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不過幾日,太乙鎮智光寺祈福一行便要結束了。在臨近結束之時出了如此大的一件事,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究竟這一切是上天不經意的安排,還是有人刻意的安排呢,此刻還無人知曉。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真相總是會浮出水面的,只是時間早晚罷了。
若汐被帶下去沒多久,裴逸軒就吩咐讓人把若憶送回自己的院落了。若憶原本說身子虛弱不想離去,裴逸軒只道你沒有資格留在這裡,若憶只能蒼白著臉色被人擡出去。
智光寺沒有看押下人的大牢,只有比起他們原先居住的地方條件稍差些的院落。木板牀,木桌、木椅,還有木窗,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他了。沒有人隨行伺候,門外派了好多人守著,即便是有罪的,到底還是準皇后。
況且裴逸軒也未說有罪,只說要親自審問。
原本身子就虛乏的很,經過昨日這麼一折騰,若汐感覺全身已無再多一絲氣力了。躺在牀上,還是不斷想起昨日若憶聲聲控訴,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孩子沒了,她心裡終究也是不好受的吧。
此事一出,大家都沉寂不少,幾乎所有人心裡都痛快,但是也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淑妃喪子,皇后被禁,對她們來說有百益而無一害。
此時,在太后的院落中。除了身子不適的若憶,其他隨行妃嬪都在,包括鄭太嬪。幾人飲茶已有半晌,都心照不宣的迴避著昨日的事情。
太后夾了一塊手邊的素食糕點品嚐,吃了一口,覺得味道甚好,於是對著衆人道,“你們也嚐嚐,哀家覺得很是好吃,鄭太嬪手藝愈發的長進了。”
其他妃嬪紛紛應著,吃起糕點。鄭太嬪面帶著笑意道,“太后過譽了,我平日裡無事,就做做這些,手不及她們的巧。”
“這還不巧,這些哀家是怎麼學都學不會的。”太后說著又夾起一塊送入口中。
鄭太嬪隨著應道,“太后若是喜歡,這幾日我可以多做些。”
太后微笑著點頭,繼續品嚐盤子中的糕點。坐在旁側的幾位妃嬪亦是一同品嚐之後便紛紛誇讚,無非就是一起走個過場。鄭太嬪心裡有數,一一笑著應下。
幾人正吃著糕點,忽然門外一個穿著青灰寬大素衣的身影跑到門口求見。張福生進來稟告,太后揮手示意來人進來。
一張清秀的面龐,進來之後來人便給諸位主子請安。太后讓著起身才道,“是太嬪身邊的丫頭吧。”
“回太后娘娘,是的。”
“倒是難得有心了,跟著主子來這裡靜修。”
“謝太后娘娘。”
太后問道,“來有何事啊?”
“回太后娘娘的話,雲修王跑去皇上那裡爲皇后娘娘求情,皇上一怒之下要處罰雲修王,荷姑姑讓奴婢來找鄭太嬪。”
那丫頭剛說完,一邊的鄭太嬪就坐不住了,“太后,念兒這孩子不懂規矩,恐惹
怒聖顏。”
“那你趕緊去看看吧。”太后趕緊道,“若真有事,便差人來告知一聲,哀家親自過去。”
“謝太后娘娘。”鄭太嬪趕緊起身,福了福身便與身邊的丫頭一同匆匆離去了。
屋內衆人見了,臉上都未有異樣,佯裝繼續低頭吃糕點飲茶,只是氛圍明顯低沉了許多,衆人都不似方纔那般自然了。
太后見狀也就揮了揮手,讓衆人下去了。
所有人散去,太后將代秋與張福生喚了進來,兩人進來之後轉身關上大門。太后看了眼桌子上的糕點才道,“全部拿去倒了,莫要叫人看見。”
代秋福身應允,“是,太后。”
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輕輕的撇了撇茶葉,太后又道,“看看情況,有些事可以開始準備了。若是情況進展不如所料,便暗中推上一把。”
張福生微躬著身子應聲便開門出去了。
吩咐完了所有事,太后也似是有些疲倦,伸手撫上額頭,總覺得這幾日在這寺廟裡不舒適。身旁代秋眼明手快的上前給太后按摩,輕輕的揉著,太后感覺一下子放鬆了很多,不禁感慨道,“果真哀家是離不開代秋了啊!”
