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汐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對面被一些大臣擋住的司徒子洛,一顆心始終懸著。當(dāng)餘達(dá)拿出那道聖旨,若汐便有數(shù)了,朝中,若是應(yīng)戰(zhàn),舍司徒子洛其誰呢?
只是,戰(zhàn)場,終究是個若汐不喜歡的地方,雖然她醒來是在北疆的戰(zhàn)場上,但是對那個第一眼便看到的地方,她並沒有太多的好感。雖然有時她會緬懷,但也只是緬懷罷了。
“嫂嫂?!鄙砼?,裴逸念低聲喚道,他似乎感受到了若汐的情緒,
若汐斂了斂情緒,看向身旁的裴逸念,“念兒要吃什麼嗎?嫂嫂給你夾。”
裴逸念小手拉著若汐的衣袖,撒嬌道,“不要吃了,念兒不舒服,想回去了。”
若汐一聽,緊張的問道,“念兒哪裡不舒適了?可是剛剛摔了的地方現(xiàn)在疼了?”
“不是,念兒想回去。”裴逸念頭如撥浪鼓似的亂搖,好像很不舒適。
若汐莞爾一笑,“那嫂嫂陪你回去。”
“好?!迸嵋菽盍ⅠR笑開了眼。
於是起身,若汐和太后告了罪,說自己不勝酒力,又說裴逸念身子不爽適,與裴逸念一起先告退了。太后聽罷,詢問關(guān)懷了幾句,就讓著離開了。
直到若汐離開,圍著司徒子洛的人也沒有散去,若汐那道離去的身影卻吸引了幾道目光一起離去。
將裴逸念送回臨宇殿,給裴逸念纏著講了一個故事,又唱了首蟲兒飛之後,裴逸念纔有了些睡意。又陪了裴逸念一會兒,小付子將裴逸念抱上牀時,裴逸唸的衣袖不小心滑落,若汐這纔看到裴逸唸白嫩的手臂上已經(jīng)青紫了一大片。
小付子自然也是看到了,有些驚慌的看向若汐。若汐看了眼,吩咐道,眸中滿是心疼,“明日給王爺擦點(diǎn)膏藥,小心著揉揉,別說本宮已經(jīng)知曉了?!?
“是,娘娘?!毙「蹲于s忙應(yīng)道。
“好了,好生照顧著吧?!比粝f完,便轉(zhuǎn)身出去了。
出了臨宇殿,身後跟著碧彤和秋煙,還有全祿等人。在這裡深秋的夜裡,若汐一點(diǎn)睡意都沒有。
全祿看若汐仰頭望著天色,便上前提醒,“娘娘,輦轎在旁邊候著?!?
若汐收回視線,說道,“恩,本宮想走走?!?
“是,娘娘?!比撋糟读算?,趕緊應(yīng)道,朝著一旁的輦轎揮了揮。
若汐邁著步子,走向墨色的夜裡,碧彤與秋煙一人一邊打著燈籠。燈籠發(fā)出幽暗的光芒,剛好照到前面幾米的路程,再遠(yuǎn)處,也就看不見了。
深秋的夜裡,天色漸漸變的有些冷寒。
踩著腳底下窸窣直響的枯黃草葉,若汐的思緒緩緩飄遠(yuǎn)。今日有太多的事情,若汐內(nèi)心到現(xiàn)在還未平靜。從頭上的鳳簪開始,再到慕容寒語,再到司徒子洛出征。
慕容寒語!慕容寒語!
若汐在心裡默唸,他怎麼會出現(xiàn)在啓雲(yún),還這麼招搖的出現(xiàn)在啓雲(yún)的皇宮,出現(xiàn)在裴逸軒的眼前。若汐在心裡祈禱,希望不再與慕容寒語見面,希望慕容寒語過了裴逸軒的生辰趕緊離開啓雲(yún),希望慕容寒語不要有事。
但是,事往往與願違,很多時候,
事情就是這樣,你越怕來什麼,就越會來什麼!
碧彤略帶驚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什麼人?”
若汐拉回思緒,碧彤手裡舉著的燈籠往前挪了挪,這時跟在身後的全祿和幾個太監(jiān)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將若汐和其他的婢女圍在了保護(hù)圈內(nèi)。
前面的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逐漸在靠近,只是沒有人發(fā)出聲音,一旁的秋煙又大著膽子問道,“你是何人?”
那身影越來越近,若汐周圍的人一下子神色皆緊繃了起來,那身影走到碧彤光線所觸範(fàn)圍內(nèi),便頓住了。
碧彤的燈籠稍稍往前舉了舉,若汐這纔看清了那個身影,若汐收回視線,對著身邊的人到,“是以錦國的使者?!?
“賢妃娘娘。”慕容寒語微笑著稱呼道。
碧彤與秋煙這才放下了戒備,身旁的全祿等人也紛紛退到了若汐的身後。慕容寒語望向天邊,不大明亮的彎月,問道,“賢妃娘娘興致頗好呀,大晚上的賞月?”
若汐壓著心裡的躁動,面上從容的應(yīng)答著,“使者說笑了,使者是否迷路了?本宮可叫人爲(wèi)你帶路?!?
慕容寒語又笑著說道,“我也不是走哪裡都會迷路的,何況有時候迷了的不是路,而是心?!?
若汐聽罷,緩了緩神才道,“使者第一次進(jìn)宮,迷路也是難免的?!?
卻不想慕容寒語忽然跨前一步問道,“可否與娘娘借一步說話?”
若汐還未反應(yīng),碧彤就反射性的在若汐身邊,“娘娘,萬萬不可?!?
