗎?”
兩人都是一愣,點了點頭,然後又各自開始抱怨:
“簡潔,你太傷我心了,我這麼擔心你,你竟然一來就問別人——”
“經理,這我就不得不說了,人家可是盡職的很,正所謂,在其位——”
兩人回過神來,簡潔人早已走遠了,兩人對望了一眼,趕緊跟上:“等等我!”
三人一路直行,直到經紀代理部。
一進去,甘露一眼就看見了簡潔,高興的飛奔而去,簡潔站在原地,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眉飛色舞。
然後,甘露在要接近她時,她微微一讓,甘露立刻看到了簡潔身後皺著眉頭的潘金蓮。
甘露腳步一頓,然後迅速的轉身,逃離現場,她可不想再被這個人教育了,太羅嗦了。
潘金蓮尾隨甘露而去,簡潔絲毫不在意,繼續往前走,姚冉乖乖的跟在她的後面。
簡潔走到賴於清的辦公室門前,對姚冉說道:“踢開它。”
姚冉下意識的問道:“爲什麼是我?”但是腳還是高高的舉起了,準備奮力一擊。
“因爲你有後臺。”伴隨著簡潔淡淡的一句解釋,姚冉已經將門踢開了。
姚冉和屋內的賴於清皆是一愣。
賴於清是因爲沒反應過來,姚冉則純屬鬱悶,她的作用就是當苦力和被當靶子嗎?
簡潔不顧兩人的反應,徑直的走了進去。
姚冉緊跟其後,還細心的將門帶上了,她覺得簡潔現在是他哥的人,那麼肯定是來鬥情敵的。她肯定是要幫助簡潔的,兩個人欺負一個人,對她英明神武的形象有損,所以得關起門來解決。
簡潔顯然是沒有想這麼多的,因爲,別人誤解和她有什麼關係?
賴於清皺著眉頭看著簡潔,簡潔面無表情的向她走去,步伐緩慢,神態自若,閒庭信步的樣子似乎來審查一般。當然,要是剛纔門不是被踢開的話,說不定賴於清會產生那種錯覺。
賴於清坐在椅子上,看著她。簡潔走到她的面前停下腳步,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一本正經說道:“你不乖了。”
賴於清一愣,似乎沒有想到她會說這句話。
姚冉一個沒控制住“噗哧”笑了出來。能不能不要用這麼一本正經的語氣,說著這麼滑稽的言語。
簡潔不顧姚冉,輕輕的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我這個人,最愛記仇了,而且特別小氣,有仇必報,必報加倍。”
看著她無辜的神情,賴於清卻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也沒否定:“他們又不是真的綁匪,我又沒有真的想要傷害你。”
“那是因爲你不敢。”簡潔毫不避諱的拆穿她,“你忌憚姚寅,更加忌憚藺奕。”
賴於清皺了皺眉,有些不悅,作爲一個王牌經紀人,多少明星大腕都被她操作在手中,她的確可以對付簡潔。但也的確如簡潔所說,忌憚那兩人,但是她不喜歡這樣被看穿,更加不喜歡就這麼被說了出來。
如果不是害怕他們報復,她一定做得更絕,但是她做事的風格一向是點到爲止,留三分情日後好相見。她想簡潔也會看著她沒有真正的惡意不計較的。
但是,她完全不瞭解簡潔,也把簡潔想得太白蓮聖母了,那種以德報怨的事情,她從來不會做。
簡潔神色淡淡,有些爲難的說道:“你那麼多忌憚的,可是我卻一向不管不顧,你說怎麼辦呢?”
“你什麼意思?”賴於清反問道。
簡潔微微一笑,然後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從來就不會以德報怨,因爲我從來就是以怨報德。”
賴於清眉頭又是一皺,對她說不出來的討厭,因爲她更有氣場,更有霸氣,更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孤傲。似乎所有的人都無所謂,似乎所有的事都無關,這個世界似乎和她沒有一絲關係,她似乎天生就是來和別隔閡的。那麼孤獨卻又那麼萬衆矚目,既是幸運,也是不幸。
“你是在想我爲什麼可以毫不顧忌嗎?”簡潔似乎看出來她的想法,顧自問道。
賴於清和姚冉都好奇的看著她,的確不明白她怎麼可以這樣。
見她神情疑惑,簡潔又理所當然的說道:“因爲我夠不要臉。”
賴於清:“……”你真的夠不要臉。
姚冉:“……”這種事沒必要在情敵面前坦白。
“你們不相信嗎?”簡潔挑了挑眉,問道。
兩人搖了搖頭:“絕對相信。”
簡潔託著下巴道:“我不喜歡你們這麼和諧的樣子。”
姚冉一愣,然後迅速的表忠心:“簡潔,我和你是一夥的。”
“恩,”簡潔點了點頭,鄭重道,“那你得和我一樣不要臉。”
姚冉:“……”她可以反悔嗎?
賴於清:“……”瞎眼了纔會覺得她萬衆矚目般耀眼,真不明白姚寅怎麼看上她的?
簡潔不顧她們難看的臉色,對賴於清冷冷一笑,說道:“我說過,不要妄圖欺負我身邊的人,因爲我不會放過你。”
賴於清沉著一張臉,毫不畏懼的直視著簡潔,只是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她此刻心裡是慌亂的,害怕的。
簡潔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是我現在反悔了。”
賴於清一愣,又沒有料到她想說的。
姚冉不滿的說道:“你這樣不太好吧?”這是要出賣身邊人的節奏嗎?
“沒關係。”簡潔拍了拍姚冉的肩膀,安慰道,“反正我言而無信。”
姚冉:“……”不要告訴別人,她認識你。
賴於清:“……”還真是將不要臉發揮到了極致。
“誒,我剛纔說到哪裡來了?”簡潔託著下巴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想起來了。”然後,她又看向賴於清,漫不經心的說道,“既然你沒有動我身邊的人,直接動了我,那我們就直接結仇好了。有什麼陰招、明招儘管使過來,我是不會畏懼的。”
賴於清有些木訥,沒想到她可以這麼漫不經心的說出這麼霸氣側漏的話。簡潔給了她太多的想不到,和意料之外,讓她有些無所適從了。
姚冉則是一臉崇拜的看著簡潔,真不愧是她喜歡的人,真不愧是她的朋友。雖然說是不要臉的點,說話毒舌了點,對人冷淡了點,但是有這麼霸氣的氣場就夠了。
然而,享受著她們的目光,簡潔將姚冉往身前一拉,淡淡的繼續說道:“反正我有的是墊背的。”
賴於清:“……”確實意想不到。
姚冉:“……”果然有出賣身邊人的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