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風雪大的駭人,狂風呼嘯,有睡夢中被吵醒的人說,醒了都不敢起身,還是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卻怎的也睡不著了。
今日,天氣又冷了些許。雖仍不見天色晴好,但是比起昨日,風雪已然小了不少。今日早朝,雲馳王裴逸凡被允了上朝了。
騰龍殿
殿內一片死寂,上朝已有一盞茶的時辰,皇帝臉色緊繃,正襟危坐。所有人都噤若寒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大殿中央,靜靜的躺著基本看不出是什麼的冊子,是裴逸軒還未坐到龍椅上,就憤怒的丟下的。丟下了之後便一直這樣,默不作聲。
凌厲的黑眸環視一週,冷冷的聲音再次傳來,“朕再給你們一炷香的時辰。”
此話一出,底下立即傳來窸窣的討論聲,在列的衆人,有的聽的雲裡霧裡,有的已是一身冷汗,卻還心存一絲僥倖。
“咚”“咚”“咚”一聲一聲敲擊著猙獰龍頭的聲音,彷彿催命的鐘聲,聽的衆人一陣哆嗦。身旁,餘達看了眼站在底下的衆人,在心裡噓唏,還是早些站出來的好,這次怕是沒有任何情面可講的了,若是此刻站出來了,或許還能留個全屍啊!
“咚”一聲巨響,時辰到!裴逸軒冷厲的眸光直視大殿下方,“來人,帶出去。”
門外應聲衝進來數十個侍衛,帶頭的竟然是御林軍統領單風,那數十個侍衛直接衝到大殿內,兩人一個,從在列的官員中拉出六個官員,而後迅速的拉出大殿。
整個過程,緊緊數秒,那幾個官員甚至連求救的時間都沒有,就這麼被拉了出去。其餘官員都面面相覷,左右討論了起來,沒有人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單風還在殿內,並未離開。裴逸軒冷厲的眼神一掃,殿內又一片沉寂,裴逸軒這纔開口,“抄家,一個不留,他們六個不能活,也不能死。”
“是。”單風面色不改,冷冷應聲,轉身退下。
看著門口臉色死灰的幾人被拖下去,裴逸軒這才起身,明黃的身影緩緩離去。餘達卻沒有高喊退朝,滿朝大臣齊跪,“恭送皇上。”
明黃的身影消失在轉角,剩下一殿的大臣紛紛冷汗直流。不能活,也不能死,那聲音比地獄傳來的還要可怕。
餘達平復了一下心情,讓衆人起身。拿出早就備好的一道聖旨,展開,尖細的嗓音在大殿內響起,“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雲霄王結黨營私,大逆不道,召集大軍,篡位謀權,天地同誅,已於昨夜在啓雲城郊伏誅。另朝中同黨依律滿門抄斬,以正明風。欽此!”
緩緩收起手中似有千斤重的聖旨,餘達表情肅穆,望向大殿
中的衆人,衆位大臣這才如夢初醒般,齊齊出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退朝!”尖細的嗓音響起,今日餘達的聲音異常深沉。
衆人分分散散退出大殿,三三兩兩一道離去,難得的保持沉默。幾乎一離了龍騰殿,外頭就像是炸開了鍋沸騰了似的。
隨後,一個身影緩緩的走出大殿,臉色蒼白,單薄的身影在偌大的龍騰殿外顯得異常蕭索。“九哥兄弟,你知曉嗎?”
前面裴逸文的身影頓住,一聲不吭,下一瞬便邁步離去。
裴逸凡看著那個急匆匆的身影,心頭一陣痠疼,擡頭望向那片暗灰的天空。爲何,究竟爲何要身在這皇朝之中?
