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去?這件事其實跟你沒什麼太大關(guān)係。”
夜色漸沉,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趙川擦拭著自己的短劍,語氣深沉的詢問一身勁裝的長安君。
“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不管多麼危險,也要有始有終,你不必勸我了,你不帶著我去,我就跟在你們隊伍後面。”
趙川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這位皮膚白皙,俊美異常的鮮卑妹子,發(fā)現(xiàn)對方除了外貌出衆(zhòng),好像也還是有一些其他優(yōu)點的。
比如,講義氣!
他有些明白爲什麼樑影硬是要把這個女人留在自己身邊,作爲陪伴她的姐妹。
“雖說是搶親,但是刀劍無眼,也許會死人,也許我們都會死,誰也說不好。
而且這件事,還要賭桓溫的反應(yīng),搞不好你會受到牽連。安靜的在營地裡等著,如果出了意外,你和樑影一起離開不好嗎?”
“我已經(jīng)決定了。那句話叫什麼來著?”不學無術(shù)的長安君空有情感無法用恰當?shù)恼Z言表達。
“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你是要說這個麼?”
長安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她其實只想說“捨身取義”這四個字,沒想到趙川一骨碌說了那麼多,好些話她不太明白。
“自古男兒多憂愁,偏偏有淚不輕流。
心頭能容天下事,杯中苦酒吞入喉。
忠君報國棄生死,兩肋插刀爲友求。
寧可捨命陪君子,不肯茍全同烏流。
膝下黃金贈父母,刀橫項上不低頭。
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爲孺子牛!”
看到長安君,趙川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這首網(wǎng)絡(luò)詩起來。
沒讀過什麼書的長安君,真被趙川這樣出口成章鎮(zhèn)住了,半天才明白對方這首詩的意思,在那裡愣著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有時候我們覺得自己很弱小,有時候很多事情看上去根本沒有轉(zhuǎn)機,有時候退一步下來你就能好好休息,其實,我們身上也許揹負了許多使命而不自覺。
行了,跟我一同去吧。你回來我就回來,你不回來我也會帶你回來。”
趙川伸出手,對著長安君使使眼色,俊俏佳人伸出自己的手,輕輕的拍了下趙川的手,露出自然而快樂的微笑。
“你答應(yīng)啦?”
“嗯,爲了朋友,兩肋插刀,我成全你!”
“嘿,你不愧是樑影姐姐看上的男人,你是我見過最好的男人!”
長安君哈哈大笑著說道,很多時候壓抑的情感就是這樣不自覺的流露。
確實,趙川讓她如浴春風,這個男人的一切都在瘋狂吸引著她,儒雅的氣質(zhì)和豐富的文采。粗俗漢子成堆的環(huán)境下長大的妹子,對趙川這樣的人確實沒什麼免疫力。
長安君現(xiàn)在閉上眼睛就是對方的身影,他的笑容和聲音。
然而因爲樑影的關(guān)係,她不能表露出自己的情感,即使是曖昧也不能,她很珍惜跟樑影之間的姐妹情。
“你這個混蛋,又打算去做什麼事情?這次你怎麼都不跟我說??”
身材高挑的長安君眼含秋波偷看趙川的時候,一個身高比她矮得多的小女孩,杏目圓睜,氣鼓鼓的走過來就對著趙川拳打腳踢。
“喂,你是什麼人,怎麼這樣粗魯?”
長安君會武藝,用手按住小女孩的肩膀,那傢伙就不能動彈,再也無法靠近趙川了。
“哦?趙川,你行啊,是不是女人長得漂亮就把你迷得神魂顛倒的,連命都不要哄她開心?
桓溫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嗎?你要去搶他的女兒,你這傢伙是不是真瘋了?之前你不是這樣說的啊!”
小蘿莉的肺都要氣炸,正是來找趙川理論的蘇蕙,看到樣貌出衆(zhòng)的長安君,她就更生氣了。
“你王亮伯伯跟你爹是世交,沒事的話,你去他那裡聊一下吧。這件事你就當做不知道,桓溫不是善男信女,我不想拖累你。”
趙川的語氣和態(tài)度十分冷淡,甚至帶著一絲厭惡。
“趙川,你混蛋!以後我再也不管你了,隨便你去作死!”
