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潔伸手環住他的脖子,幾乎掛在他的身上,誠懇的說道:“藺奕,對不起。”
藺奕微微一愣,疑惑的問道:“爲什麼這麼說?”
“因爲我不相信你。”簡潔認真的說道,毫不避諱地讓他看出她心中的想法,“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是不相信自己,不相信會有人喜歡自己,不相信會遇到那個人。”
“爲什麼不信呢?”藺奕撐起頭直視著她的眼睛,手指輕輕的劃過她的臉頰,無比認真,又飽含深情地說道,“我的簡兒如此萬中無一、與衆不同,爲什麼會不相信呢?”
“從很久以前開始,久到我記憶最初的時候,我就堅信我是不會得到幸福的。”
藺奕動作一頓,眼裡充滿了震驚,他眉頭微皺,輕聲喝斥道:“我不許你胡說。”
他就是你的幸福,有了他,你可以什麼都不顧,什麼也不用想。你可以做你自己,做你想做的事,其他的有他在,他會爲你解決好所有的事。
如果你要他當一個好人,那麼他會善待整個天地;如果你要他當個惡人,他會不惜損壞自己。只有紅/顏一笑,哪管蒼生哭泣……
他們本就自私,自私到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其他,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任何事。
“簡兒,我會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藺奕將她摟入懷中,湊到她的耳邊,一句一句的柔聲說道,似乎想要說到她的心底去一般,“我知道,口頭說的並不能使你信服,但是時間會證明我所說的一切。只要你耐心的待在我的身邊,靜待結果的分曉,你終究會發現,從始至終,這裡也不過就只有一個你。”
他拉起她的手,將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鄭重的許諾。
是承諾,也是真言,他們早已在不知不覺之間,成了彼此心中的唯一。就算時間流逝,風霜刮過,也動搖不了地位,腐蝕不了心智。
在那心底最深處,在那骨髓交接間,在那刻骨銘心的地方,清晰的刻著彼此的印記,揮之不去、磨之不盡,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藺奕,我會相信你,你絕不能負我。”
“負盡天下,我也絕不負你一人。”
簡潔滿意的一笑,窩在他懷裡假寐,突然之間,她發現自己也不過是一個憧憬幸福的小女人。渴望愛,渴望丈夫的呵護,她也會貪戀溫暖,她也會迷戀柔情。
她會爲了那個人擔心,她會爲了那個人躊躇,她會爲了那個人放棄堅持。她會在他面前笑,在他面前哭,在他面前潑皮耍賴,變得更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個面無表情的——怪物。
“簡兒,以後我再也不會惹你生氣難過了。”藺奕眷戀的蹭了蹭她的臉頰。
簡潔不以爲然,挑了挑眉,問道:“那要是你又惹我生氣了怎麼辦?”
藺奕想了想,淡淡一笑:“簡兒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把手伸/出來。”簡潔嚴肅的命令道。
藺奕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還是依言將手伸給她。
簡潔打了下他的手心,一本正經的說道:“以後你要是惹我生氣了,我就打你的手心,記得了嗎?”
藺奕哭笑不得,還是連聲應和道:“好,我保證不敢,不然任老婆大人打爛我的手心。”
簡潔和藺奕一天都沒有出門,不僅沒有出門,而且是形影不離,可謂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對此,張媽一副活見鬼的樣子,現在的小年輕她真看不懂,翻臉比翻書還快……
不過,少爺覺得幸福,她也就沒有什麼忍不了的了。
翌日,姚冉早早的就跑去公司等待簡潔,想第一個告訴她賴於清的事。
看著站在後面的人,姚冉不滿的皺了皺眉,明明她的腿已經沒事了,可是譚均卻執意跟著她來,美其名曰保駕護航。
可是,誰知道他心中的彎彎繞,繞過了九曲千百轉。
她清晰的記得,這個人,這個穿著白大褂的黑心男,這個表面無害內心惡毒的變態,親口承認——
“你不要再看我了,我就是來看簡潔的。”
對,就是這句話,當時他就是像現在這樣,毫不掩飾的說出他真實的目的。連語氣都是如出一轍的毫不愧疚,理所當然。
想起這個,又結合他剛纔的語氣,姚冉眉頭皺得更深,反駁道:“誰稀罕看你了!”
譚均依舊抱著臂膀,靠在牆邊,聽見這話時,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懶懶的看了她一眼,一邊嘴角微微向上扯了扯。
姚冉一懵,呆呆的看著他,剛纔他那表情是輕蔑?
