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愈發的熱起來了。
啓雲國雖然民風比若汐想象中的開放,但是也並沒有開放到可以穿短袖、熱褲的地步。所以每天仍舊長裙、宮裝。即便內務府送來冒著寒氣的冰塊,可是若汐還是沒有任何涼爽的感覺。
自那日之後,裴逸軒便沒有再來華錦殿了,倒是裴逸念那次被裴逸軒莫名其妙的攆走之後,來的更加勤快了。
此外,便沒有人再來了,衆人見裴逸軒不再專寵華錦殿,一時也放下不少的心。若汐也樂得清閒,有事沒事便研究些夏日消暑的甜品,那也是吸引裴逸唸的一大法寶。
裴逸念一邊吃著若汐自制的冰鎮甜品,一邊歡喜的大叫,“若汐嫂嫂,這裡頭有果肉。”
“恩,嘴角又沾上了。”說著,若汐拿起一旁的帕子替裴逸念拭去嘴角的水漬。
“嫂嫂,這裡頭還有葡萄肉,酸酸的。”裴逸念邊嚼著邊說,嘴角翹的高高的,方便若汐擦拭。
“恩,是啊,吃的太甜不好,以後會變成大胖子的。”若汐不經意道。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裴逸念小臉神色變了變,又想起了若汐上次說的北疆的怪病。
若汐看著,又道,“所以才加了些酸的呀,調節一下里頭的成分。”
裴逸念放下些心問道,“那現在吃了不會變胖了吧?”
“自然不會,嫂嫂都是調理好的,只要按照嫂嫂說的吃,保準你長的高大威猛,絕對不會缺胳膊少腿。”若汐說完舀了一口送入嘴裡,真真是透心涼啊……
不過裴逸念聽了若汐的保證,與身後所有人一樣,有些不敢恭維。
夜幕降臨,裴逸念沒有絲毫離去的意思,若汐也就由著他賴著,傳膳了。自從那次被若汐嚇過之後,裴逸念吃飯比之前好了很多,至少在若汐面前是這樣的。
“這個做的不錯,念兒試一下。”
裴逸念看著碗裡黃燦燦的豆腐,卻還是一點食慾都沒有,但是無耐礙於若汐的眼神,還是扁著嘴吃了下去。一時間,若汐心情大好,不知不覺飯都多了些。
用完膳,裴逸念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若汐便拿出棋盤,與他對弈。
結果幾局下來,若汐輸的一塌糊塗。裴逸念小小的身子擡頭高傲的望著對面的若汐,似是在示威。若汐看著失笑,自己原本就只是跟著裴逸軒學過幾次這圍棋,輸也在情理之中了,不過看著棋盤,倒是沒有想到會輸的這般悽慘。還被這個小鬼頭嘲笑。
碧彤端上點心在一旁問道,“娘娘,可要用些點心,時辰不早了。”
“念兒可要吃?”若汐問坐在對面的裴逸念。
“不吃了,本王不餓。”裴逸念大氣的一揮手。
“那便拿下去吧。”若汐說道。
“是,娘娘。”碧彤這才端著盤子退下。
裴逸念突然起身,跪坐在軟榻上,湊近些對面的若汐,“若汐嫂嫂,若汐嫂嫂。”
若汐見裴逸念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禁不住問道,“何事?”
“若汐嫂嫂上次說的小明可是李太妃的兄長?”裴逸念大眼睛骨碌碌的轉悠,好不可愛。
“怎會,不過是本宮在北疆認識的一個孩子。”若汐一愣,沒想到上次說的故事這孩子倒是記得,原以爲他什麼都沒聽見便睡著了呢。
“哦,本王思來索去,都未曾想到有誰叫小明的,只有李太妃的兄長叫李毅明,就叫小明嘛!”裴逸念將自己的理念搬出來,說與若汐聽。
若汐差點沒憋住,笑出聲來,小明……再回想一下當時那花白頭髮的李太妃的兄長李毅明,小明啊,小明,你又在古代火了一把呀!