慕容寒語也不再多說,只是這麼直勾勾的看著若汐,眼神裡的意思很明顯,不答應(yīng)就這麼耗著!
過了半晌,若汐對著身後說到,“你們先退下。”
“娘娘?!北掏€是不死心,卻被若汐打斷了,“無妨,在北疆時,他與本宮相識,你們先退下?!?
“是,娘娘?!毙\(zhòng)人只得從命退下,只是秋煙離去的時候又看了慕容寒語一眼,北疆的時候認(rèn)識,她怎麼沒有見過?
衆(zhòng)人雖是退開了去,但是也就退了幾米,碧彤手中的發(fā)著微弱光芒的燈籠留下了,放在地上。微弱的燭光不時搖曳著身姿,照亮了周圍小小的一片天地。
慕容寒語目光貪婪的打量著若汐,絲毫不知收斂,似是怎麼看也看不夠。若汐稍稍避開些慕容寒語灼熱的視線,問道,“不是有話與我說嗎?”
慕容寒語勾起嘴角,臉上一抹邪肆的笑意愈發(fā)燦爛,“你穿這身衣服挺好看,比之前見你還要好看,比起以前,你現(xiàn)在真是端莊賢淑了不少……”
若汐不耐的打斷了慕容寒語的稱讚,“若是你就只說這些,那我想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
“司徒若汐。”慕容寒語沉聲緩緩喊道,語氣中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若汐聽的也有些亂神,只是僵硬的臉色沒有絲毫好轉(zhuǎn)。
慕容寒語看著若汐那張絲毫沒有改變的淡然的大冰臉,甚是委屈,“若汐,我這樣千里迢迢跑到啓雲(yún)皇宮來見你,你就一直這樣的表情對著我嗎?”
“慕容寒語,你也知曉你是千里迢迢?你也知曉這裡
是啓雲(yún)國?你也知曉這裡是皇宮嗎?”若汐終於壓制不住內(nèi)心的怒火,壓低聲音喝斥,“你是何身份你自己應(yīng)該清楚,隨意到別人的地盤上是想怎樣?想找死嗎?現(xiàn)在邊疆不安穩(wěn),你也知曉,若是以錦與啓雲(yún)有些什麼,你要如何全身而退?”
聽著若汐一句句的斥責(zé),慕容寒語嘴角翹起一絲玩味的笑,“你在關(guān)心我?”
“你到底是一國之帝,你出了事情以錦國要怎麼辦?於我,我不想任何人出事?!比粝潇o的答道。
忽的慕容寒語收起嘴角的笑意,正色道,“我想你了,司徒若汐,我想你了!”
若汐心下一頓,她不曾料到慕容寒語會這麼說。撇過頭,若汐並未回答,甚至不去看慕容寒語。
“還記得我在樹林說過什麼嗎?”
“忘了?!比粝w快的答道。
慕容寒語冷冷發(fā)問,“是忘了還是變了?”
若汐猛的回頭,朝著慕容寒語低吼道,“忘了,也變了。慕容寒語,我現(xiàn)在是啓雲(yún)國的賢妃!”
慕容寒語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房被沉沉一擊,只是眉宇間依舊沒有任何一絲猶豫,脫口而出,“我不在乎?!?
“你忘了裴逸軒說過,啓雲(yún)國的賢妃你要不起?!比粝粗饺莺Z,有些無耐。何況對於慕容寒語,她從不覺得自己有過感情。
“若是方纔你轉(zhuǎn)頭就走,那我今晚就叫影與夜修誓死與他的暗衛(wèi)周旋,我也會去見你?!蹦饺莺Z身子稍稍前傾,臉上表情逐漸放柔,“司徒若汐,我慕容寒語要做的事情我一定要做到,不計代價。”
“不知道使者要不計代價做什麼呢?朕可否知曉呢?”
低沉略帶笑意的聲音響起,不知何時,一抹明黃的身影出現(xiàn)在兩人視線內(nèi),若汐不著痕跡的後退了些。
慕容寒語臉上笑意再起,站直身子,望向走近的裴逸軒。若汐福身行禮,“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
黑夜裡,那道明黃仍然扎眼,幾米外的碧彤等人也看到了裴逸軒,站在一邊,沒有裴逸軒的命令,也不敢上前。
“起來吧?!迸嵋蒈幾叩饺粝砼裕銎鹑粝?,自然的摟住若汐的身子。若汐也不掙扎,靠在裴逸軒懷裡,慕容寒語臉上的笑意終究減了些溫度。
“朕方纔還去念兒那裡找你,以爲(wèi)你回了華錦殿,叫餘達(dá)去了,後來也沒找到你?!迸嵋蒈幵谌粝呎f道。
“回皇上,臣妾哄著念兒睡下,想出來走走,便……”若汐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便碰到了使者。”
裴逸軒不在意的問道,“哦?宴會也快結(jié)束了,使者是要回大殿還是直接去歇息?”
“歇息便好。”慕容寒語看著裴逸軒,嘴角笑意不散。
“那使者好好歇息,餘達(dá),給使者帶路?!迸嵋蒈幭蛑贿h(yuǎn)的亮光處喚道。
“是?!辈贿h(yuǎn)處立即傳來餘達(dá)的聲音。
沒一會兒,那亮光便移動到了若汐他們這裡,餘達(dá)躬身,恭敬道,“使者,請。”
慕容寒語頭微笑著邁步離開,背影逐漸遠(yuǎn)去,漸漸的,燭火的亮光都變的渺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