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先的時候,趙川對有件事就非常在意。這個念頭一直如同蒙在心頭的烏雲一樣揮之不去。
法顯呆的那座廟,叫龍潭寺,這名字雖說很常見,但是啊,龍潭,尼瑪的,拉風的名字,首先是你給我先找條龍再說啊!
其實中國的古人特別實誠,有時候甚至是認死理,沒有的東西,絕不會亂叫。
比如山南水北謂之陽,比如本溪:本溪得名於境內的本溪湖,本溪湖古稱杯犀湖,杯犀湖因“湖底上闊下窄,狀如犀牛之角”而得名。
沒有來歷的名字,古人是不會亂叫的,因爲不好記!
沒有“龍”的龍潭寺,究竟是幾個意思?
現在趙川知道了,確實有“龍”,確切的說,是一條超過八米的大蟒蛇,渾身漆黑,粗比成人大腿,帶著腥臭,已經將長安君全身纏繞,打算勒死她之後再飽餐一頓。
這一幕看著讓人毛骨悚然!
呃,是誰來著,趙川記得以前在網上看到說中國長江以北,都沒有大型蟒蛇存在的記錄,如果發現可以被寫進記錄裡,那眼前這玩意怎麼說?
一時間他居然覺得這世界很荒謬。幾百年前有劉邦斬白蛇,沒想到如今有自己遇上體型更大的黑蛇……這玩笑開得有點大吧?
其實劉邦斬白蛇起義,之所以那麼多人信,恐怕還是有些真實因素在裡面,至少,大型蟒蛇一類的動物,在那一帶是絕對是存在過,被人親眼見過的。
不然都沒人見過,劉邦說出去也沒人肯信啊,即使是吹牛,也不能吹得沒邊。
一個現代人吹牛說自己上過火星或許還有人會信,若是他吹牛自己去過太陽,那真是……有點欠揍了。
現在長安君已經被勒得快要窒息,說不出話來。
趙川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那條大蟒蛇轉過頭,一雙陰冷的眼睛注視著他,好像是在說,這獵物我志在必得,你若是敢打擾我的好事,絕對你死我活!
“艸,居然被條蛇威脅了,今天若是慫了,以後出去還怎麼混啊!”
趙川氣鼓鼓的說道。
長安君必須要救,不然樑影都饒不了他。
蟒蛇唯一的弱點,在於排便的孔,沒錯,就是XX。嗯,在尾巴附近,在一塊鱗片下面。
關鍵是,尼瑪這條蛇很長啊,誰知道那地方具體在哪裡,萬一激怒了這傢伙,只怕長安君瞬間就會被勒死。
“還有45秒,人質將死亡,命門在尾巴末端約兩巴掌長的地方。”
突然,腦子裡一個聲音響起,貌似是系統的小秘書,聲音卻又不是“謝道韞”的。趙川看了一下升級的進度條,系統仍然未升級完成,處於休眠狀態。
趙川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想,這個長安君,只怕對他來說,是個很重要的人,如果死了,會對自己在這個世界的遭遇和所處環境造成重大影響,以至於暗自觀察他的系統君都不得不站出來無條件提醒他。
要知道當時他遇險,一個人對上好幾個羌族士兵的時候,系統也沒提醒什麼,像是消失了一樣。
短劍精確的刺入射尾巴。
正好就是腦中聲音所說的地方!
果不其然,這條大蟒蛇就像是一個正在拔河的人被突然勒住脖子,一邊顫抖一邊瞬間鬆開長安君,朝著洞口的方向遁逃而去。
蛇不是普通的爬行動物,它們非常記仇,當然,這可能跟氣味和進化有關。
趙川前世只是聽說,並不知道有什麼依據。但這條蛇看上去就不是凡品,長安君被勒得夠嗆,不知道還能不能離開這裡,被這條怪蛇惦記上,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你現在想跑?晚了!給大爺我留下!”
