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的趕了過去,完全沒了往日的淡然。
昔日靈動活潑的小臉變成皮包骨的蒼白,安靜的沉睡在那裡,就像一個隨時會隕落的天使,美得讓人心碎。
“礫兒?!睖惤?,小心翼翼的喚道,想叫醒她,又害怕叫不醒她,矛盾的心境讓聲音都帶有絲絲顫/抖。
李礫緩緩的睜開眼睛,眼神朦朧的盯著簡潔看了好一會兒,才笑了笑,有氣無力,氣若游絲的說道:“潔兒,我夢見他了?!?
只是一句話,卻讓簡潔覺得眼角發澀,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真的嗎?夢見什麼了?和我講講吧,你不是最喜歡和我們講他嗎?”
李礫望著天花板,帶著恬靜的笑容,眼角卻有淚水慢慢滑落:“我夢見我們小時候,他每天來我們家蹭飯。還有大學時,那窗臺上的薰衣草和狗尾巴花,開得格外的茂盛。我似乎,還聞見了那陣陣花香,那微風的和煦和他指尖的溫暖。潔兒,我好像又回到了他的懷抱?!?
簡潔輕輕的擦掉她眼角的淚水,放輕聲音說道:“礫兒,你想他嗎?”
無論怎麼擦拭,她的淚水就像斷了玄的開關一樣,一直不止。她看向簡潔,閉了閉眼:“我沒有一天不想。”
簡潔輕輕的擁住她,就像對待一個易碎的瓷娃娃一般:“好,姐姐讓他來見你?!?
“恩。”李礫應了一聲,又睡了過去,眼角還掛著淚,卻還是帶著笑意,似乎是得到了一個心滿意足的夢。
走出房門,簡潔纔看到拉著劉慕雨的劉君昊,至始至終一直站在牆邊。
簡潔愣了愣,看向劉慕雨,擠出一個笑容:“慕雨先去一邊玩,我和你爸爸說說話,好不好?”
劉慕雨搖了搖頭,靈動的大眼睛盯著簡潔,那雙眼眸,太像她的母親了。
劉君昊揉了揉她的頭:“去守著媽媽?!?
劉慕雨點了點頭,放開他的手,跑了進去,乖巧的坐在李礫的chuang邊,撐著腦袋,看著她。
看著這一幕,簡潔別開眼,他留給她,也許就是這個女兒,而她留給劉君昊的,也許也只有這個女兒。
“情況怎麼樣了?”簡潔看著劉君昊,問道。
劉君昊搖了搖頭:“你也知道,他走了,礫兒本就只剩下半條命,而生下慕雨又要了她半條命。以前,他們說我是礫兒唯一的退路,可是他們卻未曾想過她沒有他的她,根本就不會再尋找道路。我終究還是留不住她,一旦錯過,一生都是過錯?!薄拔視业剿?。”簡潔堅定的說道。
劉君昊看著熟睡的李礫,眼神格外的溫柔:“請儘快。”
“恩?!焙啙嵞四?,突然問道,“你後悔過嗎?”
“後悔?”劉君昊看向她,爽朗一笑,“從遇見她開始,我就無時無刻不再後悔。如果,當初我把握好她,會不會沒有後來的事?我是她的初戀,也是她的最後選擇的人,但卻不是她的摯愛。她是一隻爲愛癡狂的靈,而我卻不是補全她的那條魂,與我相伴,總是那麼渾渾噩噩。
能夠與她相遇,伴她清楚,與她相守,我得到的遠遠比那個人多,我很知足??墒恰?
他垂下眼簾,總是帶著痞笑的臉在歲月之中已變得堅毅,眼角似乎有淚光在閃爍,直白而無奈的繼續說道:“我也會捨不得的,她是我放棄弱水三千後獨取的一瓢,我怎麼會捨得?”
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因爲一個人,從此變成另一個人。
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如果能夠成爲花/心大少的終結者,更是最幸福的人??墒?,如果浪子回頭,佳人卻依舊愛著另一個人,剩下的也只是無盡的悲哀。
爲了你,他拋棄所有人,卻還是得不到你一人。
簡潔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能說什麼,感情的事誰又能說得透,對於錯也只是自己的選擇。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從未見過這樣的簡潔,四個助理都不免爲之驚訝,這樣渾身散發著悲情氣息的,真的是那個簡小爺?
錢隆突然鄭重的說道:“這樣的簡小爺,真的很讓人懷疑,其實個百合。”
簡潔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反問道:“如果死了雍鄭,你會傷心嗎?”
錢隆想了想:“會。畢竟沒有人給我墊底了?!?
