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騰騰”的聲音響起,沒一會兒的功夫,幾位太醫來了。免了所有人的行禮,若汐喚爲首的張慎過來把脈。
張慎垂首應著上前,走到裡面一些便看到桌子旁的一灘血跡,臉上表情變了變繼而走向大牀。大牀上的人兒被錦被裹著,看不出什麼,只是露在外面的小臉明顯就沒了血色。搭上錦帕,一觸到那冰冷的脈搏,張慎臉色變的更加凝重。
沉默的把脈片刻,張慎收回手,突的跪到地上,隨之低沉的聲音響起,“啓稟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腹中胎兒不穩,怕是要小產!”
“什麼?”若汐踉蹌著身子不敢置信的呼出聲來。
“啓稟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必須馬上進行治療止血,否則會危及性命。”未回答若汐所問,張慎又道。
牀上的若憶幾乎暈厥,若汐催促著張慎趕緊治療。張慎應著上前,身後的幾位太醫在一旁協助。若汐給挪出位子,好讓他們更方便些。
在外圈,若汐焦急的看著,無比的擔憂。就在張慎在著手救人之時,門外傳來了餘達的通報聲,“皇上駕到!”
若汐與身側扶著自己的碧彤對視了一眼,兩人這才沉默著出去,身後張慎與幾位太醫還在忙著。走到外室,若汐福身行禮,裴逸軒上前攙扶起若汐才問道,“現下情況如何,小榮子只說淑妃出事了。”
“張太醫在施針,若憶留了好多血,孩子……”若汐不忍心繼續往下說,因爲這種痛她感同身受。裴逸軒抱住若汐,感受的到她周身散發出的濃濃哀慼,也不再尋問,乾脆讓衆人落座等待。
等待中,衆人心思各異,約莫在場的人只有若汐是真正在擔憂若憶的,想必裴逸軒即便是擔憂也只是擔憂的孩子吧。太后自不必說,皇家子嗣爲重,其他的妃嬪從來便視這個孩子爲眼中釘,如今沒有豈不是更加如意了嗎。
不安的揣測著,若汐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上天能聽到她的聲音,不要再一次奪走一個孩子。雖然這個孩子並不一定適合來臨這個世界,但是孩子終究是無辜的。
“吱呀”一聲響,木門被打開。門外的衆人紛紛投去視線,只見張慎與雲子騫跨步出來,一下跪倒在地,“微臣請罪,孩子沒有保住。”
裴逸軒臉色陰沉,緊抿著脣沒有出聲。
“啊!”裡屋一聲嘶叫傳來,若汐心下猛的一沉,起身便往裡屋奔去。身後裴逸軒緊隨而去,太后等人也一道跟著起來,衆人臉上表情不多,更多的都藏在心
裡了。
“若憶。”若汐撩起帳簾,便看到臉色慘白,眼神空洞的若憶。若汐一陣心疼,緊緊抓住若憶垂在一邊的手,試圖給她一些溫暖。
身後裴逸軒沉默不語,亦是看向牀上的若憶。
看到那抹明黃,若憶原本無光的眸子一下便有了焦點。蒼白的小臉轉向裴逸軒,若憶訥訥道,“皇上,臣妾該死,臣妾該死……”
裴逸軒沉聲安慰,“淑妃莫要自責,好好歇息吧。”
“皇上,是臣妾的錯,臣妾不該隨意出來的。”珠淚緩緩滑落,若憶再一次痛哭,被若汐緊緊抓著的手不斷想抽出敲打自己。
“若憶不要這樣……”若汐強制的拉扯著若憶,一邊不斷的勸說。
忽然若憶手下停住,淚眼婆娑的望向若汐,“姐姐,你把孩子還給我好不好?這個孩子我從未想過不要。姐姐,還給我好不好?”
若憶一下子瘋狂的搖晃若汐,嘴裡不斷重複,“姐姐不要害我的孩子好不好,姐姐還給我吧,我只有他了!”
若汐不敢置信的看著不斷搖晃自己的若憶,她究竟是何意?
