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愔滿懷心事的離開,雖然褚太后說不會有什麼事情,但他還是會有點心神不寧,就像是踩在厚冰上,不知道那冰川什麼時候就融化,總之是一種很不踏實的感覺。
他覺得有必要去找弟弟郗曇商量一下(兩人並不住一起),有點不對勁,情況的發(fā)展似乎在對手的意料之中,雖然他們現(xiàn)在還不知道背後站著的對手具體是誰。
漁夫雖然是在釣魚,如果對手是一隻吃人的大鯊魚,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郗愔不掌兵,也不像郗曇一樣信心滿滿,他唯一的依靠就是自己的兒子郗超,這個喜歡“坑爹”的怪人。
建康城裡的氣氛雖然詭異,不過趙川跟陸長生兩人還是非常順利的來到了建康城北玄武湖附近的陸家宅院。
玄武湖附近地勢開闊,隱約有王者之氣,有山有水,乃是建康城的遊覽勝地。陸家在此地有一處宅院,他們在東吳的佈局,比許多南渡世家要早得多,畢竟是地頭蛇麼!
“剛纔的那些人不對勁,你有沒有想過太平道張角當年的故事?”來到這座模式的宅院,趙川的警惕並沒有比外面少多少,依舊是憂心忡忡。
天師道和太平道有一定的傳承關(guān)係,而且天師道除了上清派以外,基本是在底層混,很容易讓人產(chǎn)生聯(lián)想。
天師道,從來源上說,本身就是張道陵,張衡,張魯,祖孫三代所立。
而張魯跟太平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係,甚至說是其四川的分支也不爲過。
太平道黃巾起義,能幹什麼事情還用說麼?天師道又打算怎麼玩?
當初葛洪等人創(chuàng)立上清派,也是要和普通的天師道信徒劃清界限,往晉國高層發(fā)展,避免遭到滅頂之災(zāi)!
要知道黃巾起義那些事情離現(xiàn)在也不過百年而已。雖然現(xiàn)在的皇帝由姓劉改爲姓司馬,但大家眼睛不瞎啊!
有過一次成功經(jīng)驗,誰知道會不會有下一次?
一旦亂起來,建康城並沒有什麼地方是絕對安全的。
陸長生跟著他爹陸納,學(xué)的東西很多,唯獨沒有真刀真槍的幹過,此刻不由得緊張起來,論鎮(zhèn)定是比不上游走於長安的某人的!
不過眼前這座宅院規(guī)模還可以,重要的是樸素不張揚,前院後院兩個大院落,一看就是練武和練兵用的。有這一隊牙將,堅守幾天不成問題。
而後院靠著一個土丘,又從玄武湖引水造了個水池,前院有口深井,雖然簡樸,還是費了點心思的。
陸納心思縝密,這座宅院像是早有準備,但卻不會是這幾天建起來的。
此刻那些牙將們在一對一的操練,不需要趙川他們費心。
趙川和陸長生兩人面對面坐在石桌旁,所憂慮的,都是建康城裡幾乎要爆炸的局面。
油鍋已經(jīng)開了,現(xiàn)在所差的,只是一顆火星!
“對了,父親說了,這些人交給你,也要你駕馭得住才行。如果你駕馭不住,這些人就是你身邊的隱患,還不如殺了他們,所以,現(xiàn)在看你的了!”
父親陸納的話,陸長生是不會忤逆的,不過他也想看看這個趙川,到底有幾斤幾兩!值得父親和紫韻這樣重視!
牙將不是阿貓阿狗,家裡培養(yǎng)這些人,也是從小開始養(yǎng),所花費的資源不是小數(shù)目,豈是說送人就送人的?
“你要怎麼弄?”趙川瞇起眼睛,看著面前不是很帥,但是有點氣質(zhì)的陸長生。
露一手這種事情,一點都不新鮮,做英雄還是狗熊,也是這一竿子買賣。
“牙將乃是小範圍廝殺,不需要懂什麼軍略戰(zhàn)略,只要拳頭硬就行。十八般兵器,你愛用什麼用什麼,把他們打服就行!”
陸長生的語氣頗有一點不以爲然,他可是文武雙全,但看不出趙川這廝眉清目秀,身子也有些單薄的傢伙有什麼能耐。
莫非他真能和這些虎背熊腰的漢子剛正面?
趙川現(xiàn)在的樣子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世家大族裡面經(jīng)常豢養(yǎng)的那種“書童”,賣XX,撿肥皂的那種!
“所有人,按自己的方位站好,十息時間不能集中,每人十軍棍!”
陸長生撇了趙川一眼,然後對著正在操練的人羣吼道!
