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那五叔來調戲我,真的很有意思呢?!?
鄒媚兒在謝玄懷裡咯咯直笑的,一想到那一次的事情就覺得很好笑,還問她“寧可共載不?”,也不看看自己有多醜!
“我五叔大概原本只想打趣一下你,你不搭理他估計也就那樣了。結果你當時讓他下不來臺,畢竟他麾下是謝家最精銳的私軍,丟了這麼大的人,如果還沒表示的話,以後也壓不住那些驕兵悍將了?!?
謝玄沒有怪謝石,只能說鄒媚兒當時說的話太難聽,謝石本身也不像謝家其他長輩那樣有涵養,所以咯,難免的了。
“這次我跟著趙川進地宮,就是爲了找到長生不死藥。打算把藥給你,這樣我就能進謝家的門了,可惜,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鄒媚兒嘆了口氣,她對謝玄堪稱是一見鍾情,不過自己是什麼人心裡也清楚,就想著用不死藥爲條件入謝家爲大婦,她纔不願意給人做小妾呢。
如果她和謝玄都吃了不死藥,就算有個小妾又怎麼樣呢?難道還能活得過時間麼?到時候她自然就是唯一的夫人了。
結果,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而已。就算是趙川,都沒有執著於不死藥的事情,鄒媚兒終於明白,世間根本就沒有那種東西。
失望之餘的鄒媚兒,在洛陽一直等謝玄帶著人來運寶藏。當初兩人就已經郎情妾意,鄒媚兒甚至都親過謝玄的臉,兩人都拉過手了。
於是謝玄一來,女追男隔層紗,當晚鄒媚兒就把毫無戀愛經驗的謝玄推倒了。
男女間那扇門一打開,就進入了一個神奇的世界,此後一發不可收拾,兩人已經到了一天不見都會瘋狂想念的地步。
謝玄帶著鄒媚兒回到滎陽之後,軍務繁忙,而且人多眼雜。他只好在滎陽找了一處幽靜的別院,金屋藏嬌,時不時的到這裡跟鄒媚兒私會一番。
到現在,兩人不僅早已雲啊雨啊什麼的都試過了,而且已經定下終身,一個非此不嫁,一個非此不娶了。
但是橫在謝玄面前的有個大問題,謝家的門楣太高,對於鄒媚兒來說高得有些絕望。
想想謝玄姐姐謝道韞的遭遇就知道,鄒媚兒就算是跪著,也別想進謝家當媳婦,當然,玩物一般的小妾是沒問題的,但鄒媚兒要的是一個歸宿,而不是一場風花雪月,最後變成謝安當年那個可憐的寵妾一樣。
“謝玄,你在不在,我是姐姐。我知道你在裡面?!?
正當兩人想起婚姻大事的難題時,臥房的門被人敲響了。
臥槽,我鎖了門的!對方怎麼進來的!
這一下真是差點讓謝玄心臟驟停。
突然,謝玄愣住了,他這纔想起對方的稱呼,對方自稱姐姐……難道是謝道韞!!不然還能是誰?
完蛋了!
對於謝玄來說,姐姐謝道韞就像是母親一樣,現在看到自己衣衫不整,懷裡還有一個面龐極爲妖媚的女人,而且她們很可能還認識,該怎麼解釋纔好。
“謝玄,你不開門我就要進來了?!敝x道韞的語氣十分不悅。
她在這裡已經站了很久,謝玄和鄒媚兒在裡面辦事的“動靜”,她全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正當謝玄急急忙忙穿衣服的時候,從門縫裡伸出一根銅製的鉤子,輕輕一拉,門栓居然就被拉開了,當真是嚇得謝玄魂飛魄散。
他聽到外面一個粗獷的聲音自誇道:“大夫人,您看在下一招還好用吧?淮南當流民的時候,在下有時候也做過偷雞摸狗的事情……”
那廝還要說下去,卻聽謝道韞溫和的打斷他說道:“孟昶,你這次做得很好,去院子外面守著,誰來了也不要讓他進來。以後我會在趙川面前幫你說說話的?!?
“嘿,大夫人,那感情好啊,大當家可是我的大恩人,大夫人的事情就是我孟昶的事情,您放心吧,我這就去院子門外守著?!?
謝玄的臉都嚇白了,更別提鄒媚兒了,那還未散去潮紅的臉上帶著驚恐。
“謝玄,給你一盞茶的時間,穿好衣服出來,還有屋子裡的那位娘子也是?!?