趙川一聲怒喝,拿起短劍就朝著蟒蛇一劍斬下去。
呃……趙川似乎低估了對方的防禦,這畜生皮厚肉糙,趙川全力以赴的一劍居然都沒斬斷,不過劍身入肉一半,似乎有骨頭被斬傷,還有咔擦的聲音作響。
沒有一擊必殺,但也算是重創了。
果不其然,那條黑色大怪蛇被徹底激怒,反過來朝著趙川撲過來,閃過趙川的一劍,一口咬住他的小胳膊,身軀扭動,似乎準備故技重施的纏住這個想要把自己一分爲二的罪魁禍首。
鑽心的劇痛!蟒蛇的牙齒十分特別,而且殺傷力巨大。
趙川躲避不及,被蟒蛇倒生的牙齒死死咬住,不能動彈。他狠狠的把拳頭朝著蟒蛇的眼睛砸去,瞬間手上血肉模糊,那條蛇受此重創,疼得直哆嗦,卻依舊沒有鬆口。
雖然暫時沒辦法纏住趙川,但趙川也沒辦法讓蛇頭跟自己左手的小胳膊脫手,那條蛇還不斷的用強勁的身軀揮打趙川的背,異常狂暴。
突襲變成持久戰,而且戰況有點不妙了。
“呵呵,感謝大自然的進化,雖然讓你有了無與倫比的捕獵能力,卻沒進化出毒牙,不然今天我必死無疑。”
趙川勉強一笑,還好,情況不算最糟糕。
這條蛇雖然是龍潭寺這一帶食物鏈的頂端,但有一點趙川可以肯定,這大黑蛇無毒,他的四肢,除了被咬住的左胳膊以外,其餘的,都依舊是活動自如。
不過還是打不過,畢竟從力量來說,不是一個數量級的。老實說,把前世也算在內他都沒見過這麼大的蛇。
趙川感覺像是在跟這條蛇跳舞一樣,他短劍已經脫手,不斷用拳頭攻擊蛇身,每一下都用了十分的力道。
蛇受傷了,然而蛇也更暴躁了,扭動纏繞的速度越來越快。
MMP,這傢伙到底活了多少年,對付了多少難纏的對手,怎麼這樣厲害?
趙川覺得這條黑色大蟒蛇,比丁勝還難對付。
他現在已經由攻轉守,形勢漸漸不利起來。大蛇和他的情況也差不多,因爲受傷,又不斷受到打擊,氣力也在衰減。
這是一個比拼耐力的時刻,意志薄弱的一方就會輸,而且從目前的情況看,大黑蛇的勝算顯然要比趙川高點。
突然,趙川看到身上已經什麼衣服都沒有,白皙皮膚上反而有很多紅色勒痕的長安君顫顫悠悠的站了起來,她撿起趙川的短劍,不要命的往大黑蛇的身上砍。
要知道,長安君也是習武過的,嗯,雖然是三腳貓功夫就是了。
“畜生,我讓你要吃我,我讓你勒我,看我不砍死你。”
趙川沒精力欣賞長安君迤邐的身姿,他只關心,這滿心怒氣的糊塗妞能不能把蛇砍死。
大黑蛇暫時放過纏繞趙川,一尾巴橫掃過來,長安君被撞到地上,頭碰到一塊石頭,流了很多血,暈了過去。
好巧不巧,那把短劍從她手裡脫離,正好滑到了趙川腳邊。
錯過這一波,只怕今天自己跟這位鮮卑妹子都會成爲大蛇的美餐!
趙川一個翻滾將短劍撿起,黑蛇掛在他身上,又想重新將他纏繞,不想趙大官人跟著扭動,逃脫了對方致命一擊,反而旋轉到有利的位置。
“呵呵,鬥了這麼半天,你也是累了吧,那麼,再見了,下輩子投胎別當蛇了,真的,我最討厭蛇了!”
趙川用腳狠狠的踩著蛇身的一段,閃電般的用盡全身力氣,單手揮劍,乾脆利落的將蛇頭斬斷!
這一下如同行雲流水,趙川感覺自己的逆水劍似乎都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能夠將力量集中到一點,在最短的時間內爆發出最大的力量。
七八米長的蛇身,在地上抽搐,纏繞,晃動,很像一條被抓上岸的泥鰍。
而蛇頭卻依舊被固定在趙川的手臂上,眼睛早被趙川打碎,卻根本拿不下來。
“唉,長安君啊,咱們可真算是有緣,這一番折騰,你我算得上是患難之交了。
哥可是爲了你,連大蛇都斬了,下一步是不是要揭竿而起,建立劉邦當年的功業纔不枉此生?”
殺了蛇,趙川這才感覺到一陣陣的虛弱,他無力的跌坐在地上,那地上的蛇身早已死透,然而蛇頭卻依舊死死咬著趙川,恨不得永遠不要長開嘴一樣。
蛇的反射神經在軀幹上,所以即使斬下頭顱,對方依舊會按照之前的意志行動。死了確實是死了,剩下的就是怎麼把這蛇頭弄下來了。
很久之後,長安君感覺自己額頭上有陣陣涼意,她猛然驚起,卻是被血和泥污混雜在一起睜不開眼睛。
“別動,我在給你洗傷口,幸好包袱裡有外傷的藥,不然現在你都還沒脫險。”
驚險之後,轉危爲安,那種喜悅難以用語言來表達,長安君此刻甚至想引吭高歌一曲才能抒發內心的爽快!