他的氣質(zhì)突然一變,讓趙川瞳孔驟然收縮。
幾乎是在他發(fā)出聲音的一剎那,那些人條件反射的扔下手裡所有的兵器,其中最高大的一人領(lǐng)隊,其餘的人迅速尋找自己的同伴,十行十列的隊伍,似乎只需要一息的時間就排列整齊。
精銳!而且是長期在高壓狀態(tài)下的精銳!
這些人光著上身,露出一塊塊鼓起的肌肉,上面很多細小的傷痕,是訓(xùn)練留下的,還是捱打留下的,那就很難說清楚了。
“你們是哪一隊?你是隊長麼?你叫什麼名字?”
陸長生對領(lǐng)頭的一人問道,他並不認識這些人。
這些人跟他經(jīng)常看到的牙將,並不完全一樣,看上去還要兇悍一點。
“在下諸葛侃,我們隸屬於白澤,由紫韻夫人親自負責訓(xùn)練,大公子不認識也是自然!”
這個叫諸葛侃的,說話吐詞清楚,調(diào)理清晰,不卑不亢,看上去並不像是個滿腦子肌肉的武夫。
“白澤”是傳說中崑崙山上的神獸,渾身雪白,能說人話,通萬物之情,很少出沒。
傳說除非當時有聖人治理天下,才奉書而至,是可使人逢兇化吉的吉祥之獸。
據(jù)《雲(yún)笈七籤·軒轅本紀》記載,白澤曾向黃帝講解關(guān)於動物(神獸及妖怪)的種種知識。
當時黃帝正在全國各地巡遊,瞭解自己管轄地盤的各種情況,於是在東海邊,他碰到了會說話的神獸白澤。
白澤博學(xué)多聞,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過去,曉未來,對各種動物瞭如指掌,知道天下所有鬼怪的名字、形貌和驅(qū)除的方術(shù)。
黃帝讓人記錄下白澤的所說的話,最終成就了一番霸業(yè)!
很明顯,白澤屬於“能夠溝通”的神獸(不是一見面就PK的那種),而且很對統(tǒng)治者的胃口。
所以從很早開始,白澤就被當做驅(qū)鬼的神和祥瑞來供奉,《唐書·五行志》記載唐中宗韋皇后的妹妹用虎豹枕以避邪,白澤枕以避魅。
在軍隊的輿服裝備中,“白澤旗”也是常見的旗號。
給自己的部曲起名爲白澤,一點都不算稀奇,相反,這是對這支隊伍寄予厚望!
只是這紫韻,也就是鮮卑公主拓跋雪親自訓(xùn)練隊伍,又交給自己的兒子,情況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而且此神獸智商爆表,博學(xué)多聞,善於投機(不然不會有聖人當皇帝纔出來),實在是跟現(xiàn)在的趙川很像。
某人能感覺出自己這個便宜老孃,對他的關(guān)切和期望真是比海還要深,也更加含而不露!
這哪裡是直來直去的胡人啊,七竅玲瓏的心思不弱於任何世家千金小姐。
便宜老孃啊,你這套路可真夠深的,只怕這些人你訓(xùn)練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吧!
趙川在心中暗自嘀咕。
一個女人沒有野心,卻一直奔波勞碌,日夜操練牙將。
除了子女,所爲的還能有什麼事情呢?
“這樣吧,我用劍,你們隨意用什麼兵器。牙將也要講究陣法吧?挑五個最厲害的出來,佈陣打我,如何?”
趙川認爲自己已經(jīng)很慷慨了,但沒想到諸葛侃和陸長生都流露出淡淡的不屑!
尼瑪!被鄙視了!一看對方眼神就知道不對勁!
“怎麼回事?”趙川被對方的眼神弄得也有點不高興。
“陸家牙將擺陣,最少都是十人蔘戰(zhàn),十人一個小陣,百人一個大陣,你讓我們出五個人,連一套完整的陣法都演示不出來,那還有什麼可說的?”
諸葛侃淡淡的說道,語氣並不是那麼尊敬。
原來如此!
良禽擇木而棲!
諸葛侃這些人,肯定知道不可能騎在趙川頭上爲所欲爲,他們只是想展現(xiàn)自己的價值,正如趙川需要向他們展示自己的武勇一樣!
“十人當中,五人長兵器,三人短兵器,一人長弓,一人快弩!”諸葛侃向趙川說明了這十人的基本配置。
十個人並不是一樣的作用,而是分工明確。
有點妙啊!
一個花隊,可以互相支援,長弓於遠處埋伏,伺機而動,快弩負責救場,哪邊出狀況了,只要幾發(fā)快弩過去,立刻就能解除危機。
長兵器列陣,短兵器自衛(wèi),以正合以奇勝,這一套不簡單啊!