宣讀完聖旨,餘達步履匆匆的走向安雲殿,這些事向來都只有交給他處理。腳下踩著昨日積起的白雪,咔吱作響,近小半個時辰的徒步,餘達終於來到了安雲殿。
安雲殿與往日一般安靜,只是今日不知是不是餘達心理作用,仿似今日這裡的安靜不同尋常。看向高掛著的匾額,餘達搖了搖頭,這才邁步進入。
外殿,大門緊閉,隱隱的餘達有種不祥之感,想著不要拖延時間,餘達高聲喊道,“奴才餘達求見。”
靜靜的等著,殿內沒有傳來任何聲音,餘達靜待了片刻,又提氣喊道,“奴才餘達奉皇上旨意求見李太妃。”
依舊,裡頭沒有任何迴應,餘達蹙了蹙眉,估摸這李太妃是不是去太后那裡請安了。環視四周,好似也不大像,若是去請安,也不會緊閉大門纔是。
餘達心裡愈發不安,又一次出聲,“奴才餘達奉皇上旨意求見李太妃。”
回答餘達的依然一片靜默,餘達等候片刻,這才一揮身後幾人,方踏上臺階,就聽“吱呀”一聲,大門被緩緩的拉開。
天色灰沉,裡頭光線不大好,餘達瞇著眼向裡頭看去,一邊行禮,“奴才餘達參見李”
突然,聲音戛然而止,餘達看清殿內,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只見殿內跪了一地的奴才,唯有方纔出來開門的吳榮站在一邊,神情癡呆。一步一步,餘達拾級而上,跨進殿內,餘達纔看清楚了地上的身影。地上躺著兩個身影,一個著華麗織錦宮裝的李太妃,一個著婢女裝的冬亦。李太妃的脖頸處還纏繞著白綾,冬亦的嘴角一抹異色的血跡很是醒目。
所有的奴才跪在一邊,輕聲啜泣。吳榮微微回神,看向餘達,“噗通”一聲跪下,“請公公回稟皇上,李太妃自縊了。”
餘達微微頷首“李太妃娘娘何苦呢,皇上也未曾說要處死太妃啊!”
“太妃娘娘知曉王爺已去,便已
生無可戀,活著與死去都無異了。”吳榮動容的說,李太妃是他進宮就跟著的主子,李太妃心裡是如何想的,他明白。
餘達點頭,吳榮講的這些他豈會不明,只是謀反是大罪,這樣的人裴逸軒絕對留不得。“若是雲霄王未有這個心思,皇上也不至如此,李太妃也不至如此啊!”
吳榮聽罷,卻只是淡淡一笑,“李太妃之苦又有誰能明白,雲霄王三年才得以回啓雲一次,每次回來都要擔驚受怕,就怕雲霄王一個不慎得罪了皇上。”
吳榮說著似是打開了話匣子,擡頭望向餘達,“每次王爺回宮,李太妃總是擔驚受怕,吃不下睡不好,只盼王爺能平平安安回南平。只是每次王爺一回去,李太妃便又日思夜想著王爺,這種心情怕是旁人無法體會的。”
餘達神色微變,好心說道,“吳榮,顧慮著主子是好事,但是小心禍從口出,你還是早些出宮養老吧。”
吳榮笑了笑,手掌撐了下地面,有些艱難的起身,“餘達,咱們各爲其主啊。這麼些年,你算是騰達了,但是不知爲何我卻是不羨慕你的。”
餘達看了眼吳榮,也沒有深入探討的意思,“我也沒有要讓你羨慕的意思,你既是沒跟著去,定是李太妃的旨意。你遵守了就出宮養老吧,也別讓太妃娘娘走的不安心了。”
吳榮聽罷,臉色微變,他沒有隨著一起去,的確是李太妃的旨意,他唯有遵旨。餘達不愧是太監總領,要服侍兩朝皇帝也是需要些本事的。
“好好給太妃收拾收拾,讓太妃走的安心些吧!”說著餘達一撣浮塵,不再看地上的身影一眼,轉身離開。
幾乎未有任何停歇,餘達就小跑著回了寒煙殿。
寒煙殿內殿,裴逸軒神色呆呆的望著牀上仍舊昏迷的若汐,大手緊緊的抓著滿是傷痕的柔荑,好似一放手,若汐就會消失似的。
站在門口,緩了緩,餘達纔出聲,“參見皇上,皇上萬福。”
“辦好了?”裴逸軒冰冷的聲音傳來,不帶一絲感情。
“啓稟皇上,李太妃自縊了。”
裴逸軒一滯,隨後只是淡淡道,“恩。”
餘達詫異裴逸軒爲何如此鎮定,卻也沒有膽子發問,知曉裴逸軒應當還要吩咐什麼,所以餘達也沒有告退。
果然過了半晌,裴逸軒纔再次開口,“厚葬皇陵,你著手辦吧。”
“是,皇上,奴才告退。”餘達行禮告退,碧彤正端著湯藥進去,看到餘達,微微點頭示意,便步伐匆匆的進去了。
望了眼,餘達收回視線,自己還有好些事要處理呢,單風那邊,估摸著也是忙的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