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潔和藺奕回去時,簡凝安和沐和風正在院子中種花。
梨花已謝,滿樹繁華換成了一波嫩綠,枝葉緊緊相依,流露/點點溫情。而更盡溫情的是,樹下那一對賞心悅目的人。
景本宜人,人卻更醉人……
沐和風手握一把小鋤頭,蹲在地上種花,如此凡塵的舉動,卻絲毫不影響他的氣質,依舊那麼優雅淡然。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暖暖和風,溫文如玉。
簡凝安在他一旁蹲著,給他打下手,時不時的仰望身旁的男子,臉上帶著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靈動與柔美。
她凝目而望,他含笑低語,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顧盼神飛。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相隔的是時間與空間的距離,不變的是心與心的始終接觸。
有的人,即使始終相伴左右,卻總是心手不一,同牀異夢;有的人,即使相隔千里、經年未見,卻心心相印、始終如一。
沐和風笑著輕刮她的臉頰,泥土染上她白皙的臉龐上。簡凝安笑著避開,討饒的別開臉,在看到簡潔時,微微一頓。
感受到她的異常,沐和風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容,眼神不溫不慍,淡而視之,毫不避諱的直擊簡潔。看不出他有什麼情緒,也看不透他有什麼心情。
簡凝安有些驚喜,又有些侷促的站起來,手腳無措的看著簡潔,猶豫不決良久,最終只是喊出一聲:“潔兒……”
欲拒還迎,欲語還休……
沐和風站起身,看向她,含笑道:“進去洗臉。”
簡凝安微微一頓,然後恍然大悟,又不捨的看了簡潔一眼,才轉身跑進屋去。
沐和風又蹲下身去,看也不看他們,若無其事的繼續種花。
簡潔就站在不近不遠處,默不作聲的盯著某一處看,似乎在看他,又似乎根本沒有看他。
一時靜默,兩人就這麼僵持著,互不相識,不肯退步。
藺奕微微嘆了口氣,要說這不是一對父女,他都不信了,一樣的固執難訓。
藺奕拉著簡潔上前,在沐和風身邊蹲下。簡潔依舊站在一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君臨大地,俯視一切。
藺奕一時無奈,看向沐和風手中的活,他正在把花的鬚根剔除,微微一頓,遲疑的說道:“您這樣破壞了它的根,不好活。”
沐和風手一頓,眉頭微皺,然後淡淡一笑,轉頭對藺奕認真的說道:“我似乎不會種花。”
藺奕:“……”不是似乎,你沒有你女兒誠實。
沐和風又繼續剔除鬚根,神情凝重,語氣嚴肅,語重心長的說道:“我也只能幫它到這了,如果這樣就活不了,那也怪它自己太沒用了。”
藺奕:“……”人家只是一株花,這麼刻薄,會不會太爲難它了。
“你怎麼還在這裡?”沐和風圖片轉過頭看向他,是一種藺奕再也熟悉不過的語氣,怪異、嫌棄、毫不掩飾的驅趕……
藺奕還沒說什麼,沐和風又開口說道,語氣極爲不滿:“你妨礙到我和我女兒天倫之樂了,還不閃開。”
簡潔沒有反對,也沒有同意,依舊淡淡的看著他們。
藺奕苦笑了一下,起身向一邊走去,他的岳父大人還真的是喜樂無常難以揣摩。
又回頭看了眼那同樣固執的兩人,藺奕嘴角微微上揚,他會一點一點了解你的世界,走進你的世界,從此與你的世界融爲一體、相依不離。
沐和風淡定從容的將鬚根都剔除,拿在手中端詳了一下,滿意的笑了笑,又極其自然的擡眼看向簡潔,問道:“不幫我種花嗎?”
簡潔回望了他一眼,走到他身邊蹲下,更加自然的說道:“我不會種花。”
沐和風看了眼手中的花,似乎有些爲難,又看向簡潔,淡淡一笑:“好巧,我也不會。”
“這似乎並沒有什麼可巧的。”簡潔看了眼那棵可憐的花,神色淡淡的說道。
沐和風奇怪的看著她,眼神頗爲怪異,似糾結,又似可惜。
簡潔微微一愣,不禁問道:“你看我做什麼?”
沐和風無奈的搖了搖頭,嘆息道:“我的女兒怎麼這麼沒有幽默感呢?”
“……”你自己幽默感也不咋地。
沐和風向她招了招手,簡潔湊近了幾分,就聽見他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說道:“丫頭,我們快把這花種好,別讓你媽發現了。”
語氣嚴肅,神情認真,偏偏說話的內容卻是這麼的不靠譜。簡潔一時呆愣,看著他不知做何,彷彿想起了小時候,鄰居家的小孩子與他的父親一同惡作劇時的場景,溫馨又溫暖。
那麼簡單,那麼無聊,那麼毫無技巧的掩飾,卻是她所奢求不到的期望,是她所不會擁有的心知肚明不言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