“諸葛侃,讓人把弩箭和弓箭的箭頭都拔了,長兵器全部用長棍,短兵器用木劍。”
陸長生很懂規(guī)矩,這個陣雖然是小陣,但也夠厲害的,他以前見識過,萬一弄傷了趙川,回家可不好交代。
諸葛侃招呼了一下,方陣裡出來了十個精幹的漢子,一看就是跟著他一起訓(xùn)練的,異常默契。
家將們就是這樣,一起長大,一起訓(xùn)練,誰和誰比較熟,誰的功夫比較厲害,一目瞭然。諸葛侃招呼出來的這一隊,乃是這些人裡面最精銳的。
“激活臨時任務(wù):良禽擇木而棲
任務(wù)說明:陸納手下的白澤,乃是江左數(shù)一數(shù)二的私軍精銳,爲了收服他們,你必須要在他們的大陣中堅持一炷香的時間。
任務(wù)獎勵:八陣圖第一卷
獎勵說明:陸遜被諸葛亮困住之後,回家反覆琢磨了三年,終於領(lǐng)悟其奧妙,習(xí)得後,此陣可以在要地佈置牙門,配合陸家牙將使用,威力驚人。
”
腦中的小秘書,語氣都有些激動,可見這次是要看真功夫了!
“有沒有藥可以用?或者說對方有什麼弱點?”在腦海裡,趙川和小秘書“謝道韞”面對面,大眼瞪小眼。
“用五百文鬥積分,可以兌換迅捷丸一瓶,在一個時辰以內(nèi),身體的最大速度會增加一倍,相應(yīng)的,一個時辰以後,你會有脫力的感覺,用了多少力量,都會由你自己的身體所負擔。”
趙川點點頭,果然是有利有弊,能量守恆定律。
“還有什麼要注意的?”趙川試探性的問道。
“二十文鬥積分自動扣除,你在郗忠那裡學(xué)的步伐,用在這裡很好,對方有一快一慢兩個射手,注意對方的射擊頻率!”
尼瑪!你就不能便宜點?
趙川對這個小秘書很無語。
連這點建議都要收費,他感到無比的怨念,不過一瞬間以後,東西都兌換好,520積分也沒有了。
520?我愛你?
不,我恨死你了,什麼小秘書了,都不會打折!
趙川不動聲色的吃下藥丸,並沒有引起那些陸家牙將的注意。
他把包袱遞給陸長生,拔出腰間的佩劍說道:“來吧,你們?nèi)ツ米约旱谋鳎槐亓羰帧?
“你準備好了嗎?現(xiàn)在開始吧!”
諸葛侃隨手一揮,八個人就將趙川圍住,諸葛侃拿著勁弩在一邊指揮,還有個拿長弓的猥瑣漢子躲在一邊。
先不說玄武湖邊的趙川是怎麼收服那一百個如狼似虎的漢子,就說北方的鄴城,已經(jīng)是風(fēng)雲(yún)激盪的前夕了!
鮮卑入主黃河以北,第一次有了爭霸天下的資本,所以難免有點膨脹!
大量的民力被調(diào)動起來,修築鄴城的皇宮,慕容俊病態(tài)嫣紅的臉上,充滿了志得意滿!
“陛下!吳王已經(jīng)在鄴城城外了,雨公主和他在一起。”
貼身的太監(jiān),不動聲色的說道。
“嗯,五弟這一趟辛苦了啊,來,傳喚文武百官,咱們一起到鄴城城外去迎接!”
慕容俊激動的說道,似乎很爲慕容垂的迴歸而激動。
身邊的太監(jiān)臉上充滿了恭敬,心中卻滿是不屑。
如果慕容俊真的倚重這個弟弟,幹嘛要把對方的原配夫人在大獄裡折騰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無情最是帝王家!皇族的所有人,只要不是白癡,天生都是政治的動物!
嘴上喊哥哥,手裡摸傢伙,這樣的事情不要太多!
鮮卑慕容,入主鄴城之後,一切都向漢人看齊,所設(shè)官職與東晉別無二致,連後宮配置都一樣。
皇后以下置貴妃,位於貴嬪之上,又以昭儀、昭容、昭華代修華、修容、修儀。
慕容俊的皇后乃是可足渾氏,長安君的親姐姐,昭儀段氏(並非與慕容垂的夫人同宗)等人。規(guī)模還不夠,但他已經(jīng)是命不久矣,最多一兩年活頭。
那些美女,還是留給自己的兒子享用吧!
一邊想著不著邊際的雜事,一邊領(lǐng)著百官到鄴城城門,他看見了牽著馬匹,一身戎裝的慕容垂。
二人相見,都是眼神複雜,默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