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的清晨,下著淅淅瀝瀝的毛毛雨,趙川推開房門,感受著晚春雨水的滋潤,還有空氣中泥土的芬芳。
狀態不錯!可以出發了。
不過他揉了揉自己有些發酸的腰肢,感覺腳步也有點輕浮。
色是刮骨鋼刀,趙川以前不相信,今天終於信了。
昨晚瘋狂了一夜,有些不知道節制。
不過他跟淑文頂多算是互相傷害罷了,對方昨晚也是被自己折騰得夠嗆。
對了,貌似系統已經給了那種金槍不倒的丹藥的煉製方法啊,晉國的文人雅士好像最喜歡嗑藥了。
用這種藥去砸開人脈,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系統不會白送你煉丹法,還叫個什麼灰原腎寶,這麼二的名字。
趙川突然想起這件要緊的事情來。
魏晉之人酷愛煉丹。
金槍不倒,飄飄欲仙,長生不老,這是三種最流行的丹藥。
其中第一種都是極速求死的,吃了的人無不短壽。
第二種多半是五石散類的藥物,吃久了人也要完蛋。
第三種多半是個傳說,沒聽說過有誰成功過,失敗的倒是不少,反正這種信的人也不多。
仔細思索了一番,貌似灰原腎寶的優勢很明顯,趙川心中有了定計。
不論效果如何,至少無副作用,安全可靠不會吃死人,這就夠了。
心學是要寫的,對於建康各個勢力的小動作也不能停。
這一切都是爲了將來打基礎,現在做得越多,未來的阻力就越小。
去建康附近的東山寫《儒家趙氏心學》,同時煉一下丹,似乎是刷聲望和人脈的不二選擇。
慢慢蓄力,觀察建康朝廷的動靜,最後再根據情況謀定後動。讓心學在這裡留下偌大的名聲,方便自己以後行事。
趙川讓淑文趕緊起牀準備出發,他自己則是不動聲色的離開院子,快步的來到謝安所在的那個院落。
大門緊閉上鎖,人去樓空!
“這老狐貍居然走了?”趙川一臉失望。
他本來打算向謝安詢問關於建康朝廷的一些事情,沒想到這傢伙居然事先開溜了。
“算了,到了東山再看吧,反正建康城龍潭虎穴,我是不會一開始就過去的,那裡太危險了。”
世家雲集的場所,必定是骯髒而深不見底的泥潭。趙川不會把自己置於險地。
往回走的時候,趙川看著謝道韞又穿起文士的長衫,修長的身軀如同青松,楊柳細腰在風中一搖一擺煞是好看。
豪門世家講究儀表,謝道韞走路的姿勢非常優美,看背影就能勾勒出一副美麗的畫卷。
她沒有打傘,似乎是在感受這濛濛細雨。
“古木陰中系短篷,
杖藜扶我過橋東。
沾衣欲溼杏花雨,
吹面不寒楊柳風。
初心,你覺得這首詩如何。
”
趙川悄悄的走到謝道韞並排,撐起傘給她打上。
對方聽到趙川吟誦的詩,似乎已經有些習慣,不會再嬌軀一震了。
謝道韞嘴角露出彎彎的月牙,對著打傘的某人甜甜一笑。
“真是好詩呢。本來呢,是想拿筆記著的,不過你不是一直都在麼?我就當那些詩句都存在你那裡啦。”
話裡有話,只有他們彼此才能明白深意。
兩人不動聲色的交換了一下眼神,都從對方眼裡讀懂了隱藏的意思,略微有一點心醉和莫名的甜蜜感。
他們的雙手在揮動中不經意碰了一下,謝道韞像是害怕淋溼一樣,往趙川身邊靠近了一點。
像是依靠在對方身上,又好像只是挨著而已。
“對了,你的行李呢?”