“趙川,你又救了我一次,我知道你一定能救我的。”
長安君的手摸到趙川那支手上的胳膊,上面粘乎乎的似乎是血污。
“你受傷了?”
“還好吧,咱倆現在也算是一起跟大蛇搏鬥過的生死之交了吧。”
不一會,長安君頭上已經綁好了繃帶,眼睛也可以睜開,趙川的樣子實在是有點滑稽,俊朗的臉上青一塊腫一塊的,身上早就沒有衣服,腰上圍著一塊破布就了事。
至於背上和胳膊上的那些淤青數都數不清,左手的手臂上血肉模糊,還在滲血。
長安君看看自己身上勉強遮住要害的衣物,想撲到趙川懷裡大哭一陣,又害怕弄疼對方。
“我說你別哭啊,還有力氣的話,幫我去把火堆弄一下,你脫險了,我這還沒完呢。”
趙川靠在洞牆上有氣無力的說道,蛇頭不知道被他弄哪裡去了,碩大的蛇身還在洞裡一動不動,遠看就像是一條大黑蟒蛇在盤著,看著很是嚇人。
“以後穿衣服可要穿長衣服,這小胳膊算是要醜破天了。”
趙川指揮長安君清洗自己手臂上的傷口,用火把短劍燒燙,直接按在傷口處,傳來陣陣肉香。
“好累啊,靚妹,把你肩膀移過來靠一下。”
消完毒,也把自己弄了個半死,趙川對著長安君輕鬆一笑,倒在她懷裡不省人事。
昏迷中,美麗的鮮卑妹子撫摸著趙川的頭,淚水一滴滴的落到他臉上,但美人自己卻是帶著甜美的笑意。
趙川這一睡就是一夜,趕路去洛陽什麼的,早已成爲虛妄的設想。
第二天當他醒來,伸了伸懶腰坐起身,看到洞裡殘留的大蛇屍體,才明白昨夜並不是一場夢,而是和這一帶最具戰鬥力的野獸進行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生死較量!
“趙川,我想吃蛇肉,你快去把那畜生給我烤了吃了。”
長安君在睡夢中砸吧砸吧嘴,她大概是餓壞了,累壞了,也對那條黑蛇恨極了。
然而直到趙川將魚烤好,這位養尊處優的鮮卑美人,燕國皇后的嫡親妹妹才悠悠轉醒。
“這是什麼?烤魚麼?爲什麼不把那條蛇給烤了?”
長安君很有些歲月是在草原上渡過的,葷素不忌,對吃的並不挑剔。
“那東西……你還是不要吃比較好。”趙川慢悠悠的答道。
天知道那蛇有沒有吃過人,想來如此熟練,這裡又叫龍潭寺,只怕吃過不少活人,趙川感覺解決掉那畜生,倒也算是爲民除害了。
“趙川,我想了一夜,決定了一件事。”
長安君坐起身,很嚴肅的看著趙大官人,眼睛凝視著他,都不曾移開。
“如果不能做你的女人,那我以後就出家,誰都不嫁了。你是第一個願意爲了保護我而奮不顧身的人,你說得對,我們是過命的交情,現在我把我的身家性命全都交給你,一生一世,永不背棄。”
“傻姑娘,男人啊,都是看到好的就想更好的,永遠都不會滿足的。”
被“黑蛇君”這麼一鬧,趙川也覺得跟長安君之間的感情有了一些本質的變化。他也無法漠視昨夜兩人患難與共,關鍵時刻不離不棄的情感。
危急時刻,有多少人能挺身而出呢?昨夜長安君的表現,讓趙川刮目相看,人心都是肉長的。
趙川輕輕的將長安君摟在懷裡,在對方耳邊說道:“我不想叫你長安君,因爲太高貴,顯得我們很遙遠。你是可足渾氏,不如以後沒別人在的時候,我叫你小可好了。”
“我也想跟樑影姐姐一樣叫你郎君呢。”
嫵媚一笑,長安君勾住趙川的脖子,兩人昏天黑地的吻在一起,狂暴而熱烈,難捨難分……
在他們情感迸發的幾乎同一時刻,桓溫帶著輕騎,上路了,目標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