謝道韞往後退了幾步,背對著門。
謝玄怎麼敢讓謝道韞等一盞茶的時間,很快他就穿好衣服,跟一身樸素打扮,但麗色根本掩蓋不住的鄒媚兒站在走出房門。
原來是她!
謝道韞萬萬沒想到,剛纔跟謝玄在房間裡巫山雲雨的女人,居然是趙川身邊曾經出現的一個人。
當時她還有點吃味,這女人那麼妖媚像是水做的,趙川怎麼能找這樣一個紅顏禍水呢?他都不跟自己打招呼?
這種女人的相貌完全是引人犯罪好吧。
只是,這女人跟趙川沒有那種關係,倒是跟自己弟弟搞上了,當真是……世事難料。看樣子強行拆散已經不太可能了。
“謝玄,說吧,怎麼回事?”謝道韞的臉平靜的像是一張紙,根本沒有任何表情。謝玄明白,這是姐姐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那個,我和媚兒是真心的,我要娶她爲妻?!?
謝玄鼓起勇氣,不服氣的看著謝道韞。
你自己爽了,得償所願的嫁給趙川,難道我就不能尋找自己的幸福了?難道就要成爲謝家聯姻的犧牲品麼?你的幸福是幸福,而我的幸福只是無關緊要的東西麼?
謝玄忐忑而幽怨的想到。
“鄒麗華求姐姐成全我跟幼度(謝玄表字)吧。”
鄒媚兒都跟謝道韞跪下了。
“謝玄,你知道趙川爲了娶我,花了多少錢嗎?你去運的寶藏,你自己心裡沒點數?”
一想起這件事來,謝道韞就一肚子火,那些錢本來就是趙川的,謝家拿一半不就好了麼?都拿走了,一根毛都沒留下!
謝玄不說話了,像趙川這種豪爽之人,爲了把姐姐抱回家,洛陽寶藏當真是分文不取,也算是奇人了!謝玄暗自揣摩,自己肯定做不到這一點了。
“鄒姑娘,你只能是謝玄的妾室,甚至妾室都很難。”
就鄒媚兒那妖豔的相貌,還有比長安君更妖嬈的身材,謝道韞敢肯定,只要鄒媚兒是妾室,定然會有謝家人或者其他的什麼權貴來討要,就像當年謝安的妾室一樣。
有時候長得太美了,也不見得是件好事,凡事不是有過猶不及之說嗎?謝道韞到此時此刻才真正領悟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阿姐,我敬佩你爲了追求自己的幸福不顧一切險阻。但我鄒麗華也不是貪慕虛榮之輩。寧爲玉碎不爲瓦全,若是不能成爲謝玄的正室夫人,我便拔劍自刎於謝家別院,留得魂魄與謝玄長相廝守。”
鄒媚兒斬釘截鐵的說道。
不止是謝道韞,就連謝玄也愣住了,沒想到鄒媚兒居然有這樣的覺悟,此女竟然剛毅堅韌到這樣的程度。
“我早年就發過毒誓,一生只愛一人,也只願我愛之人愛我一人,不然寧可死。”
謝道韞搖搖頭說道:“你這是在逼謝家殺你,罷了,謝玄,我帶鄒姑娘回洛陽,在那裡將她安置好。至於你,暫時忘記這件事,只怕家裡對你早有安排。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不能讓當年差點經歷的痛苦加到自己親弟弟身上?!?
當年那件事,就是說的王謝聯姻,謝道韞差點嫁給王凝之這件事。
聽到謝道韞這麼說,謝玄眉頭一鬆,不可置信的問道:“姐姐,你真的成全我跟媚兒嗎?”
謝道韞含笑點頭說道:“是,難得鄒姑娘一片真心,只是,家裡的手腕你是清楚的,若是不想鄒姑娘有殺身之禍,奉勸你還是謹言慎行,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們也暫時不要見面了。”
原來……叔父還是容不下麼?
謝玄心中黯然,知道姐姐謝道韞沒有說假話。謝家子弟,一定要以家族利益爲重,想想趙川送來的沉甸甸寶藏,就知道謝家的門有多高有多難進了。
謝玄知道自己是家族的核心子弟,個人的幸福甚至都已經不重要,而是服從於家族安排。
自己若是耍性子逼迫得太狠,那謝安直接叫人把鄒媚兒殺了,釜底抽薪,你有本事去跟死人長相廝守咯?