“念兒莫
要亂想。”若汐嘴上說著,心裡還在努力憋著笑意。
裴逸念爬下木塌,然後走到若汐一邊,再爬上去,然後膩到若汐身上,“嫂嫂,給念兒講故事吧……”軟糯糯的聲音響起,在加上這小身子一蹭一蹭的,若汐完全就招架不住了,
讓裴逸念靠在自己身上,然後調整了下坐姿,開始編故事。“從前呢,有個小孩,叫……張三。”若汐本又想說小明,想想還是作罷。
裴逸念仔細的仰著頭,聽著。
“他們家裡呢,養了幾頭羊,又一次呢,他趕著幾頭羊上山吃草。”
裴逸念問道,“他自己養的麼?”
“是啊。”
“張三真了不起。”裴逸念說道。
“是啊。”若汐點著頭,繼續往下說,“天空蔚藍,天上飄著幾朵白雲,綠幽幽的草地,一望無際,上面長滿了嫩草。羊兒們一到了草地上,便四處奔散著吃草去了。張三閒著沒事,便躺在草地上,擡頭望望天空,就這麼等著羊兒們吃草。等了好長時間,覺得甚是無趣,”
若汐望向一臉認真的裴逸念,天真無邪的臉上滿是期待。
“突然,張三起身,然後用手掩住嘴,偷偷笑著。然後他開始奔跑,邊奔跑,邊放聲大喊,“狼來啦……狼來啦!”
裴逸念聽了立刻激動的大聲問道,“啊?那麼羊兒呢?”
看著裴逸念這般反應,若汐心下甚是安慰,小孩子的心理終究還是純潔的。
“這時在不遠處耕種的人們也聽到了張三的呼喊聲,與念兒是一樣的反應,大家知曉張三是個小孩,自然是鬥不過餓狼的,所以紛紛拿著手頭的工具,趕著往山上跑。”
裴逸念聚精會神的聽著,若汐繼續往下講,“等到大家跑到山上,準備與餓狼展開搏鬥時,便看到張三在一旁大笑。”
裴逸念脫口而出,“那張三癡傻了不成?”
“大家也是這般想,往張三身後望去,這纔看到還在好生吃著嫩草的羊兒,衆人均是氣憤的很,知曉上了張三的當,罵咧了幾句便紛紛拿著工具回去了。”
“哼,那張三真是可惡。”裴逸念瞪著雙眼惡狠狠的說,
“是啊,不過張三覺得有趣的很,耍了這麼一會兒,便回身去趕趕羊兒們,自己又躺下睡了會兒。一覺醒來,又覺無趣,於是故技重施,開始大聲呼喚,‘狼來啦……救命啊……狼來啦……’叫的是一個悽慘,邊叫著還追趕著羊羣,讓羊兒發出叫聲。”
若汐看了看靠在她身上的裴逸念,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什麼。
“這時山腳下耕作的人們本來還在疑惑,聽到羊兒的叫聲之後,這才道了聲不好,匆匆拿起手邊的鋤具趕上山去,趕到山上,人們這才憤怒的發現張三一邊大笑著一邊趕著羊羣。衆人紛紛怒罵,只因張三還是個孩子,便也沒再多加爲難,便下山去了。”
若汐頓了頓,繼續說,“張三趕了趕羊羣,羊羣稍稍移動,又停下吃草,誰也不知曉,這時,不遠處的草叢裡,一雙惡狠狠的眼睛正盯著羊羣、伺機而動。”
若汐爲了渲染氣氛,故意說的低了些,裴逸念非常配合的聽的入神。
“森白的尖牙外露,餓狼,身子稍稍趴低,爪子微彎,突然,後腿一發力,猛的一騰飛,直衝羊羣而去。”
“羊兒們被餓狼攻擊,紛紛大叫,四處逃竄,這時一邊好生躺著的張三這才起身,迴轉過身,望去……”
“草地上,鮮血四濺,餓狼精準的朝著羊兒的頭撕咬,毫不留情。張三被嚇呆了,反應過來之後纔開始大聲呼喊‘救命啊,來人哪,救命啊……’”
說到這裡,若汐深深呼了口氣,
裴逸念有些不滿的盯著若汐,若汐繼續,“餓狼享受著自己的美餐,張三連貫帶爬的往山腳跑,嘴裡還大喊著救命。山腳下耕作的人們自然是聽到了張三的呼喊與羊兒的慘叫,只是已經上過兩次當的他們再也不會相信了。”
說到這裡,故事也該結束了。
“張三怎麼沒被餓狼咬死?”裴逸念突然開口道,眸中竟充斥了些狠戾。
若汐一時傻了眼,到故事的最後,不是應該由講故事的人,也就是她自己來教育大家這個故事告訴大家的意義嗎?這被搶著總結也便罷了,可是總結的也該準確些纔是啊?小孩子家家的聽完這個故事,怎麼會有這麼嗜血的總結呢?