蘇蕙一邊擦眼淚,一邊哭著跑掉了。
唉,不狠心不行,趙川真怕桓溫找蘇道質(zhì)的麻煩。他跟蘇蕙的關(guān)係越差,桓溫找麻煩的可能性就越低。
“其實你不該傷她的心,我看得出來,她很關(guān)心你。”
長安君眼神複雜的看著趙川,剛纔那一幕,她看懂了。
這個小女孩和趙川的關(guān)係顯然是很親密甚至是信任,趙川這個人,平時都不會對陌生人擺架子,又怎麼會給信任的人臉色看呢?
“你可以爲朋友兩肋插刀,但因爲自己的原因?qū)е碌恫逶趧e人肚子上,那是不對的,我覺得還是這件事還是少一點人知道比較好。”
長安君欽佩的點點頭,這個男人,不是把山盟海誓掛在嘴邊,而是努力庇護著身邊的人,用自己的辦法。
“回眸一笑百魅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趙川看著長安君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念出了這首形容絕世佳人的詩句。
“你是在說我嗎?”長安君羞紅了臉,低著頭不敢跟對方的目光接觸。
她知道自己很漂亮,但能把自己外貌形容得這麼出神的,還是第一次。
“樑影說要我給你寫首詩,想了半天也只想到這一句。哦,對了,還欠你一幅畫,等這次回來以後再畫吧。
好了,你去找樑影聊會天,等會我來叫你,不食言。”
趙川把短劍入鞘,又檢查了一下手弩,開始閉著眼睛養(yǎng)神,等著朱序到來。
他聽到長安君離開的腳步聲,然後腳步聲又停下來。
“川……趙川?”
某人聽到長安君在叫他。
睜眼一看,正是美人回眸一笑,宛如百花怒放,美豔不可方物。
饒是趙川的審美水平極高,也是被這一傾城一笑給電到了。
“謝謝你,我很喜歡,把這句詩寫在畫上面吧。”
長安君說完就像做賊一樣跑掉了,即使走遠了,心也在一直狂跳不止。
她在跟樑影姐姐的男人暗送秋波,也就是後世所說的撩。
這算是一種勾搭吧?長安君暗暗鄙視自己人品低劣……
鄴城城南,可足渾常的府邸,一間華麗的廂房內(nèi),已經(jīng)醉得斷片的慕容偉,嘴裡喊著“媚兒,媚兒”什麼的,身上蓋著一張薄薄的毯子。
小可足渾氏一臉冷笑的看著在牀上不斷低聲呼喚那個紅衣妖媚女子名字的鮮卑慕容燕國太子殿下,心中一片冰冷。
她貴爲太子妃,卻連個用幻術(shù)迷惑人的婊子都不如!!慕容偉真是讓她徹底寒了心。
“你們都退出府院,我要服侍太子殿下歇息了。”
小可足渾氏淡淡的對門外的侍衛(wèi)下人說道。
太子出門,派頭還是有的,其實這是一種保護,或者說是監(jiān)視。
侍衛(wèi)頭領(lǐng)流露出爲難的神色,要知道慕容俊可不是什麼善茬啊。慕容偉又是唯一有資格繼承王位的人,真出了什麼岔子,他們多少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這個,太子妃殿下,屬下職責……”
“是不是我和太子顛鸞倒鳳的時候,你們都要在旁邊欣賞麼?”
平日裡和顏悅色的小可足渾氏,此時臉上陰雲(yún)密佈得可怕。
得罪慕容俊是得罪,得罪現(xiàn)在權(quán)勢炙手可熱的可足渾家,也同樣是在玩火啊,指不定人家今天這事記住了,以後隨便找點什麼由頭玩死你。
“那個,屬下不敢。那屬下就讓人在大門外等候太子和太子妃好了。”
侍衛(wèi)首領(lǐng)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帶著所有下人離開了。
他估計太子妃跟太子要玩一些很X很暴力的遊戲,嘛,貴族圈子裡面這種事情多了,這夫妻兩感情還挺好的呢。
所有人離開以後,小可足渾氏在房間裡點燃了檀香,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將門反鎖。
小心翼翼,彎彎繞繞,小可足渾氏像是做賊一樣,來到一間十分偏僻的廂房。
裡面只有微弱的燈光。
這扇門,踏進去,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小可足渾氏閉上眼睛,腦子裡全是慕容偉今日的醜態(tài),她咬咬牙,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房門。
素面白衣的高玉,已經(jīng)端坐於幾案前。
這件屋子地上全是鋪的毛毯,踩上去異常柔軟,沒有牀榻,那張很矮的幾案就是唯一的物件。
有人說偷情的女人進了賓館,幾乎百分之百會出軌,因爲來到這個地方,哪怕嘴裡說的是聊聊天,其實心裡已經(jīng)明白會發(fā)生什麼事情。
孤男寡女在賓館的單人間開房只是聊天?
