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不曾想這一覺若汐睡了這麼久,隔上一個時辰,秋煙或者碧彤都會進去看一下,絲毫不見若汐有甦醒的跡象。衆人心下都有些擔憂,後來裴逸軒便回來了,聽著秋煙說明情況後,進了裡屋。
牀上的人兒睡的香甜,沒有要醒來的跡象。裴逸軒不放心的摸了摸額頭,又看了看手心,溫度都很正常,也未出虛汗。他尋思著會不會是若汐連日累著了纔會如此。直到門外餘達的聲音響起,裴逸軒才起身出去。
“啓稟皇上,太后派人來請皇上去用膳。”餘達在門外恭敬道。
“恩。”裴逸軒點了點頭吩咐道,“單風留下照看著,你們好生守著,若是娘娘醒了趕緊準備藥膳。”
“是,皇上。”衆人一道行禮,裴逸軒又看了眼這才離開。
裴逸軒離開後碧彤就去準備藥膳了,秋煙與半夢留下來伺候。裡屋,誰也不知曉看似安詳睡著的若汐此刻正在承受著什麼。
爆竹聲,喜樂聲,衆人的恭賀聲,在衆多聲音的圍繞下,明黃的喜轎消失在衆人的視野裡。衆人見司徒宇仍望著喜轎離去的方向,只道是他不捨,個個羨慕不已,進宮便爲四妃之一,還作何不捨?卻只有司徒宇知曉自己現在的心情,如果有的選,他寧願不要那殊榮。
天色漸暗,晚宴開始、司徒宇與夫人秦素兒,大公子司徒子洛坐在主位上。秦素兒先前便問起司徒若憶,司徒子洛只說若憶身子不適,秦素兒只是說了幾句也沒懷疑。
時不時,司徒宇邊應付著前來祝酒的官員,又看向一邊的司徒子洛,司徒子洛只是頻頻搖頭示意人還未尋到。
另一廂,一個穿著中衣的身影揉著脹痛的腦袋,跌跌撞撞朝落居閣的方向而去。她不知爲何飲了一杯酒就醉了,而且還無意識的跑到那假山洞裡去睡覺了。回頭望了眼山洞,若汐又晃了晃腦袋,擡頭望向夜空,若汐蹙眉現在是何時了?
驀地,她猛然睜大雙眼,已經夜了,那麼她?想著已經邁開步子朝著前廳的方向而去……
“聖旨到!”
一道尖細的嗓音讓原本熱鬧喜慶的前廳一下子變的安靜,剩下的只有衆人的莫名與那道耀眼的明黃。
“大將軍司徒宇接旨。”餘達提高嗓音,喚道。
衆人還未反應過來,只見主桌上的司徒宇已起身下跪,面色凝重。身側還跪著秦素兒與司徒子洛。衆人反應過來,全都起身垂首,站在原地不敢隨意動彈。
餘達掃視一圈,才緩神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日朕明媒正娶大將軍二女兒司徒若汐,大將軍卻以三女兒司徒若憶代之。欺君之罪,罪無可恕,壓入天牢候審。欽此!”說完,合上聖旨,遞向跪在地上的司徒宇道,“大將軍,接旨吧。”
“臣叩謝主隆恩。”司徒宇叩首,雙手領過頭頂上的明黃聖旨。身邊的秦素兒禁不住打擊,全身無力,幸好司徒子洛在一邊扶著,纔不至癱軟在地上。
餘達看了眼,眸中也無一絲情感,對上身後帶來的人道,“動手吧。”
待身後的侍衛欲上前之際,忽然一個女聲突兀的響起,“爹!”還只著著淡色中衣的若汐正搖搖晃晃的奔向司徒宇,看到幾人都跪在地上,若汐想也未想,便跪到了司徒宇身邊。
司徒宇看向身邊的若汐,沉聲喚道,“汐兒。”
若汐直起身子跪著移動身步子,擋在司徒宇身前道,“此事乃若汐一人所爲,與司徒家無關,要抓便抓我。”
司徒宇忙的拉回跪在身前的若汐,一把將她的身子扯回,低斥道,“汐兒,快退下。”然後又對上
一的餘達,“餘公公,此事與小女無關,讓若憶進宮一事也全是微臣一人所爲,若憶也全然不知情。”
什麼,若憶替自己進宮了?若汐猛然望向司徒宇,她以爲緊緊只是自己沒按時出現而已,若是若憶代替自己去,那豈不是欺君?
