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酉時二刻。
龍安閣內,誦經聲音漸漸停止,裴逸軒緩緩睜開了鳳眸,一旁候著的餘達趕緊上前,想要攙扶裴逸軒,卻被裴逸軒大掌一揮,制止了。裴逸軒徑自起身,餘達這才收回舉在半空的手。
餘達見裴逸軒眼神空洞,未有動作,但是時辰已到,不得不上前提醒,“啓稟皇上,龍輦在外頭候著了?!?
“恩?!迸嵋蒈帒艘宦?,收回視線,往外走去。
餘達趕緊揮了揮侯在一邊的人,小跑著往殿外而去。殿外,小塗子已經伺候裴逸軒上了龍輦,“起駕!”不耽擱分毫,餘達趕緊吆喝到。
龍輦下半蹲著得八個侍衛這才同時起身,擡起了明黃的龍輦,餘達小跑上前,跟在旁邊。因著宮裡不適合馬車奔跑,餘達思索著還是換上了轎輦。龍輦一路前行,八個高大的侍衛擡著龍輦,並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吃力,很快便到了長樂殿。
裴逸軒許是有些累了,侍衛們放下龍輦,裴逸軒都不曾察覺到,餘達見裡頭沒有任何動靜,又不敢隨意上前喚聲,生怕觸怒了龍顏,只是眼看著天色愈暗,時辰已經到了,這會子,估摸著就等著這一國之君了。
思索再三,餘達還是選擇上前,“皇上,到了。”
餘達說完之後,靜靜的等著裴逸軒發話,但是過了一會兒,裡頭還是沒有任何動靜,餘達無耐,又探著身子前傾,“皇上……”
“知道了。”裴逸軒低沉的聲音打斷了餘達的話,聲音裡滿是疲倦。
話音方落,明黃的紗帳便被掀開,小塗子眼明手快的趴到裴逸軒身前,裴逸軒輕踏一腳,下了龍輦。
一掀龍袍,便往裡頭走去。餘達趕緊隨在身後,心下不禁有些心疼這一國之君。昨夜打昭華殿回來便批閱奏摺,到了子時便遵循啓雲祭祀禮儀,開始沐浴、聽佛文,抄寫經文。足足折騰了幾個時辰,便開始梳洗、裝扮,而且還不得用早膳,一些列的儀式過後回來,用了一小碗素食,便又跪著聆聽經文了。
餘達是自小看著裴逸軒長大的,所以對裴逸軒的情感比別的奴才還是要不同些的。
門口的公公見到一抹明黃出現,即刻出聲,“皇上駕到!”
裴逸軒跨著步伐,穿過花園,花園裡,又傳來一聲喚,“皇上駕到!”穿過花園,裴逸軒步向內殿,最後身後的餘達這才提氣喊,“皇上駕到!”
長樂殿內殿,所有的人都排列整齊,迎接聖駕。
太后與李太妃站在內殿中央,兩旁裡頭分別站著各位王爺和妃嬪,往外便是站著官階較高的文武官員,“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人下跪行禮,太后與李太妃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看著跨進內殿的裴逸軒。
“平身?!迸嵋蒈幷f道,徑自朝著太后與李太妃走去,語氣裡卻聽不出絲毫的疲倦,與方纔的樣子截然不同。裴逸軒說著朝太后、李太妃微微垂首,“讓太后、李太妃久等了?!?
“皇上今日纔是最辛苦的,回去定要好生歇息了?!碧笳f著,臉上的慈笑更甚,語氣裡
滿是不捨。
“爲啓雲祈福,朕不覺得累。”說著,走向那最高處的金黃龍椅。
太后與李太妃也走到裴逸軒右手側的位置,
“坐吧?!迸嵋蒈幝氏嚷渥瑺栣岵泡p聲對著下方到。
“謝皇上?!毙\人謝恩之後各自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太后與李太妃也由著身後的宮女扶著就座。
在得到裴逸軒眼神示意之後,餘達這才宣佈到,“起膳~~~”
話音落,門口就開始忙碌起來,一個個宮女、太監端著各色豪華的盤子進進出出,自然先是從裴逸軒那裡開始。
然後便是坐在裴逸軒右手邊得太后與李太妃,接著便是坐在裴逸軒左手邊下方的各位王爺,然後再是太后與太妃旁邊的三位妃子與坐在後排的其他妃嬪,最後纔到各文武大臣。文官坐在太后與妃嬪一列,而武將則是坐在王爺一側,自開朝以來,便一直如此。順序之嚴苛,是萬萬不能有任何差池的,稍不注意,便是掉腦袋的事情了。裴逸軒倒是沒有什麼重文輕武的意思,只是偏生文臣愛拿這一點計較。
看到上菜上的差不多了,裴逸軒這纔開口,“今日是朕大喜的日子,也是啓雲大喜的日子,各位隨意些便好了。”
“謝皇上?!毕路叫\人齊齊謝恩。
餘達上前爲裴逸軒佈菜、試菜,裴逸軒點的都稍顯清淡,約莫食慾也不是很好,夾了一小碗,放到裴逸軒身前,餘達這才退到一邊。
皇上結婚自然不像平民百姓般,圍坐著擺上幾十桌酒水,因著若汐冊封爲四妃之首,這樣已算是隆重了,有些禮節還是萬萬不得逾矩的,畢竟只是妃子,並非皇后。
衆人未吃幾口,符遠征便起身,端起身前的酒杯,舉起,向裴逸軒祝賀到,“老臣恭喜皇上,恭喜賢妃娘娘?!?