“姐姐,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將皇上的恩賜還給我吧,我除了孩子什麼都可以不要的。”
衆人似乎都在若憶的嘶喊中聽出了端倪,身後衆人臉色微變。太后跨上前一步,望向若汐,沉聲質問,“皇后,淑妃何意?”
若汐一時未回神,她自己都在思考若憶究竟是什麼意思。就見若憶一下子放開了若汐,又轉向裴逸軒,“皇上,不關姐姐的事,姐姐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小心摔倒的。”
若汐還無力的呆愣在原地,耳邊響起若憶倒在地上時那句“孩子是在姐姐這裡沒了的”。看著不斷求情的若憶,若汐幾乎不敢置信。
裴逸軒臉色已不似方纔那般好看,還未出聲,身旁的太后早一步又道,“淑妃把話說清楚,有什麼皇上與哀家自會給你做主。”
若憶一下靜默,不似之前那般嚷嚷,好像知曉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垂首不語。見若憶不語,衆人心中更加透亮,太后臉色又沉下幾分,“淑妃需知隱瞞包庇同樣罪不可恕!”
若憶的身子瑟縮了一下,擡頭看了看太后這才囁喏道,“方纔我與姐姐聊天,姐姐失口說自己也曾有過孩子,卻不幸沒有能來到這個世上。我本欲上前安慰,卻不料被……被姐姐猛的推倒了。”說完又傷心的低聲啜泣起來。
若汐只覺得腦子“轟
”的一聲,亂哄哄一片。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孩子的事若憶爲何會知曉。幾乎是下意識的,若汐望向裴逸軒,卻不料正迎向裴逸軒不解略帶陰沉的眼神。
就在衆人愣神之際,太后突然厲聲道,“皇后,跪下!”
若汐沒有反駁,回頭深深的看了眼若憶,轉身跪到太后身前。
“哀家竟不知皇后何時有過孩子,此事皇后是否該與哀家和皇上好好解釋一番呢?”太后一臉怒容,冷聲質問。
“在大牢的時候臣妾小產了。”若汐答著,面色無常卻心如刀絞。原本已漸漸癒合的傷口再一次被當衆撕裂,而且還被撕裂的如此透徹。
太后聞言,臉色微變,只是臉上怒氣不減。看著眼前罪證確鑿卻依舊淡淡然的若汐,太后怒氣更甚,“如此皇后就能毒害淑妃的孩子了嗎,皇后可知謀害皇上的子嗣該當何罪?”
若汐淡淡吐出兩個字,“死罪。”說完心下一沉,若憶是想置她於死地嗎?
“那皇后可是知罪?”
“臣妾不知。”若汐擡頭望向太后,“臣妾沒有做過。”
太后怒道,“證據確鑿豈容你狡辯?”
“太后,原也是我自己不小心的。”若憶的聲音中已無一絲氣力,如此的維護這句話聽著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果然,下一秒太后就斥責出聲,“淑妃如此爲你開脫,你竟能對自己妹妹做出如此心狠之事,如何配母儀天下?”
太后話音落,但見若汐臉上淡淡一笑,輕言道,“臣妾本就從未想過要母儀天下,不過臣妾沒有做過就是沒有做過。”
“你?”
太后氣結欲再開口,卻被裴逸軒打斷,“此事太后交由朕處理吧,時辰不早了,太后早些回去歇息吧。”
看了看裴逸軒微沉的臉色,太后看了眼地上的若汐,雖不甘心卻唯有作罷。
太后率著衆人離去,裴逸軒走過去將若汐緩緩扶起,眸中帶著一絲若汐讀不懂的陌生含義,“皇后覺得朕該不該信你?”
若汐起身,亦是望向裴逸軒,臉上不見絲毫慌張,“臣妾想與若憶單獨聊一聊,請皇上成全。”
裴逸軒手下抓著若汐,沉默半晌,望向若憶。牀上的若憶此刻也異常平淡,同樣一抹平靜的笑容綻放,若憶輕聲道,“臣妾除了命什麼都沒有了,若是姐姐要,臣妾給也就是了。”
裴逸軒點了點頭,放開若汐,才邁步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