忽而,耳際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是嗎?”不溫不火,不急不躁,似乎緊緊只是在尋問,沒有任何別的意味一般。
明黃的衣角顯現,衆大臣一看,紛紛下跪行禮。裴逸軒淡淡一揮手,並未出聲,衆人亦是紛紛噤聲,起身站在一邊,一動不動。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幾人,裴逸軒嘴角飄起一絲詭譎的笑容,只聽他輕聲道,“既如此,把大將軍與將軍夫人押入大牢。司徒若憶既無罪,冊封爲淑妃。”
“是,皇上。”身後的侍衛收到命令就跨步上前,抓住司徒宇與秦素兒。
司徒宇一扭身子,望向身旁的秦素兒,“皇上,夫人她並不知”
裴逸軒冷冷的打斷司徒宇的話,“帶走!”
兩人身後的侍衛再次上前,司徒宇還欲再開口,被秦素兒一把拉住,“老爺無妨,素兒生死相隨。”
司徒宇一怔,知曉秦素兒的脾性,心下雖感動,卻還是捨不得。無耐的朝著秦素兒搖了搖頭,秦素兒只是回以淡淡的一笑。
身後的幾個侍衛扯著司徒宇與秦素兒就要起身,若汐如夢初醒,一下撲上前去拉住司徒宇的手,“爹!”
“汐兒,鬆開。”
司徒宇無耐的想甩開若汐的手,卻不料無論自己如何的甩,若汐都緊緊抓著。不斷跟著司徒宇挪動著身子,若汐一邊哭喊,“爹,不要去,爹……”
幾個侍衛顯然已經沒有什麼耐心,正準備上前推開若汐,卻被司徒宇伸出臂膀擋住。那侍衛只感覺到手上一陣酥麻,不得不退開了幾步。
司徒宇深深的看了眼那侍衛,而後回身抱住哭的聲嘶力竭的若汐,“汐兒乖,汐兒不哭,快些回去。”
“爹,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
司徒宇深深的嘆了口氣,在若汐耳邊低聲道,“汐兒,若是你當真不想進宮,與爹說便是,爹就算是抗旨也會帶你走的。”
若汐一怔,望向一下子好像蒼老了幾十歲的司徒宇。爲何她會被看穿不想入宮,她掩飾的還不夠好嗎?
就在若汐怔神之際,司徒宇將若汐猛的一推,看著若汐跌到司徒子洛的懷裡。然後司徒宇迅速的轉身,與秦素兒一道被侍衛帶了出去。
在司徒子洛懷裡被禁錮著的若汐不斷想衝上前去,嘴裡還在大聲嚷叫著,“爹、娘,哥哥……哥哥救救爹孃,哥哥……”
若汐回頭對著司徒子洛哭喊,無力的摔倒在地。
那抹明黃的身影猶如鬼魅一般,不知何時飄到了若汐身邊。望向哭到幾乎崩潰的若汐,裴逸軒嘴角依舊掛著邪魅的笑意,“不想做朕的女人?好,朕便放你走!”
直至那抹明黃的身影離開,直至所有的大臣都離去,直至身子逐漸變的僵硬。若汐才緩緩從司徒子洛懷裡起身,臉上已沒有了淚水,只留下乾涸的淚痕。
若汐以爲此事就這麼了了,當她全身心的投入如何營救爹孃之時,不過兩日,再一道聖旨降臨將軍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北疆戰亂頻繁,朕特封罪臣之子司徒子洛爲鎮北大將軍,駐守北疆。即日起程。欽此!”又是那日尖細的嗓音,若汐有些反感。
“臣領旨,謝主隆恩。”司徒子洛咬牙接過聖旨。
若汐回神,突然上前一把抓住將聖旨
遞給司徒子洛的餘達,“公公,我爹孃如何了,他們在大牢還好嗎?可有吃什麼苦,可有受什麼刑罰?”
