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若汐轉身，紫煜看到背對著自己的裴逸凡。

箭雨不知在何時停了，背對著自己的身影緩緩轉身，胸口赫然插著一支刺目的劍。鮮血染紅了衣襟，裴逸凡嘴角卻含著笑意，再也支撐不住緩緩倒地。

呆愣片刻，若汐慌忙跑向裴逸凡，跪坐到他身邊。

扶起倒在地上的身影，就要給他檢查傷勢，卻被裴逸凡伸手擋住了。

看向若汐，裴逸凡眸中滿是歉然，只聽他喃喃低語，“我也不想騙你的，我也想與念兒一樣單純的叫你一聲嫂嫂，可是……”

若汐看向裴逸凡胸口不斷溢出的鮮血，不忍的打斷他道，“現在先不說這些，讓他們先幫你查看傷勢，你傷的不輕。”

裴逸凡搖了搖頭，緩緩道，“對不起。”

緊咬著脣，若汐點了點頭。裴逸凡臉上才重新展露笑顏，“我一直怕你不會原諒我，如今肯原諒我便好。”

說著有些乏力的閉了閉雙眸。

對面裴逸軒與白易一同跨出步伐，臉色凝重的要走過來。似是感應到了什麼，忽然若汐懷中的裴逸凡猛然回頭，大聲嚷道，“不要過來！”

裴逸軒微微蹙眉，低聲斥道，“休要胡鬧。”

身側白易的步伐絲毫沒有緩停的跡象，繼續著腳下的步子。裴逸凡凝神，垂在身側的手突的擡起，握住胸口的箭柄，狠狠刺入。

“凡兒！”裴逸軒怒斥一聲，身旁白易的步子戛然而止，冷冷的盯著不敢再上前。

經裴逸凡這麼一折騰，胸口的血流的更加厲害了。若汐慌了，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望向身側站著的紫煜。

看到紫煜正面無表情的看著地上的裴逸凡，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沉沉的呼吸吞吐，蒼白著臉色裴逸軒緩緩擡首，望向上方的紫煜。看不見的脣正一張一合，只聽他低聲道，“你受傷了嗎？”

紫煜好似沒有聽到裴逸凡所問一般，冷冷出聲，“讓白易帶你回去療傷，還來的及。”

與若汐對視一眼，紫煜俯身便要將裴逸凡攙扶起身，卻被裴逸凡用力按住。紫煜不耐的擡頭看向裴逸凡，裴逸凡卻只是笑笑，輕聲喚道，“紫煜！”

紫煜怔在原地，身子僵硬著沒有再動，裴逸凡眸中笑的愈加璀璨，“其實我並不喜歡四個字四個字那般喚別人，你是叫紫煜呢還是紫玉呢？”

裴逸凡低聲呢喃，“紫煜……紫玉……”

“先查看傷勢。”

“你叫什麼？”裴逸凡卻依舊固執的詢問。

“我姓冰名煜。”

“你叫冰煜。”裴逸凡沉了沉氣息，吃力的道，“你妹妹是否更似現在的你，墨發黑眸？”

裴逸凡額上沁出豆大的汗珠，氣力已不多，那一箭直插心臟。

若汐知曉，他自己知曉，紫煜也知曉。又被他自己狠狠插入，更是傷上加傷，若是再不治療，怕是……

“先療傷。”紫煜始終沉著臉色，語氣中微微有一絲慍怒。

“不要。”裴逸凡知曉若是現在不說，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片刻的喘息過後，裴逸凡微弱的聲音再次響起，“那一天我將你逼走，我就知道再見會是這樣的情形。而且我知道你是騙我的，你根本沒有妹妹對吧！”

紫煜認

真的聽著，心裡掠過一絲異樣，他低聲道，“不要再說了。”

紫煜話音剛落，下一瞬，懷中的人兒一口鮮血噴涌而出，裴逸凡皺起眉頭。紫煜一語不發扶起身子就要給裴逸凡輸入真氣，卻被裴逸凡一把抓住。

盯著紫煜深邃的黑眸，裴逸凡一字一句道，“可我還是謝謝你給了我那一份最純真的希冀，若有來生，真的有個妹妹可好？”

紫煜沉默不語，裴逸凡就這麼看著紫煜，倔強的等待著，他絕不要再帶著遺憾離開。

良久過後，紫煜才沉聲吐出一個字，“好！”

似是倦極，裴逸凡微笑著緩緩閉目，就這麼靠在紫煜懷裡，在這個讓他安心的臂彎裡，他死而無憾。

退到一邊的若汐怔住了，兩人的對話她不甚明白，但裴逸凡的無耐和情意她卻能讀的懂！何其悲哀！

下意識的望向紫煜，此刻的他眼神空洞，似是在看著懷裡的裴逸凡，又似是透過裴逸凡看到了更多。

山頂，死一般的沉寂，這樣的代價究竟爲了什麼？

轉而望向裴逸軒，看著裴逸軒有些蒼白的臉色，若汐嘴角竟牽扯起一絲詭異的笑容，“你也會心疼嗎，如今知曉失去親人是什麼感覺了嗎？”

裴逸軒僵硬著身軀，視線始終落在那抹垂落的身影上，久久不曾移開。

緩緩放下懷中已無生氣的身子，紫煜起身，白易步伐沉重的一步步向著地上的身影走去。紫煜看了眼，拉著若汐連連後退了數步。

看了看紫煜，白易收回視線，跪下將地上的身影抱起，面無表情的轉身，無人看到轉身的那一刻他眸中的悲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