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可以想象,當初簡凝安那隻小白羊,是如何羊入虎口還沾沾自喜的。
沐和風敘敘一笑,帶有些惡趣味的說道:“就算你不樂意也沒有辦法,你必須得承認。”
“……”看到他這幅神情,簡潔頓時無語,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就如一個小孩子的惡作劇得逞的樣子。真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人,也根本不曾看懂個這個人。
一切都那麼有條不紊,卻一切都不在條理之中,只是隨心隨性的對待每一件事。不曾上心,又何曾用心……
沐和風將花根放入土坑中,拿起一邊的鏟子慢條斯理的開始填土,動作優雅,神情認真。
簡潔靜靜地看著,也不動手,也不說話,隨著他的動作,她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沐和風放下鏟子,看了眼自己種的花,又看了眼簡凝安種的花,微微皺了皺眉,沉吟道:“看來我真的不會種花。”
“……”簡潔無語的看了眼一旁亭亭玉立、生機勃勃的花枝,又看向他手下那歪七扭八、慘不忍睹的一根,越來越懷疑這個人究竟是不是她老爹了。
“算了,還是等你母親來弄好了。”沐和風隨意的將東西一丟,起身去一邊洗手。
簡潔跟著起身,站在原地看著他。
沐和風洗好,又擦乾水,側目一看簡潔還站在原處,問道:“站那麼遠做什麼?快到爸這裡來。”
語氣自然,神情更是自然,理所當然得天經地義,彷彿他們本就該這樣親近自然,他們也的確本就該親近自然。
見簡潔向他走來,沐和風滿意一笑,舉步緩緩向一邊走去。他們走到樹下坐下,滿樹嫩綠爲他們營造一片涼蔭,鼻間隱約可聞新綠的清新。
沐和風拿起一旁的涼茶,給簡潔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滿含回味的說道:“這麼多年了,還是這個味道。”
簡潔喝了一口,說道:“從小她就教我煮茶,長年累月,最不缺的就是茶。”
沐和風一邊放下水杯,一邊嘆息道:“她就是這麼固執,因爲我的一句好喝,就長年累月,每日不斷地堅持。”
簡潔沒有回答,捧著杯子又喝了一口茶,讓茶的清香在口中回味,體味著這早已熟知千百遍的滋味。
很早以前,簡潔就清楚的知道,簡凝安的每個舉動,每種行爲,每項愛好,全是關乎另一個人。
簡凝安在長久的等待之中,不變的重複著愛人的喜好,重複著他所做的事,回憶著他這個人。
沐和風環顧了小院一週,緩緩地說道:“我大你母親十歲,遇到她的時候,她才走出校園,一個小女生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怕,純潔中偏偏又帶著一絲狡黠,倔強又不服輸。”
說這話時,他的臉上帶著一種淡淡的笑容,似乎陷入了一種美好的回憶中。
簡潔偏頭看著他,側耳傾聽,傾聽著她所不知道的他們。
沐和風看著一邊,神情柔和,繼續說道:“我與你母親,亦父亦夫,亦師亦友,我教會了她生活,她教會了我生命。我這一生,最圓滿的不是家財萬貫,不是權勢滔天,不是兒女雙全,而是遇到她,並且愛上她。”
簡潔楞楞的看著他,他轉過頭回望著她,認真而柔和的說道:“潔兒,你不是私生女,你也是享有父母全部愛意的好孩子。”
第一次聽見這種話,簡潔身體微微一震,眼圈有些發紅。本以爲自己不在乎這些事,原來她是這麼渴望被認可,她也渴望一個健全而溫馨的家。
看著她發紅而倔強的雙眼,沐和風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溫柔的笑道:“傻丫頭。”
有的時候,不需要太多的詞語,已經述說了最暖的格調;不需要過多的動作,已經表達了最美的情意。
不會因爲簡單而單調,反而因爲簡單而更加引人入勝。
有一種美,美在心靈,有一種愛,愛在未出現前。不是因爲你是誰,只是因爲你是你,無論怎樣,無論好壞與否,他們始終如一,從不改變。
簡潔展顏一笑,說道:“我不傻。”
沐和風動作一頓,朗聲一笑,回道:“對,我的女兒,怎麼可能傻呢?”
父女兩人第一次如此毫無芥蒂,親密無間的相視而笑,溫馨自然又令人餘味無窮。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還好,不曾固執的錯過;還好,還好……
“藺奕對你好嗎?”沐和風笑容一收,突然嚴肅的問道。
簡潔對於他突然轉化的神情,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卻依舊神色如常的答道:“好。”
沐和風似乎比較滿意她這個回答,想了想,又問道:“沐澤是個好哥哥嗎?”
簡潔頓了頓,泰然自若的答道:“他是個好哥哥。”
“我明白了。”沐和風高深莫測的笑了笑,說道,“藺奕是真的對你好,而沐澤在你心裡並不是個好哥哥。”
簡潔有些錯愕的看著他,疑惑的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