餘達有些不耐的道,“犯了欺君之罪,你想還能如何?”
若汐死死抓著餘達不肯鬆手,追問道,“公公這是何意,我爹孃是冤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錯不在他們,那日我也不是故意的。”
根本不願聽若汐那些自述,餘達很是不耐,“還能有何意?大將軍與夫人受不了良心的譴責,在牢中畏罪自殺了。”說完,餘達用力的甩開了若汐的拉扯。
猛的一推,若汐被狠狠的推倒在地,耳邊不斷迴響著“畏罪自殺”四個字,腦子好像被炸開了,一下子全部空白,沒處思考。
司徒子洛拿過聖旨,趕緊將若汐的身子扶起。
“不……不會的,不可能的。”若汐拼命的搖著頭,推開司徒子洛,又撲向餘達,口中還在念叨,“不可能的,爹不可能會自殺的。他們沒有錯,他們沒有罪,一定是有人用刑,是你們將殺死我爹孃的!”
司徒子洛上前拉住不斷想上前的若汐,餘達看了,不禁嫌惡的退後了數步。一甩手中浮塵,冷冷道,“除了這兩個其餘的都抓起來,違者殺無赦!”
若汐驟然回神,望向餘達,眸中滿是不可思議,“他們是無辜的,他們不應該被牽連,求求公公讓我見皇上一面吧。”
餘達乾脆別開臉不去看若汐,手裡的浮塵一甩又換了個方向。
“公公,求求你了,他們無罪啊,他們不應該被牽連啊!”若汐忍著現下猶如刀割似的疼痛,跪著爬到餘達腳邊,卑微的祈求著,這麼多鮮活的生命不能因爲她的一個過失就這般無緣無故的失去了。
“哼,皇上對姑娘已然開恩,姑娘莫要再得寸進尺了。”說著一腳便踹向不斷向自己靠近的若汐,周身一陣寒意,餘達望向一臉冷寒的司徒子洛,眼眸轉了轉便看向他處。
若汐被踹的跌到在地上,餘達身後帶來的幾百侍衛全數出動。一時間,將軍府內哭聲嗆天動地。
司徒子洛緊緊圈住若汐,不讓她受傷的身子再亂動。懷裡若汐的身子還是不安分的扭動著,望向裡頭不斷四處逃竄的下人,心裡好像被劃傷了一道口子,緩緩的放著血。
“救命啊……”
“不要抓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小姐,救命啊!”
“巧兒……巧兒”若汐聽到巧兒的聲音,身子又是一陣躁動。
司徒子洛抿著脣緊緊抱著若汐,將若汐的身子牢牢的圈著不讓她動彈,“沒用的,若汐沒用的。”
“哥哥,救救他們,哥哥……”
若汐整個身子幾乎都靠在了他身上,緩緩回頭,救他們,他又何曾不想,只是如今他連自保都難。
“啊……”
巧兒的聲音傳來,若汐徹底無力的攤在了司徒子洛的懷裡。忽然,世界一片清淨。她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吶喊聲、求救聲、廝殺聲,她統統都聽不到。
熱量傳來,若汐望向身後,熊熊燃燒的火焰不斷向著四周席捲蔓延。那一刻她突然想逃出司徒子洛的懷抱,奮不顧身的衝進那火場,不如成全了自己。
感覺到身子緊了緊,若汐回頭望向司徒子洛,只見他嘴巴一張一合,她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忽然,若汐感覺眼前一黑,“噗”一口鮮血毫無預兆的噴涌而出。
“若汐……”
“裴逸軒,我不會放過你的。”倒下前,她這樣說。陷入昏迷中的人告訴自己,她還不能死,她還未報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