她被人輕蔑了……如此明目張膽,如此毫不掩飾,如此——貶低輕視。
除了簡潔和藺奕,他是第三個不討好她,甚至還輕蔑她的人。
姚冉內心有點複雜,既氣憤又欣喜,有一種隱約又不言而喻的感受……
她垂下頭,額前的碎髮擋住她的神情,也埋下她內心的不安。
簡潔進來時,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
譚均靠在窗邊,抱著臂膀,望著窗外,沒什麼表情,見她進來,轉過頭看向她,卻什麼也不說。
姚冉坐在沙發上,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難得一見姚冉如此安靜的樣子,簡潔也不免多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她便再也不看他們一眼,徑直走到桌邊,直接無視他們。
對於她的冷淡,這兩人早已經習以爲常,也不去自討沒趣。
姚冉走上去,正準備直接說出自己來的目的,門就又被打開了。
來人一身便裝,舉手投足之間盡顯風/流,有一種不言而喻的氣質與姿態。
可惜如此一個妙人,在看到這兩個不速之客時,眉頭一皺,神情不寒而慄,不耐道:“你們還不走?”
姚冉微微一愣,不得不說,藺奕這逐客令下得太明顯太直接了。明顯得毫不掩飾,直接得令人心寒。
“我是來看我的病人,盡我醫生職責的。”譚均不緊不慢的說道,過程中一直看著簡潔,連個眼神也不曾給藺奕,好似在問答他的問題,又好似根本沒把他的問題放在眼裡。
藺奕眉頭又是一皺,他不喜歡別人如此猖狂,更加不喜歡別人不把他放在眼裡,最不喜歡別人覬覦他的東西,特別是覬覦的還是他老婆。
他不喜歡這個人,他甚至討厭這個人,但是他卻不能阻止這個人,因爲他媳婦本來就該被人喜歡。
藺奕內心有些糾結,一方面不樂意別人對他媳婦好,一方面又爲他媳婦招人喜歡而自豪。
綜合之後,就變成滿滿的怨念,總有妖孽來搶老婆……
“你的病人在哪裡?”簡潔慢條斯理問道,似乎這是個值得關心的問題,又似乎這是個不值一提的問題。
視線已經轉回窗外的譚均聞言只看了簡潔一眼,又用那種不緊不慢的語調說道:“除了你這麼不省心,還有誰?”
簡潔看了姚冉一眼,不說話。
姚冉呆呆的眨了眨眼睛,下意識的答道:“我很省心。”
“不相關的人出去。”藺奕皺著眉頭,語氣不善的說道。
譚均淡淡一笑,不以爲意的對姚冉說道:“叫你出去。”
姚冉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一副懵懂的樣子。
“我是叫你出去。”藺奕挑了挑眉,耐心的解釋道。
譚均也挑了挑眉,依舊用那種不緊不慢的語氣對姚冉說道:“他不捨得你走。”
姚冉懵懂的神情變成了一臉詫異,驚喜的問道:“奕哥哥,真的嗎?”
“你是傻的嗎?”藺奕還沒問答,簡潔就已經開口問了。
“……不是。”姚冉弱弱的回了句,不敢直視簡潔,那眼神太可怕了。
她不過就問了句,又沒有真的搶,不知道真的搶了又會是怎樣的可怕。
簡潔不帶任感情的說道:“沒腦子就別出門,不是什麼東西說的話都能信。”
姚冉:“……”她是有腦子的,但是看了眼簡潔那神情,她默默的將這句話咽回去了。
譚均掃了簡潔一眼,學著她的語氣說道:“也不是任何東西都樂意理你的,下次再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倒不如我直接幾顆藥把你毒死來得省心。”
“不勞譚醫生費心了,我自然不會讓簡兒受傷的。”藺奕冷冷的掃了譚均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姚冉默默的向後縮了縮,她怎麼感覺有一股硝煙的味道……
譚均也是冷冷一笑:“也不知道前些天是誰頭破血流致昏死,難道這就是藺總裁所謂的不會受傷?”
藺奕慢條斯理的說道:“譚醫生真是醫者父母心呀,管得未免太寬了。”
他看了眼譚均,不容置疑的繼續說道:“誰敢傷害她,我必定讓他加倍奉還,簡兒想怎樣,我就讓她怎樣。只要她樂意,賠上風掣,賠上藺氏,哪怕賠上我自己,我眉頭也不會皺一下,甘之如飴的爲她傾盡所有。”
藺奕說這段話時,一直注視著簡潔,語氣冷傲,眼神卻柔情似水。
簡潔豪不迴避的與他對望,四目相對,會心一笑,他們不需要過多的解釋與掩飾。
他懂她,就如她懂他一般,他們都清楚的知道,無論各種情況,無論何種境地,他們都會權衡利弊選擇最穩妥的那一種方式。
不是因爲不再乎,而是因爲太愛……
所以,簡潔相信他會願意爲自己那麼做,但是她卻清楚他不會做得那麼絕。因爲,他們都不是自斷退路的人……
譚均看到他們這個樣子,突然覺得自己就如一個跳樑小醜一般,將人家放在心裡,可人家根本沒有將你放在眼裡,這又是何必呢?
“希望下次我看到你的時候,不是一具屍體。”譚均不帶任何感情的留給簡潔這麼句話,不帶一絲留戀的轉身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