趙川很奇怪謝道韞空著手。
“謝玄拿著在,他就在我們身後看著呢,別回頭。”
趙川不敢回頭,兩人就這樣感受著彼此間奇怪的曖昧。
謝玄揹著一個竹簍,眼神複雜的看著前面郎情妾意,又好像沒什麼出格的趙川和謝道韞兩人,幽幽的嘆了口氣。
算了,戀姦情熱,眼不見爲淨。
謝玄覺得反正姐姐要回去,他看不見就當不存在吧。
和美人一起回來,自然會引起關注,苻融還好畢竟之前見過,呂光看著謝道韞眼睛都直了。
穿男人衣服還能穿出如此女人味的,他算是第一次見到。
不過更讓人關注的是郗超來了,還在這裡軟禁了淑文,不讓她去建康。
淑文則是在屋裡低聲的抽泣,好好的一個早晨,氣氛卻變得異常古怪。
趙川臉色有點不好看,但他知道郗超是除了自己以外,淑文最大也是最後的一頂保護傘了,不能輕舉妄動。
“喂,敬輿,怎麼回事啊!”
趙川在郗超耳邊輕聲問道。
“你不能帶她去建康,至少現在不行。謝道韞已經活過來了,謝萬不會那麼好說話的,他早已經回了建康,這裡有我和大司馬,他還不敢來硬的。但是....”
郗超沒有說但是後面的話,但言外之意已經很清楚了。
謝安只是說有了寶藏就可以帶謝道韞走,可沒說不會折騰淑文那檔子破爛事啊。
“我知道了,你去安排船吧,我去勸勸淑文。”
趙川走進房間,關好房門,淑文的眼睛紅紅的,不過倒是沒有特別傷心。
畢竟這裡郗超在,應該不會有意外發生。
“你不和我們一起走也好,說不定昨天我們就有了呢,萬一風餐露宿孩子沒了怎麼辦?”
淑文臉色露出猶豫的神色,最後無奈的點點頭。
認命歸認命,嘴上依舊不依不饒的說道:“當初的時候是謝家的男人來搶我的身子,現在又變成謝家的女人來搶我的男人,真是見不得他們家的做派。”
淑文有點小幽怨,又不好直接說,只好在那裡含沙射影。
想想早上跟謝道韞玩曖昧遊戲玩得不亦樂乎,趙川此刻還真有點心虛。
他訕笑著對淑文說道:“要是你有孩子了,那不是我的第一個孩子嗎,還有誰能跟你爭呢。”
“呵呵,算你有良心。”淑文在趙川臉上輕輕一吻,在他耳邊小聲的說道:“早去早回,你不在我會很怕。”
趙川點點頭,摸了摸她的秀髮,轉身就出去了。
一行人早已經準備完畢,直接出了襄陽城,來到漢水邊的渡口。
郗超很會來事,給趙川他們一行人準備了一艘大樓船,運兵一千人都不在話下。
當年漢武帝準備征服南越,建造了大型樓船,上層建築五層,高十丈,可載一千人人以上。
各重上層建築均設有艙室、女牆、戰格,作爲士卒戰鬥的依託和防護設施。
後來到了三國時期,更是水軍大發展的時代,東吳的樓船就不止一種,兩晉特別是東晉時期,水軍作爲南邊最後一道屏障,乃是晉國的優勢兵種。
東晉末年劉裕北伐,殲滅燕國鐵騎的卻月陣,就是靠著戰船和戰車的配合來完成的。
桓溫經營荊襄,漢水與長江中游很長一段都是他的地盤,一支強大的水軍本身就是必須的配置。
船不錯,而且襄陽到建康是順流而下,靠著風帆就行,一路上的行走條件可謂是輕鬆愜意。
“姐姐,你先上船,我跟趙川趙大當家有點事情要談。”
大部分兵丁已經上了樓船,呂光接過了樓船水軍的指揮權,岸邊就剩下謝道韞姐弟,趙川和郗超等人。
“弟弟!”
謝道韞生氣得跺了跺腳。她已經猜到謝玄會說什麼。
趙川不動聲色的對謝道韞打了個眼色,對方心領神會的乖乖上了樓船。
郗超也很識趣的先走一步,於是謝玄將趙川拉到一個沒人的樹林裡聊天。
“趙大當家,在這裡我叫你一聲姐夫,你好好的對待我姐姐。
如果你欺騙她,你或許只是玩玩而已,她卻是再沒有勇氣活下去的。
到時候你跟謝家就是死敵,就算天涯海角我們都不會放過你。”
趙川沉默了,因爲他的目的確實不太單純,但也不能算欺騙。
“她也許今生很難再回江左了,除非天下一統。”
趙川聲音低沉的說道。
“噢?看來你還真是有計劃的啊,那我就放心了。”
聽到趙川的話謝玄倒是鬆了一口氣,看來這傢伙是真打算用寶藏換姐姐了。
應該說姐姐魅力大呢,還是應該說趙川這個人有點傻呢?
