禳城,依山傍水,臨靠啓雲都城,是一座相當富饒的城池。雖比不上啓雲城如此繁華,但是也有自己獨特的優(yōu)勢,尤其是獨一無二的地理優(yōu)勢。
禳城城中貫穿著一條大運河,此運河不止爲商業(yè)與交通提供了便利,更是被很好的利用成爲了一道阻擋外敵入侵的天然屏障。
對於這些若汐完全瞭如指掌,除了那條運河,禳城其他一些優(yōu)勢與弱點,若汐都一清二楚。這些並不是來自於以前自己的記憶,也不是這兩年自己在啓雲所得知,關於禳城的種種都是空青這幾日告訴她的。
這就是赤月族另一個法寶。每一個國家赤月族都會在暗中放置很多人,這些人一般能力都超羣,所以做一些皇家或者是達官貴人的貼身並無問題。就像空青,一直混跡在司徒子洛身邊,即便司徒子洛死後,自己也一直裝作無知,一直跟隨著第五睿。
赤月族安置的這些人不只要混跡皇朝,得到各方面的消息,同時還要做到對那個國家所有地勢瞭如指掌,包括每一座山、每一條河。不然赤月族的人是如何能在無聲無息中擊垮這麼嚴實的堤壩而不被人知曉呢,又是如何能在裴逸軒暗衛(wèi)的眼皮子底下混入西陵去煽動人們造反呢?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應當就是如此了吧。
然面對強敵一次又一次的進攻,以往對這些引以爲豪的禳城子民如今都失去了那份自。一座座城池的失守讓他們心中的恐慌不斷加劇,若是禳城不保,那啓雲城失守約莫也就是時間的問題。而啓雲城若是失守,這將意味著什麼就不言而喻了。
所有人都在心中默默祈禱著,希望他們的君王能夠絕地反擊,守住他們的國家,守住他們的皇朝,守住他們……
只是被祈禱著要守住這些的啓雲國大軍此刻的情況卻並不樂觀,白色的營帳內,莫翰與幾位副將就這麼站著已經有快一個時辰了。裴逸軒負手而立,一語不發(fā),第五睿去了軍醫(yī)的營帳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這一戰(zhàn)青衛(wèi)軍傷亡慘重,三位副將受重傷,如今還在救治中。
終於在熬人的靜默中,營帳外傳來了聲響。不一會兒,帳簾就被掀開,一個有些疲倦的身影進入,垂首對著裴逸軒行禮,“微臣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
裴逸軒挺拔的身子一動不動,頭也不回道,“人怎麼樣了?”
“回皇上的話,救不了。”
緩緩閤眼,裴逸軒依舊不一語不發(fā),這樣的結果他也是料到了。只是到底是幾位副將,就這麼陣亡了未免太過可惜。
過了半晌,裴逸軒才緩緩睜開鳳眸,再次睜開鳳眸之時,眸中所有的情緒都已斂去。轉身望向身後的第五
睿,裴逸軒沉聲道,“可有打聽到什麼?”
“據(jù)探子來報,敵軍所有大軍正朝著禳城前進。”
禳城!裴逸軒無聲在心中默唸,一道堅固的防線,也是他最後的基石。
思索片刻,裴逸軒沉聲下令,“傳令下去,大軍休憩片刻,朝禳城出發(fā)。”
衆(zhòng)人聽的均是訝異的頓在原地,大家紛紛對視而望,就在衆(zhòng)人都沉默之時,忽而其中一個副將跨步而出,大聲道,“皇上使不得啊,此刻前去定會遭到敵軍前後夾擊,被敵人一招甕中捉鱉打的毫無反轉之餘地啊。”
“依你所言,我軍駐守在此就能守住幾十裡開外的禳城了?”裴逸軒冷哼一聲,又道,“一座空城讓他們輕易破入,然後侵佔禳城,繼而侵佔啓雲城嗎?”
裴逸軒一句句怒聲質問讓那副將惶恐的垂首告罪,立在一旁不敢再出聲。
冰冷的視線掃視一圈,裴逸軒冷冷道,“傳令下去,半個時辰後全軍出發(fā)。”
“是。”第五睿響亮堅定的聲音在營帳內響起,所有的副將跟著一道應聲行禮。
裴逸軒看了看大手一揮示意衆(zhòng)人出去,第五睿等人連忙垂首掀簾出去了,除了從一開始就一直釘在原地沒有絲毫動彈的莫翰。
看著莫翰暗沉的臉色,裴逸軒並不在意,“還不出去?”
“我能問一些問題嗎?”