“朕替賢妃多謝宰相?!迸嵋蒈幰荒樞σ?,舉起身前的金樽,說完一飲而下。符遠征亦是在裴逸軒飲的同時揚頭幹掉杯中酒。
接著,歐陽華也起身恭祝到,“臣也恭賀皇上,皇上與賢妃娘娘伉儷情深,希望賢妃娘娘能早日給皇上添個小皇子。”
“承大學士吉言?!迸嵋蒈幷f完,又舉起餘達剛滿上的酒,揚頭飲下,興致頗好。
坐在對面前排的司徒子洛面色無常,飲酒吃菜,心下卻冷笑,倒是虧的出這些人還能說出這麼一番話。
莫翰坐在司徒子洛旁邊,雖然司徒子洛面色不變,但是他感覺的到他心情不是很好??聪驅γ娴姆h征和歐陽華,連吃個飯、祝個賀都養搶,不禁覺著這邊武將裡一人獨大的司徒子洛很是幸福。
看向對面最前排,以後就有兩位妃子是出於司徒家了吧!真真是榮耀至極了!
“本官怎的忘恭喜司徒大將軍了,司徒大將軍的兩位妹妹同爲四妃,真真是羨煞旁人?。 彬嚨?,歐陽華話鋒一轉,舉著酒杯朝向對面的司徒子洛。
一時間,朝堂衆人的視線均被歐陽華的一席話,轉移到了本不受人矚目的司徒子洛身上,連帶裴逸軒都興致勃勃的望向司徒子洛,莫翰趕忙收回方纔還在光明
正大打量的目光,安靜的坐在司徒子洛身邊,吃菜。
司徒子洛這才起身,舉起身前的銅樽酒杯,對著幾乎是在正對面的歐陽華,“宰相客氣了,以後兩位妹妹還要太后娘娘與李太妃娘娘多提點纔是,也要良妃娘娘與德妃娘娘多多照拂,本將軍先乾爲敬。”客套話說完,便一口引進杯中辣酒。
“司徒大將軍真是客氣了。”這時符遠征也站了起來,歐陽華同時說道,此般倒是難得的默契。
兩人同時舉起酒杯,面上雖無其他表情,只是心下約莫是翻騰的厲害了。首先兩人要暗自較勁的不說,現在司徒家,或者是武將獨佔了四妃兩席位,且還是四妃之首,這對文臣來說還是有些許不利的。
幾位朝中有權有勢的說完之後,後頭官階稍小些便是輪番上場了,幾乎都是遵循著先前符遠征與歐陽華的套路,先恭賀皇上與賢妃娘娘,然後再賀喜司徒子洛。
裴逸軒似是心情頗好,一一應下,一輪下來,竟是飲了不少酒??∧樕戏浩鹞⒓t,站在身後的餘達看了,不禁有些擔心,皇上以前從未這般真實的飲過酒的。
就當一輪酒勢過後,餘達稍稍安了下心,裴逸軒下手位的良妃便站了起來,
“臣妾恭喜皇上,恭喜賢妃,願賢妃姐姐與皇上幸福祥和,早生貴子,臣妾不甚酒力,故小酌一口,以表誠意?!睔W陽凌蘭說完,以錦袖遮面,輕啜一口。
“好,良妃如此溫柔賢淑,明白事理,堪稱後宮典範?!?
餘達眼見礙著裴逸軒的手勢,又往金樽裡添了些酒,裴逸軒一舉杯,一口飲盡。
“謝皇上?!睔W陽凌蘭柔柔一笑,坐回座位上。
符遠征看了,立馬就坐不住了。尤其是聽到裴逸軒“後宮典範”幾個字後,連連衝著她身旁的符夢琪眨眼示意,符夢琪領會,亦是舉起酒杯,嬌滴滴的聲音響起,“皇上,臣妾與姐姐一般真心恭賀皇上與賢妃姐姐,臣妾爲表心意,幹了。”說完,也不等誰的回答,便徑自一遮袖子,就這麼幹了杯中的烈酒。
雖然在場女眷杯中安排的酒不比男子的烈,只是一下子幹了一小杯,符夢琪還是沒被辣的差點流眼淚了。
裴逸軒笑意不減,輕抿一口杯中酒,道,“愛妃真是好酒量啊!”
看到裴逸軒只是抿了一口小口酒,符夢琪立馬嬌滴滴的叫囂,聲音軟綿綿的,任誰都聽得出是在撒嬌,“皇上偏心,方纔姐姐的就幹了,臣妾的竟是隻小酌了一口。”
“愛妃說的是,朕又豈能偏心呢?!闭f完,舉起金樽,自然一口飲下。
“多謝皇上?!狈麎翮髂樕线@才露出了嬌羞的笑容。
這麼一看,四妃當中還剩下司徒若憶沒有向皇上道謝,而這司徒若憶又是司徒若汐的妹妹,這麼一層關係倒是讓人更多了幾分注意了。
尤其是方纔被聖寵了一下的符夢琪,見司徒若憶未有任何表示,便實在忍不住開口了,“淑妃妹妹怎的還這般坐著,還不與皇上與你賢妃姐姐道喜嗎?”尤其是“姐姐”二字,咬音及其的重,生怕衆人不知道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