還當是在幼兒園呢!
“你來了,坐吧。”
高玉的態(tài)度,並不像是想女人想瘋了的那種,反而像是在談判一樣,這讓小可足渾氏心裡隱隱有些失落。
她要的不是這些!這些也不值得她冒險來跟對方相見!
“前方消息,慕容俊身體已經(jīng)不行了,慕容偉也會很快成爲太子,你應(yīng)該要適當抓住自己的權(quán)力了。”
高玉沉聲說道。
“慕容偉一家人是什麼性子,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上次你是被關(guān)柴房,下次,就難說了。”
小可足渾氏渾身一顫,她明白高玉不是在恐嚇她,只是在說一個最基本的事實。
“那我該怎麼做?”
“跟慕容垂合作,給他一部分兵權(quán)。只有慕容垂強大起來,慕容偉纔會感覺到壓力,他纔會需要力量,可足渾家的力量。
外戚的地位穩(wěn)固,你的地位也就更穩(wěn)固。”
小可足渾氏沒有受過這種薰陶,但大致上想一想,也明白了高玉的意思。
有外敵,纔有心思團結(jié)身邊的人。如果慕容偉登基後形勢一片大好,那自己這個皇后雖然穩(wěn)固,卻也只是個擺設(shè)罷了。
要知道,古代帝王裡面,心思在皇后身上的皇帝,一隻手都數(shù)的過來。
只聽說過寵妃,從來沒聽過寵後這種說法。
“還有呢?還有什麼事情?”小可足渾氏現(xiàn)在心裡也沒有迤邐的心思了,畢竟活命比偷情重要得多。
“慕輿根狂妄自大,又貪婪好色。你國色天香,想辦法適當勾引一下他,但不要明確表示什麼,讓慕容偉跟他鬥一鬥,對你沒有壞處。
即使慕容偉玩不過慕輿根,慕容垂和慕容恪兄弟會出手的。”
高玉繼續(xù)給小可足渾氏出點子,站在對方的角度看,這全部都是金玉良言。
至於對鮮卑的燕國是不是,那就不好說了。
“你把我說的這麼漂亮,結(jié)果還不是見了我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小可足渾氏委屈的咕噥了一句,卻也對著高玉鄭重點頭。
“還有,以後我們要少見面,以後我會在昭德寺出家,你有機會就去那裡找我。”
出家?我還指望你以後帶我私奔呢!
這一刻,小可足渾氏有著被愛人背叛的羞恥感。
她緩緩站了起來,轉(zhuǎn)過身丟下一句“知道了”,就大步朝著門那邊走去。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流水無心戀落花,沒想到,自己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房間的燈忽然熄滅,美人感覺自己已經(jīng)在一個男人的懷抱裡。
“我瘋狂的想念你,又害怕你受傷,又害怕事情被慕容偉知道,情願不見,心如刀割。”高玉在小可足渾氏耳邊說道,雙手卻已經(jīng)開始不老實起來。
“我也是,這幾天我也要瘋掉了!我不能沒有你,要了我吧,今夜起以後我就是你的人。”此時這位平日裡端莊的太子妃只知道自己現(xiàn)在僅僅是個需要男人疼愛的女人而已。
她已經(jīng)變了心,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了。
兩人的情感如同炸彈爆裂,颱風呼嘯,摧毀一切理智和心防。
小可足渾氏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就沉淪在這段不倫的熱戀裡。她和高玉抱在一起,軟軟倒在毛毯上,熱烈迴應(yīng)著心愛男人的吻,很快就徹底迷失了自我……
高玉禁慾了很久,今夜他也達成所願,得到了慕容偉太子妃的一切。他用自己所有的心思,還有多年的採花賊經(jīng)驗,讓小可足渾氏體會到了作爲一個女人應(yīng)該得到的快樂和滿足。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和心愛的男人巫山雲(yún)雨是這樣讓人心醉,難以自拔。
“回慕容偉那邊去吧,以後就在昭德寺見面。”
很久以後,高玉溫柔的給小可足渾氏穿好衣服,送對方出了廂房。
這位美麗太子妃看著他那溫柔如水的眼神,可以讓人看到天荒地老。
“我走了。”她在高玉嘴脣上輕輕一吻,千言萬語,已經(jīng)無須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