若汐忽覺一陣挫敗感,看來教育這個小王爺還是得堅持“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精神。
看到若汐耷拉著腦袋,裴逸念上前蹭了蹭若汐的手臂,“嫂嫂,本王困了。”
“那便回去睡吧,時辰也不早了。”若汐再望向裴逸念時,他眼中的狠戾已經消失,彷彿方纔看到的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裴逸念膩歪到,“不嘛,嫂嫂給念兒唱曲。”
若汐好生安撫,“念兒乖,嫂嫂不會。”
“嫂嫂都會撫琴,怎的不會唱曲了呢?嫂嫂會的,嫂嫂會的麼,好嘛……嫂嫂”裴逸念晃悠著若汐的手臂,大有若汐不唱,他便不走的意思。
若汐實在拗不過,今日自己也是很累了,也罷,唱首搖籃曲將這小祖宗送走吧!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
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
冷風吹,
只要有你陪,
蟲兒飛,
花兒吹,
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東南西北……”
一曲畢,若汐的眼中竟有些溼潤了,她記得以前很喜歡這首兒歌,望向懷中的裴逸念,已經睡的很香了。
擡頭望向秋煙,這才發現秋煙張大嘴巴看著自己,秋煙好有些發愣,“娘娘,何時唱曲這般好聽了?”
“叫人送十七王爺回寢殿吧。”若汐並不回答秋煙的問題。
“哦,是。”秋煙雖然有些鬱悶,但還是隻能答應。
去外頭喚來小伏子,臨宇殿,裴逸念宮殿的主事太監。小伏子從若汐手裡小心翼翼的接過裴逸念小小的身子,躬身退下了。
“備水了嗎?本宮要沐浴。”沒有給秋煙再次開口的機會,若汐朝著內殿而去。
“是,娘娘。”屋內衆人連帶秋煙一同行禮。
那日之後,裴逸軒沒再來華錦殿,真正做到了雨露均沾,秋煙有時會不經意的提到,有時若汐會不經意的聽到,她們口中的人有德妃、良妃、靜嬪、雅嬪等等,當然還有她的妹妹,淑妃。
也自那日之後,裴逸念日日睜開眼便到若汐的華錦殿報告,每日用完早膳纔回去,碧彤說是上堂去了。下午又會偷偷跑來華錦殿,叨擾若汐午睡,直到若汐給做了碗冰鎮有果肉的飲料之後,才被帶著離開,碧彤說是習武去了。到了晚上,便說什麼也不肯離開了,每日一個故事,一首歌,非得若汐抱著哄著入睡不可。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幾日,若汐倒也權當是打發時間,這個小傢伙也甚是好玩。
天愈發的炎熱,內務府日日夜夜有人送來新鮮的冰塊,有時候若汐還賞賜些給下人,他們自然是感恩戴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