“太后也休想甩掉奴婢了,這一輩子奴婢就跟著太后了。”代秋在太后身後笑言。
緩緩闔上雙眸,太后道,“倒是哀家連累了你,不然早幾年允了你出宮,興許還能找個好人家。”
“太后哪裡的話,當年若不是太后,此刻奴婢不知有沒有葬身的地方呢。”
“當年啊,哀家也與她們一樣年輕,成日裡只知曉圍著先帝轉。”想起先帝,太后嘴角都不禁浮現笑意。
“先皇可總是把太后掛在心尖的。”
ωωω⊕TTκan⊕℃ O “那又如何,到底是沒有生個一男半女的。哀家倒是也想擔憂一下自己的孩子,只是到底沒有這個福分。”太后說著,心頭不期劃過一絲苦澀,這是她永遠的痛。
“等這事結束了,太后也可以真正歇下了。”
“但願吧,哀家這把老骨頭也是乏了。”
“誰說太后老的,奴婢看來太后還年輕的很呢!”
“就說你最討哀家的歡心,原就不是假的。”太后笑著出聲。
代秋陪著笑了幾聲,不再說話,專心的給太后按摩。
睜開緊閉的雙眸,太后望向不遠處的雕花木窗。沒有多久就能結束了吧,一切結束了就好!眸中閃過一絲精光,代替了原本盛的滿滿的祥和。
前幾日天氣晴朗,天空萬里無雲。尤其是在這半山腰,藍天碧空,天氣好的更是沒話說,只是不知爲何在今夜卻忽然變的悶熱。
若汐躺在牀上,感覺胸口悶悶的,有點想吐。看著木桌上的晚膳和已經冷卻的湯藥,一點胃口都沒有。從昨天下午到今夜,被關在這裡之後,若汐幾乎就未吃過東西。但是每每到了時辰還是會有人送來膳食
和湯藥,看到桌子上沒有動過的東西,也沒有多說一句便拿了出去。
若汐想著這樣也好,省的有人被自己連累。想著,又是一陣噁心。屋子裡實在悶熱的難受,若汐拖著幾乎要垮下的身體,走向那緊閉的木窗。稍稍打開一些,好讓屋裡的空氣流通一下,就聽到外頭“騰騰騰”的腳步聲,在這漆黑的夜裡異常響亮。
不再多想,若汐拖著身子回到牀上。躺回牀上,深深的喘了口氣,才覺得自己還活著。若汐躺在牀上思索著爲何今日天氣會如此悶熱,爲何山間清風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是否即將有一場暴風雨會到來,想著想著到最後終於撐不住睡去了。
外頭,漆黑的月夜靜的連一絲風都沒有,果然沒有辜負若汐的期望。天空月色朦朧,隨天氣一樣,處處不通透。
同一片朦朧的月色下,智光寺主院落裡,懸掛著幾盞幽暗的燈火微微搖晃。微弱的燭光隱隱映襯著一個筆直的身影,裴逸軒雙手負於身後,望著窗外的月色,靜默不語。
燭火忽明忽暗,隱隱搖曳。一陣輕微的響動聲拉回裴逸軒的思緒,回身羽堂已下跪行禮,羽窟興奮的站在一旁。
讓羽堂起身,裴逸軒沉聲問道,“事情如何?”
“裴逸軒,裴逸軒,你可知那丫頭中了什麼毒?”羽窟興奮的四處尋找,卻沒有找到若汐的身影,“那丫頭呢,身子怎麼樣?”
“中了什麼毒?”裴逸軒避開羽窟的問題,不耐的問道。
“七離花!”羽窟心不在焉的回答。
七離花?裴逸軒臉色微變,他聽說過卻並不是非常瞭解,“今夜來的及解毒嗎?”
“解毒?”聽到裴逸軒這兩個字,羽窟才停止尋找正色望向裴逸軒,“裴逸軒七離花的毒誰能這麼輕易的解開,那丫頭中毒多深我還未完全瞭解,若是連服了七日神仙都救不活她了。”
裴逸軒臉色猛的下沉,一道厲光射向羽窟,“若是解不了,朕要你的寶貝陪葬!”
“莫說是我的寶貝,即便是我去陪葬也無用,如今最爲要緊的是讓我知曉她中毒情況。”羽窟一攤手,一副隨你處置的模樣。
裴逸軒狠狠的瞪了羽窟一眼,轉而望向羽堂,“查到是誰了嗎?”
羽堂垂首,恭敬道,“回主子,查到了,是司徒若憶!”
狹長的鳳眸微瞇,一道精光自眸間射出,帶著半分寒光,帶著半分殺氣。沉默半晌,裴逸軒才輕輕啓脣,“放一點證據在她屋裡,想辦法讓歐陽凌蘭知道,明天讓她親自去抓人,做的乾淨一些。”
“是,主子。”羽堂垂首應道。
“帶羽窟去給若汐把脈。”對上羽窟,裴逸軒沉聲道,“要我給你幾天時間?”
“這不好說。”羽窟耍賴般的說完一溜煙跑到了窗口,身影剎那間沒入悶熱的月色中。羽堂見罷,垂首給裴逸軒行禮之後也跟著退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