簡潔又掃了他一眼,無語的說道:“真羨慕的大腦構造,什麼煩惱都進不來,簡直是個天然屏蔽器。”
錢?。骸?.....”一言不合就人身攻擊。
雍鄭、康熙撐著腰哈哈大笑,對同伴遭受到攻擊,毫不猶豫的不分場合不分目的就大聲嘲笑。
簡潔皺了皺眉:“一羣出門不帶腦子的。”
三人:“......”果然,情緒外顯的簡小爺更加惹不得,太嚇人了。
看著簡潔走遠,三人才反應過來,呂仁一直沉默的站在一邊,始終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參與他們的幸災樂禍,更加沒有受到責難。
三人同時義憤填xiong的望著他:“心機表,別以爲這樣就可以逃避,我們要有難同當,簡小爺不來,我們來。”
三人魔爪伸向他,呂仁掃過他們,嚴肅的喝斥道:“別吵了?!?
三人同時一愣,真的停了下來,幾時見過呂仁這麼嚴肅的對待過他們,他們都不免嚴正以待了。
呂仁託著下巴,看著簡潔離開的方向,高深莫測的說道:“你們不覺得,簡小爺剛纔那一眼,特別的有深意嗎?”
雍鄭皺了皺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能有什麼深意?又不是第一次見到她這樣了?!?
呂仁向看白癡一樣看了他一眼,用一種無藥可救的語氣說道:“白癡,想想上次見到這種眼神時,是什麼時候?”
雍鄭皺著眉頭,深思著這個問題,這個,有點久遠了。
康熙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然後快速的往門外跑去,一邊跑一邊哈哈大學:“哇哈哈哈,我要告訴總裁,我要升職加薪了!”
另外三人:“尼瑪,給我回來!”
然後,祥和的街道上出現清奇的一幕,四個西裝革履的男子前後追逐著,在後面的人不停的叫罵,在前面的人不停的哈哈大笑。
看了看天空,不免感嘆,空氣稍微好一點,居民們的幸福指數就如此高了,都到了喜大普奔的地步了。
“你流過淚了?”譚均沉著臉,皺著眉,不悅的看著簡潔,“過來坐下?!?
簡潔乖乖的坐了下來,譚均帶上手套仔細的檢查著,看著她呆滯的神情,緊張的問道:“感覺如何?”
“有點模糊。”簡潔如實答道,語氣卻依舊是無所謂。
“有點模糊你還一個人到處跑!”譚均聽著就忍不住火大,臉色更是沉了沉,“你這麼想成了瞎子,我直接用手術刀給你扎瞎就是,還不用你這麼折磨自己了?!?
簡潔笑了笑,淡淡的回道:“那你扎吧?!?
“你!”譚均聽著她淡然的語氣,氣打不一出來,氣憤的甩掉手套,站起來指著簡潔說道,“簡潔,你就知道氣我,你自己不懂珍視自己,沒有人會更加在乎你的!你就不能先好好照顧你自己嗎?”
面對他的指責,簡潔熟視無睹,面無波瀾的回道:“瞎了不是更好嗎?你指著我罵,我都不會知道,這樣別人不在乎我,我也看不見了,多好,不是嗎?”
“簡潔!”譚均氣憤之極,怒視著她,說不出話來,偏偏又不能撒手就走。
簡潔看向他,說道:“你一個普通醫生,特別精通厭食癥的,對我的眼睛指手畫腳什麼呢?”
譚均愣了愣,氣焰降了一半,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你,怪我嗎?我自認爲精通,卻還是沒能救李礫。”
“怪。”簡潔毫不避諱的回答,眼睛更是直視著他,看到他聽見這個字渾身一僵,才輕笑道,“我逗你玩的?!?
譚均僵硬的身體一放鬆,然後又是怒不可遏的一吼:“簡潔!”
簡潔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眉頭微皺,調侃道:“你再這麼吼下去,我還沒瞎,就已經先聾了。唉,這樣也好,徹底的與世隔絕了,就沒有這麼多的煩心事了。”
這次譚均卻不吼她了,看著她,憐惜的說道:“潔兒,要是實在傷心,你就哭一哭吧?!?
簡潔挑了挑眉,看向她:“不怕我瞎了?”
譚均認真的回道:“我不會讓你瞎的?!?
簡潔垂下眼簾,說道:“我怎麼可能不傷心?那是我的好朋友,更是我的好姐妹。我看著她一步一步走到現在,卻還是不得不撒手讓她先行離開,她的一生太短暫,也太悲哀。我不忍心,不甘心,捨不得?!?
譚均見過她的悲傷,卻從未見過如此坦白而又悲慼的她,想安慰卻又沒有安慰的資格,到最後,千言萬語還是化爲一句:“對不起?!?
簡潔看向他,認真的說道:“你突然不怒髮衝冠的吼人了,我總覺得很奇怪。”
譚均:“......”你這臉色神情變換的速度,才更加的奇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