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澤轉身看向簡潔,目光觸及到她面前的碎杯子與滿地狼藉時,眉頭一皺,惱怒的吼道:“這是怎麼回事?”
見到機會來了,霍思雨立刻低眉順眼,委屈求全的說道:“澤兒,不要怪簡潔,她也不是故意摔杯子的。”
“我就是故意的。”可惜,簡潔並不領情,“就是看你不順眼,故意摔的。”
霍思雨沒想到她不僅不解釋,反而如此配合,內心不免冷笑。她是看著沐澤長大的,清楚的知道他對人很好,但也極盡的苛刻,眼裡更是容不得這樣肆意妄爲的事情。
果然,如她所料,沐澤臉色更加難看,怒不可遏的吼道:“都瞎了嗎?沒人來收拾嗎?”
傭人立刻上前收拾,所有人都害怕的看著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那麼溫潤如玉的人也可以發這麼大火。
霍思雨繼續煽風點火,故作善解人的說道:“澤兒,你不要生氣,簡潔纔來不久,難免會不適應,任性點也是應該的。”
沐澤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一頓,頓時忘了要說什麼。他又衝著傭人吼道:“你們都是幹什麼的,沒長眼睛眼睛嗎,怎麼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有人不免擔憂的看了簡潔一眼,沒想到他竟會發這麼大火,也不知道第一次接受怒氣的她,會遭受到些什麼。
傭人們低著頭聽著訓,霍思雨得逞的看向簡潔,簡潔依舊一臉淡然,似乎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霍思雨眉頭微皺,打從心裡厭煩她這種淡漠,因爲那種神情,那種性子,無時無刻不提醒這她,這是沐和風和另一個女人的野種。
她恨簡潔的存在,更恨簡凝安的存在,她們兩個人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上,她們剝奪了本該屬於她的一切。就像她姐姐一般,奪走了屬於她的……
然而,出於意料的是,沐澤繼續惱怒吼道:“你們怎麼能讓小姐親自摔杯子呢?傷到她怎麼辦!”
所有人大跌眼鏡,傭人們更是一頭霧水的看著他,霍思雨則是滿臉詫異,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她要摔杯子,你們就該立刻幫她摔。要是傷到她,你們能負責嗎?”沐澤目光兇狠,怒火滔滔的質問道。
大家都變成一幅目瞪口呆的樣子,爲什麼和他們想象的畫面差這麼多?難道現實和想象總是這麼南轅北轍,面目全非嗎?
在一片詫異之中,沐澤看向簡潔,滿臉的怒氣立刻消失殆盡,又恢復了以往的如沐春風,帶著淺淺的笑容,柔聲問道:“潔兒有傷到哪裡嗎?”
簡潔搖了搖頭,他舒了口氣,放下心來。這才注意到四周出現的這些貴婦小姐們,不著痕跡的微微皺眉,看向霍思雨沉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啊?”霍思雨還有些沒有緩過神來,愣愣的看著他。
沐澤眉頭又是一皺,有些不耐的說道:“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霍思雨反應過來,解釋道:“簡潔不是纔回來嗎?我特意安排這次晚宴,介紹她給大家認識。”
沐澤臉色一沉,壓著怒氣說道:“你最好迅速的解決好她們。我的妹妹又不是貴賓犬,不需要像你一般給人看。”
說完,不顧他人反應,拉著簡潔頭也不回的走了。
拉著簡潔,遠離人羣,他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放開她,轉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夜光下,她清麗的容顏隱約可見,好看的輪廓有些朦朧,那麼近卻又那麼遠,就如同她與他一般。明明就站在對面,心卻相隔甚遠,永遠也有一道跨不過的鴻溝。
她偏頭看著一邊,看不清神色,但可以想象應該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無波。她從來都是那麼冷靜,那麼淡定得不像一個普通人。但是今天她卻高聲喝斥,他既心疼,但更多的卻是高興。就算做不了愛人,她也是他最親近的親人,永遠也改變不了的親人。
“潔兒在想什麼?”沐澤低頭看著她,笑容淺淺,聲音低沉,放得格外輕柔,就彷彿害怕嚇著一個初入天地的精靈一般。小心翼翼,慢慢試探,又耐心等待,細心得彷彿呵護一個珍寶一般。
簡潔轉過頭,迎上他的目光,神情有些糾結的問道:“我今天情緒是不是失控了?我自制力似乎變差了。”
沐澤淡淡一笑,伸手覆上她的頭,熟練的揉了揉,就如同千百次以前一般,溫柔的解釋道:“潔兒這不是自制力變差了,而是懂得在乎了。”
“在乎?”簡潔有些懵懂的看著他。
看著她仰望著的小臉,沐澤笑著點了點頭,耐心的繼續道:“對,就是在乎。潔兒情緒失控,不是因爲自制力不強,而是因爲你在乎,你是我們的家人呀。”
“家人。”簡潔低喃了這兩個字,然後笑了笑,對,就是家人。
她掛著淡淡的笑容,看著遠處。沐澤站在一旁,同樣掛著淡淡的笑容,看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