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簡潔從外面回去時,就看見這麼一幕。
藺奕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的手指,姿態悠閒自得,全然無視他人。
譚均站在一片廢墟之上,笑臉盈盈的看著簡凝安,說著什麼,將簡凝安奉承得合不攏嘴。
走近一聽,只聽見譚均一本正經的說道:“院長,看您就是一個正直不阿,一視同仁的人,不能只讓我一個人幹活,對吧。”
四個助理鄙夷的看了譚均一眼。他們總裁雖然變態了一點,無恥了一點,奸詐了一點,好在他還是光明正大的算計人的。不像你,這麼不要臉的阿諛奉承。
他們似乎都忘了,藺奕更加不要臉,而他們更加會阿諛奉承。
每個人心思各異,所有想法也不過是一瞬間。
譚均期待的看著簡凝安,簡凝安則是燦爛一笑,理直氣壯的答道:“沒錯,我從來就不一視同仁。”
譚均:“……”嘴角不受控制的一抽,內心忍不住腹誹道:真不明白你哪來的理直氣壯的勇氣。
四個助理:“……”不愧和簡小爺是母女,一樣的直白又不要臉,還不要臉得理直氣壯。
藺奕:“……”他岳母大人複雜多變的性格也是蠻討喜的。
簡潔:“一羣愚蠢得連表情都藏不住的可憐生物。”
衆人:“……”集體面癱中……
譚均指著藺奕,還是不死心的挑撥道:“他又不是沒有手,爲什麼站在那裡悠閒著。”
藺奕將目光從修長的手指轉向他,幽幽的說道:“同樣是手,我的卻不做這些累活,因爲它比你的手好看。就像同樣是人,我在這裡看著,你在那裡動著,只是因爲我比你好看。”
四個助理:“……”不知道爲什麼,一個男人說自己好看明明很怪異,可他們除了認同以外,竟然沒絲毫的違和感。
果然,看待他們總裁,是不能用正常眼光的;衡量他們總裁,是不能用一般標準的。
因爲,普通人怎麼可能明白一個無恥又變態的人的心思呢?
藺奕看著他,繼續漫不經心的說道:“這世間有兩種人,一種是被人嫉妒的,就像我;一種是嫉妒別人的,就像你。
你生來就是嫉妒我的,所以你在那裡幹活,嫉妒我的悠閒,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四個助理:“……”是這樣的嗎?應該是吧……
簡潔:“……”從來只知道他不要臉,竟然還不知道他可以如此的強詞奪理。果然,生活要有一雙善於發現的眼,她老公多麼的有才呀。
譚均不削與和藺奕口舌之爭,他看著簡凝安,等待著她的發言。他就不信了,要是簡凝安發話了,你還能繼續悠閒?
可惜,這世上有一個詞叫事與願違,美好的事物永遠只出現在幻想中,而殘酷的現實總是毫不留情的打破你的幻想,讓你從一個高端,跌入另一個谷底。
比如現在,簡凝安迎接著譚均期待的小眼神,指著藺奕,用再也不過的平常語調說道:“這不一樣的,他是我家的,當然不用幹活。你又不是我們家的,當然要多幹活。”
譚均:“……”現實好殘酷。
藺奕展顏一笑:“院長真是公私分明,今人歎服。”
簡凝安也是一笑:“好說好說。”
四個助理:“……”怎麼感覺總裁家的人都很不要臉。
簡潔依舊神色淡淡,沒有反對,也沒有支持,彷彿本就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他們一家人相親相愛,和和樂樂,幸福美滿的走了。留下譚均一個外人辛辛苦苦,苦不堪言,言不由衷的繼續幹活。
他不是來當苦力工的,爲什麼就變成下苦力的了?
譚均很幽怨,他一個俊俏醫生,什麼時候這麼憋屈過?唉,姓簡的都不是好相與的……
他在外面一邊自怨自艾,一邊勞心勞力。
簡潔端著一杯水,神情淡然,姿態散漫,步調緩慢,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譚均眼前一亮,頓時覺得苦肉計也是不錯的,能得到佳人回顧,還能接受佳人關懷,再苦再累心也不累,再怨再艾也甘願。
在譚均異常興奮又動容,期待又剋制的複雜眼神之下,簡潔神態自若的走到樹下坐下,迎著他錯愕的眼神,優雅的喝了口水。
譚均:“……”心好累,生活好苦,活著太難了。
簡潔將杯子放在一邊,也不著急,面無表情的看著譚均。
一開始,譚均滿臉鬱悶;再然後,譚均滿臉狐疑;到最後,他停下動作,不解的看著她。
“你想做什麼?”
“等你說話。”簡潔簡單直白的回答道。
譚均默了默,遲疑的說道:“你可以直說的。”不必如此目光灼灼的盯著他,他受不了。
“我沒有打擾別人做事的習慣。”
“……”你已經最大限度的打擾了,而且他也不介意你打擾他做這件事。
簡潔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認真的說道:“你不要偷懶,繼續。”
能不能別對這種事一絲不茍,譚均沉吟道:“和你說話比較重要。”
“沒關係,你可以一邊做事,一邊和我說話,我不介意。”
“……”他介意,行嗎?
簡潔繼續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等待著他的話。
不知爲何,譚均有種錯覺,她不是來和他說話的,倒像是來監督他幹活的。
儘管有些無奈,他還是嚴肅的說明來意:“我要出國進修了。”
“嗯。”簡潔淡淡的應了聲,慢條斯理的拿起杯子,似乎在聽,又似乎純屬敷衍。
譚均一陣無語,要不是知道他總是這幅死樣子,他真的會相信她的目的就是來監督他的。
停下手中的事物,認真的繼續說道:“你朋友的厭食癥加劇了。”
簡潔端著杯子的手一頓,復而又若無其事的淺酌一口水,放下杯子,才緩緩問道:“有多嚴重?”
一向知道她淡定,但到此刻,譚均才真的明白她有多淡定。只有他知道,她是多麼在乎那個人,而即便聽到這種消息,她也依舊可以如此雲淡風輕,神態自若的與他繼續對話。
有很多時候,他都不明白,她究竟是將感情藏得太深,還是根本就無情……
他的沉默,讓簡潔看向他,清澈的眼眸平淡無波,如死水一般沉靜,卻如清泉一般明澈。
這是一雙如何叫人看不透的眼呢?無論以前或現在,他從沒看透,也從沒看懂。
迎上她的目光,他不知道抱著怎樣的心態,沉聲道:“還能堅持一兩年吧。”
一陣沉默,微風拂過,偏偏梨花散落,就像燦爛的生命隨之凋零,悽美而傷感……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良久,簡潔纔開口問道:“你有交接的醫生嗎?”
語氣平淡無奇,神情更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似乎在說一件再也尋常不過的事情,似乎這件事,那個人,她一點也關心。
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內心是怎樣的一副波瀾,消寂又動盪不安。
“劉家怎麼會缺醫生呢?”譚均此刻才意識到,她是真的在乎那個人,不然怎麼會問如此愚蠢的問題。
“也對,他們不缺醫生。”簡潔默默地嘆了口氣,“他們只是缺讓她活下去的人。”
譚均不知道他們之間是怎麼回事,也對病人的事情沒有興趣,對這件事稍微上心,也不過是因爲那人與簡潔有關。
但他不明白,明明那麼關心,卻連去看一眼也不願意,這到底是在固執什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