這不是在妄想,而是實實在在會發生的事情。
“媚兒,你跟著姐姐去洛陽吧,讓趙川把你安頓好,有空我會去洛陽看你的,反正滎陽離洛陽並不算太遠。”謝玄依依不捨的說道,眼中似有淚光。
每天巡查完城防,做完那些軍務,有一個地方可以去,有一個美人在等著自己,這是多麼快活的一件事啊。
可惜快樂的時間總是短暫的,謝玄明白,謝道韞今天能發現,就不排除改天謝安或者別的謝家長輩發現,畢竟他們遲早會來滎陽不是麼?
既然已經說好了,謝玄只好兩害相權取其輕,至少姐姐的爲人還可以信任,叔父麼……無論是謝安還是謝萬,更別提謝石,都是該出手的時候就毫不猶豫的人!
謝道韞領著帶著帷幕的鄒媚兒出了小院,心中暗歎一聲,可惜了。
本來她就有情緒,覺得趙川新婚燕爾就偷情,還是個不認識的貌美女子,真的很不像話。
不是前一天還在和我癡纏嗎?
那麼想和我親熱,下午在書房裡都忍不住白日宣淫,說的那些纏綿的情話都是假的嗎?你是這樣的喜愛我,恨不得一直黏在我身邊,怎麼可以轉過身就睡了我都不認識的女人呢?
這是最讓她氣憤的地方?;舜髢r錢娶我回來,難道不知道珍惜點?
結果來到滎陽想散散心,卻發現自己的弟弟謝玄……跟趙川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居然在外面金屋藏嬌,還懈怠軍務,被自己抓現行。
這甚至讓謝道韞有些迷茫,她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似乎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變得好陌生。跟自己最親的人,丈夫趙川,還有弟弟謝玄,都變得好陌生。
更不妙的是,此刻她不得不回洛陽找趙川,處理謝玄惹出來的麻煩,安頓,甚至是保護鄒媚兒。
謝家長輩若是知道鄒媚兒和謝玄的事情,極有可能棒打鴛鴦。天知道動了真情的謝玄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謝道韞覺得不能讓那種悲劇發生,冷處理是個好辦法。
這一切繞不開趙川,作爲洛陽城的主人,所有人事情,都不可在趙川不知道的情況下進行。這讓謝道韞覺得難堪,她必須要低姿態的在趙川面前“認慫”,求對方幫忙。
但明明是對方的錯不是麼?爲什麼低頭的卻是她呢?
坐在馬車上,謝道韞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感覺很是苦惱。
沒成親以前不覺得,成親以後,自然有成親以後的煩惱。謝道韞有很多話,需要趙川跟她當面說清楚。就算那天早上在趙川懷裡的是長安君,她都不會生氣的。
“放心吧,我夫君趙川你也認識,他的人品應該是靠得住的。”這話謝道韞說得很勉強,以前覺得沒什麼,現在將鄒媚兒帶回去,趙川那傢伙不會見色起意吧?
“姐姐放心,我心裡有數,斷然不會做對不起謝玄的事情?!?
看到謝道韞話語裡的疑慮,鄒媚兒對她強調道:“你夫君趙川乃是人傑,風流一點可以想象得到,但我鄒媚兒對他說過,我絕不會委曲求全,和其他女人分享男人的?!?
“沒事,你想太多了,我剛剛和我夫君鬧了點情緒,剛纔倒不是在想你跟謝玄的事情?!?
謝道韞尷尬一笑,這還真是不好再說什麼,眼前這女子面容雖然妖媚,但性格卻意外的強硬呢!似乎只要是丈夫沒有別的女人,她就什麼都可以答應。
一旦丈夫有了新歡,只怕這位會先殺新歡然後再自盡。
唉,爲什麼我就是狠不下心來呢?
謝道韞有點討厭自己的懦弱,卻也覺得鄒媚兒這樣,過剛則易折,將來福禍難料。話不投機,兩人之間一陣陷入了尷尬的沉默,只剩下車輪咕嚕咕嚕的旋轉聲音。
洛陽城東的一處幽靜的別院,趙川站在門口,猶豫要不要進去。
自從那一夜以後,他就沒有再去找慕容雨,因爲這樣會傷害更多人。但現在放著對方不管,似乎……也不太好。好多事當真是剪不斷理還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