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達走了沒多久,小塗子就進去稟告說鎮北大將軍莫翰求見。裴逸軒終還是放開了手中的柔荑,不捨的離開了。
此次莫翰回來宮裡並沒有人知曉,所以小塗子也是格外的小心,帶著莫翰在偏殿裡等??吹脚嵋蒈幊鰜?,小塗子才放下心來。
裴逸軒進了偏殿,莫翰便要行禮,卻被裴逸軒制止了,“無外人在,無需多禮。”
莫翰也不堅持,直起身子,看了眼裴逸軒,還是忍不住問道,“若汐如何?”
“還睡的昏沉,身子已無大礙。”裴逸軒倒是難得的爽快應答。
莫翰聽完,點了點頭,有些事問得,有些事問不得,他還是知曉分寸的。見莫翰就此沉默,裴逸軒也自然而然的避開了若汐這個話題,“北雲那邊戰況如何?”
莫翰垂首,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思慮片刻,他才道,“啓稟皇上,北疆情勢危急,北雲此刻亦是腹背受敵,情勢不好?!?
“何爲腹背受敵?爲何情勢危急?”對於莫翰的用詞,裴逸軒顯然很是不滿。
“微臣從北雲出發的前日,便得到消息,說以錦邊關蠢蠢欲動。昨夜,微臣收到北雲的飛鴿傳書,探子來報,以錦國邊界大批士兵正在集結?!蹦渤醭趼牭?,也不敢置信。
裴逸軒冷色“攸”的轉冷,“讓司徒子洛前往北雲支援?!?
“咚”一聲,莫翰單膝跪地,這也是他昨日得到的消息,“司徒將軍深陷敵營,到此刻仍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裴逸軒驀地轉身,不敢置信的望向跪在地上的莫翰,“怎會如此?”
“微臣也不知曉,微臣也以爲將軍已然按照計劃逃出,回了
北疆?!蹦驳目谖侵袧M是無耐,他也是昨夜看到手下發來的飛鴿傳書才知曉的。
緩緩闔上雙眸,這雙眸幾天幾夜未曾闔上休憩了,此刻的裴逸軒早已倦極。
如今司徒子洛生死未卜,也就是說青衛軍羣龍無首,戰鬥力必將大大下降。莫翰又身在啓雲城中,此刻的北雲與北疆就似是個空殼子,隨時都有被攻陷的可能。此刻,慕容寒語竟然還要來湊熱鬧。
裴逸軒半晌之後纔出聲問道,“誰在看著?”
“於副將。”莫翰言簡意賅,沒有一個字多餘。
於副將,於昊天。裴逸軒腦中印出一個模糊的身影,好似戰功還可以。
軍情不斷在裴逸軒腦中盤旋,當裴逸軒再次睜開雙眸,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你即刻帶領輕騎回北疆,大軍隨後。於副將率軍守住北雲,讓他立下軍令狀,北雲失守,他人頭不保。司徒子洛朕會派人去找?!?
“微臣遵旨。”未有片刻猶疑,莫翰領旨。
“以錦國儘量避免衝突,無論如何拖到司徒子洛回去?!?
“是,臣遵旨?!?
莫翰起身,一身戎裝已經退下。此刻一身襖袍便服,身子看起來並不精壯,與裴逸軒比起來,倒是還顯的單薄了很多。
裴逸軒回首看向莫翰,眸中閃過一絲異樣,“自己也小心些?!?
莫翰一愣,隨即回神,點頭稱是。
天色尚早,裴逸軒本意是要莫翰再留幾個時辰,趁著夜色再走的。但是莫翰心繫戰場,並保證自己不會驚動一些不該驚動的人,裴逸軒這才準了他離開。
莫翰離開之後,裴逸軒並未放下心,戰事本就吃緊,再加上
如今司徒子洛下落不明,以錦國又蠢蠢欲動,裴逸軒一時竟沒了勝算。
重新回到內殿,望向牀上那抹毫無生氣的嬌軀,他突然好想問自己一句,究竟值不值得?而後又嗤笑一聲,如今這般自問又有何意義,很多事已經回不了頭了!
晚些時候,雲子騫與張慎又被宣到寒煙殿爲賢妃娘娘診治。
寒煙殿內殿,幕簾又被放下,雲子騫收回把脈的手,這纔回稟,“啓稟皇上,娘娘的身子已經好了許多,最多明日就會醒來。”
裴逸軒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他們下去。雲子騫與張慎等人趕緊躬身行禮退下,臨出去時,碧彤遲疑了片刻,還是大著膽子上前,“啓稟皇上,晚膳是現在送來嗎?”
裴逸軒盯著牀上的身影,頭也不回的說,“晚些吧,晚些送湯藥時一道拿進來?!?
“是,皇上。”碧彤應聲退下。
待碧彤關上門,裴逸軒才起身,親自將幕簾拉開,牀上一張毫無生氣的小臉讓人無端生憐。
坐到鋪著厚實軟墊的牀沿上,裴逸軒修長的指節不受控制的撫上那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裴逸軒的聲音不知何時變的喑啞,“汐兒,還不願醒嗎?”
迴應他的仍舊是無止境的沉默,裴逸軒收回手,輕輕的掖了掖翹起的被角,狹長的鳳眸早已失了神色。望向若汐,眼神變的異常黯淡。裴逸軒的嘴角扯起一抹自嘲,“朕不想總有些事是朕預想不到的。”
不知是從何時開始,裴逸軒就開始籌謀除去裴逸宸一事,也許是從登基的那天開始,也許在還未登基的時候就開始了。直至今日,他終於拔除了肉中一根常駐的刺,卻也付出了不少的代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