再說他又如何能保證拿到寶藏呢?
一時間謝玄也覺得困難重重,趙川這個人讓他捉摸不透。
“你多保重吧,照顧好我姐姐。”
願意拿寶藏換一個女孩,應該是真心的吧。
謝玄這樣自我安慰,看著樓船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水天盡頭。
撲克牌和鬥地主像是野草毒草一樣在趙川手下大軍當中普及,在樓船上又沒啥事幹,呂光得到趙川同意,乾脆就在船上開了個賭場。
鬥地主,雙升,梭哈等玩法層出不窮,甚至出現了新的“本土玩法”,趙川一時間倒是有點在前世的感覺。
“軍人九死一生,所以普遍好賭,有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可以了。太過苛責,人心離散得不償失。”
看到謝道韞臉上有些不高興,趙川耐心的跟她解釋道。
謝道韞嫉惡如仇,軍中賭錢乃是軍紀渙散的表現。
尤其是她看到趙川居然鼓勵手下賭錢,甚至那些賭法和賭具(撲克牌),都是他發明的,十分生氣。
這種感覺就像是勤儉持家的妻子看到丈夫在外面吃飯大手大腳一樣。
趙川陪著有些不悅的美人上了樓船的最高一層,其實那裡就是一個大房間,裡面幾個隔斷,除了他們也沒有其他人在此處。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初心,不要生氣了。
”
“誰生氣啦,我哪裡有那麼小氣。”
謝道韞臉上陰轉晴天,她扶著樓船上的圍欄,看著漢江碧綠的江水,低頭不好意思的對趙川說道:“那麼多好詩,都是你爲了哄我這個小女子而作,我應該算是世間面子最大的小女子了吧。
我脾氣也不好,家裡弟弟妹妹其實都怕我,但是我生氣也沒人願意來哄我,只有你最傻了。”
她整個人被一種淡淡的喜悅所填滿,眺望著大江,覺得心開闊了許多。
趙川和她並排站在一起,感受著帶著水腥氣的江風,誰都沒有再說話,只是他的手已經不動聲色的摟住了謝道韞的楊柳細腰。
早有預料的謝道韞沒有掙扎,而是乖巧的把柔若無骨的身體依靠在趙川胳膊上,郎情妾意,此時無聲勝有聲。
行程並不趕時間,到了太陽快落山,船一靠岸,趙川就去江邊釣魚去了。
除了白天那一次情不自禁的摟抱,趙川和謝道韞還是保持著很合理的距離,兩人一直在討論心學方面的心得。
嗯,還有趙川來自後世的一些雜學。
入夜了,樓船上燈火通明,彷彿漢江岸邊一顆璀璨的明珠。
趙川端著一盤清蒸的鱸魚,悄悄的來到謝道韞的房間裡。
美人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在紙上比劃著什麼,好像是遇到難解的問題。
“江上往來人
但愛鱸魚美,
君看一葉舟,
出沒風波里。
初心,南柯得鱸魚一尾,清蒸入味,尚能飯否?”
“你呀,又在胡亂用典故了。”
雖然嘴裡不依不饒,下筷子的速度卻沒有變慢,新鮮野生的食材和頂級的廚藝,謝道韞這頓飯吃得十分愜意。
她的眼睛瞇成彎彎的月牙兒,看著趙川似乎眼神中別有深意。
“南柯詩集?”
趙川看到了一疊紙堆在一起,第一頁就是自己那個“美人卷珠簾”的小詩。
“這是?”
他有點懵逼了,不知道謝道韞要幹嘛。
“傳世的佳作,不該讓它們泯滅,我到了建康會把這些詩散佈出去,到時候就是你揚名立萬的機會,心學可以趁此機會立足。
晉國重名聲,你有了名聲護身,別人纔不敢拿你怎麼樣。”
看到謝道韞說得如此認真,趙川有些感動。
對方雖然什麼都不說,也不會整天你愛我我愛你的聒噪個沒完,但她每做的一件事都是爲了自己。
這果然是最適合做秘書的人選了,趙川難得的沒罵系統是二貨。
“好吧,不過先等一下。”
“怎麼了?”
“沒什麼,送你一件禮物。”
趙川對著謝道韞神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