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殿
三千青絲垂與腦後,用一根細繩綁著,雙膝微屈,手裡抱著裘絨毛毯,眼神空洞的望著前方,當餘達被領進昭華殿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幕。餘達一下便怔住,不知爲何,這樣的場景看了讓人不忍打破。
“小姐……小姐”秋煙喚了兩聲,見若汐沒有反應,只得咧嘴對餘達笑了笑,走上前去,大聲喚到,“小姐~~~~”
“啊?”若汐猛的回神,被秋煙嚇了一跳,“秋煙啊,做什麼喊這麼大聲?”緩了緩,若汐才責備到,
“小姐,餘公公來了。”秋煙甚是委屈的說到,皇上身邊的人她可不敢怠慢啊。
若汐這纔看到門口的餘達,趕忙讓秋煙扶著下了軟榻。
“奴才給姑娘請安。”餘達面帶笑意,給若汐請安。
“餘公公請起,讓餘公公見笑了。”相比餘達的自在,若汐倒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若汐見餘達不說話,又問,“不知餘公公此來何事?”
“皇上命老奴來此接姑娘帶上月琴去寒煙殿。”餘達這才說明來意。
若汐倒是沒有料到昨天他才提起,今日便來叫了,“請公公稍候,若汐準備一下,便過去。”
“姑娘慢慢來。”餘達會意,總是要打扮打扮的。
不到半盞茶的時辰,若汐仍舊那身衣衫,仍舊不施粉黛,甚至一頭鬆垮垮的青絲也沒有盤個髻,便由裡屋抱著月琴出來了。身後,秋煙手裡抱著一把古琴。
“姑娘這是好了?”餘達望向若汐一身素衣,
“對,方纔擦了下月琴,好了,餘公公,我們走吧。”若汐淡笑著,並不覺得有何不妥,餘達緩了緩神,敢情準備一下,是去擦拭那月琴去了。
“姑娘,請。”餘達躬身走在前頭。
若汐跟上,秋煙亦然。身後依舊跟著半夢和之蓮,還有三兩個小太監。外頭的雨不知何時已不再飄落。一行人,向
著寒煙殿走去。
寒煙殿內,裴逸軒微皺著眉,批閱奏摺。
“啓稟皇上,若汐姑娘來了。”餘達在門口稟報。
“恩。”裡頭傳來裴逸軒的聲音,外頭的侍衛這才放行。
“若汐姑娘,請進。”餘達說著望向秋煙手裡的月琴,若汐點了點頭,接過秋煙手中的月琴,這才走進殿內。
若汐抱著月琴下跪,行禮,“若汐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起來吧。”裴逸軒頭也沒擡的到。
“謝皇上。”若汐謝恩之後,這才抱著月琴有些艱難的起身。
裴逸軒不說話,若汐也不敢開口,更不敢隨便亂動,卻沒想到這個月琴這麼重,心裡不免有些鬱悶,無端端的叫人來,也不說句話。
終於,過來一盞茶的時間,裴逸軒擡起頭,眉頭還沒有舒展,看到站子那裡抱著月琴一動不動的若汐,疑惑到,“爲何不談?”
若汐差點沒被這話問的氣岔過去,“若汐知罪。”嘴上說著,心下卻想,您老人家不發話,我敢動嗎?
四下看了看,也沒有合適的位置,看向裴逸軒,想用眼神詢問一下,沒想到裴逸軒又低頭看奏摺去了。無耐,只得隨意尋了個矮幾,擺上月琴,然後席地而坐,面向裴逸軒,素手輕輕撫過琴絃。
撫起了層層泛著漣漪的樂音,左手輕捻,右手輕拂,一串串音符如行雲流水般,舒人胸懷。輕勾,重挑,漸漸的,愈發感覺右手的吃力,若汐抿了抿脣,繼續彈奏。
“咣”大手覆上若汐的右手,壓在琴絃上,若汐擡起頭,望向彎身在她面前的裴逸軒,只聽裴逸軒道,“受傷了還這麼用力?”也未等若汐回答,裴逸軒就移開了手,扶住若汐的肩,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力道恰到好處,“地上太涼了。”放開若汐,裴逸軒這才說到。
“謝皇上。”若汐淺淺一笑,說到。
“過來。”裴逸軒說
著,已然走回到書桌前面,若汐跟著走上前去。
裴逸軒大手一擺,把所有的奏摺通通推到桌子的一邊,然後攤開一張大的渲紙,若汐有些不明所以,但裴逸軒沒有解釋的意思。
他從旁邊的櫃子上取來兩盒棋子,爾後執起狼毫,在紙的一端畫上大大小小的圓圈,放下狼毫,拿起一顆黑色的棋子放到紙的另一端,再拿出一顆白子,放到紙的中間,終於,擡頭望向若汐,手指向方纔畫的一堆圓圈,說道,“這裡,是受難的人。”
說完又指向中間的白子,“這個,是前去救援的人。”說完,又指向另一端的黑子,“這個,是追去爲白子護航的人。而現在,白子遭到伏擊。”裴逸軒解釋完後,望向若汐,“汐兒, 怎麼看?”
若汐沒有率先回答,只是問道,“敢問皇上此事影響可大?”
“甚大。”裴逸軒輕吐出兩個字。
若汐大致明白了裴逸軒的意思,尋思片刻,這才執起執起擱在筆架上的硃砂色的狼毫,在白子到另一頭畫的圓圈中間畫上一個大大的紅色叉叉,隨後作出解釋,“全部殺了,肅清道路。”
裴逸軒勾脣一笑,修長的指尖指向白子,“這裡已經派人出發,回來稟報遇襲之事,報信的人朕不想殺了,同時朕又不想讓黑子以及這些人知曉。”裴逸軒的手移到先前被他移到一邊的角落的奏摺上,輕叩了幾下。
若汐立即明白了裴逸軒的意思,若汐指向白子,轉頭望向裴逸軒,“直接下命令,叫他把人叫回去。”裴逸軒依舊輕勾脣角,露出笑意。“這等小事還有臉回來說?”若汐眉梢一挑,說到。
“哈……哈……哈……”裴逸軒忽的放聲大笑,“好……好,不愧是朕的汐兒。”
若汐沒有答話,望向白色宣紙,紅叉異常醒目。
門外,笑聲傳遞到餘達的心裡,餘達的臉上也染上笑意,這緣既是天定,便由著去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