“不能。”
“爲何從小打大我都不能問,爲何你讓我走我就要走,你讓我回來我就回來,你讓我配合你我就配合你。但是由始至終,我卻什麼都不知道!”一聲聲怒吼自喉尖滾出,莫翰再也壓抑不住,咆哮出聲。
看著裴逸軒逐漸變冷的臉色,莫翰也沒有絲毫惶恐之意。壓下不斷上竄的怒火,莫翰深深吸了口氣,“爲什麼若汐會去以錦國,爲什麼以錦國會突然對啓雲國開戰(zhàn),爲什麼是若汐?”
凝眸注視了莫翰許久,裴逸軒才輕吐出幾個字,“她是血玉兵符的後人。”
莫翰猛的怔住,血玉兵符他自然知曉,雖然不像裴逸軒知曉全部事實,但是血玉一出,神族相助這些是西元大地人人皆知的。如果若汐是血玉兵符的後人,現(xiàn)在又與以錦國聯(lián)手,他是不是可以認爲慕容寒語已經準備開始要統(tǒng)一西元了。
“所以啓雲國是慕容寒語統(tǒng)一西元的第一步?”
“我不知道。”裴逸軒答的很輕,答的也很真,深若寒潭的黑眸望向營帳內的某處,沒有了任何的神采。對於莫翰的問題,他沒有逃避也沒有敷衍,他是真的不知曉。他只知道若汐要啓雲滅亡,要他死,但是是否會將兵符給慕容寒語,讓慕容寒語統(tǒng)一西元他猜不透了。
如今那個女人愈發(fā)的難懂了,裴逸軒還記
得他曾說她變了,那時她的回答是變的愈發(fā)的像皇上了。如今細細想來,好似有些道理,是愈發(fā)的像他了吧!
裴逸軒這般回答與沉默讓莫翰無從再開口,不願再過多的打擾,莫翰行禮準備退下。
正轉身時,身後傳來裴逸軒的喚聲,“莫翰。”
莫翰頓住身子,卻是沒有任何迴應,只聽身後的低沉的聲音又道,“若是真的發(fā)生了什麼事,與汐兒說你什麼都不知道,她不會爲難你。”
怔了怔神,莫翰才冷冷道,“我與啓雲同在。”
“莫要胡鬧。”
聽著身後傳來的斥責聲,莫翰猛的轉身,怒聲道,“你還在乎我嗎,你有在意過我嗎,這麼多年來你不是連看都懶的看我一眼嗎?”
避開莫翰悲慼的眸子,裴逸軒沉默以對。
“我努力了這麼多年,就是想讓你看看我,想讓你知曉我莫氏一族沒有亡!”嘶啞的聲音哎營帳內環(huán)繞,自嘲一笑,莫翰仍舊固執(zhí)的看著裴逸軒,“可是你還是一直將我放在北疆,我從來就不配站在你身邊,即便如此我還卻還是心甘情願。”
“哥,守護你,守護啓雲皇朝是我莫氏一族的責任。”說完,莫翰再不逗留,欣長的身影轉身離去。
負在背後的雙手緊緊握起,那一聲叫喚讓他胸口莫名一滯,牽起了藏在心底那一份最美好的悸動。他從不曾想過自己已經失去了這麼多,他也從不曾意識到自己曾經擁有過那麼多。
空氣中隱隱傳來的細微響動讓裴逸軒在一瞬間收起了所有情緒,羽堂翩然落地,便看到裴逸軒俊臉微沉正好生等著自己。
不敢去看,羽堂跪地請安後沉聲稟告,“啓稟主子,西陵所有的暗衛(wèi)已經在幾日前全部撤退,現(xiàn)在留下的只有當?shù)匾恍鹾现\(zhòng)。”
裴逸軒俊眸微瞇,眸中射出道道精光,思索片刻才道,“通知單風趕緊回籠所有兵力,聚往禳城。”
“是。”羽堂應聲,跪在地上卻沒有起身。
裴逸軒狐疑的看去,正準備詢問,只聽羽堂又道,“啓稟主子,關押青衛(wèi)精兵的行蹤被發(fā)現(xiàn),暗衛(wèi)正與他們周旋。”
“是赤月族的人?”
“是。”
裴逸軒抿脣不語,他應該料到的,只是他卻不明白既然若汐都不在乎他們的生死了,又何須再費周折去找尋他們的下落呢。思索良久,裴逸軒到底還是沒有猜出若汐此舉是何意,索性也就不去多想了。
又對羽堂吩咐了些事情,便讓羽堂下去了,營帳外頭,幾十萬大軍已經收拾好準備出發(fā)了。
在這樣一個百花綻放、萬物復甦的時節(jié)裡,幾十萬大軍正全速朝著禳城進發(fā),一路上迷人的春意再無人欣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