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雨過後,終於迎來了片刻的安寧。
若汐一覺睡到很晚才起身,醒來之後,代荷還在,說是要伺候若汐用晚膳。若汐摸摸肚子,好像有些餓了,點(diǎn)了點(diǎn)頭。代荷直接叫人把膳食端著站在若汐牀前,移動的人形桌子,若汐這樣用膳還是第一次,心下很是不舒適,想著儘快吃完便好了。
用膳時,代荷說早上若汐剛歇息的時候,裴逸念來過,後來知曉若汐在休息,便走了。代荷倒是奇怪裴逸念何時這麼乖巧了,若汐只是笑笑,並未說話。
下午時,裴逸軒來了,若汐還是在歇息,裴逸軒進(jìn)來看過之後,也離開了。說到裴逸軒時,若汐身形明顯愣了一下,但是隨即很快便恢復(fù),只是這些代荷都看在了眼裡。
若汐儘快的用完膳,然後碧彤就將一早備好的湯藥端了上來,若汐嫌棄的看著,也只能硬著頭皮喝下,喝完了不斷的乾嘔,可把碧彤等人嚇了一跳。
直到夜深,代荷也不曾離去,“娘娘的傷口下午孫醫(yī)女來照看過了。”
“恩,總是她,第一次來的蘇雲(yún)都不來了。”若汐無意說道。
大家聽了,都沒有接話,倒是代荷開了口,“只能說明娘娘受傷就能碰上雲(yún)太醫(yī)當(dāng)值。”
說完,幾人都不甚在意的笑了,緩和了些方纔的氣氛。
當(dāng)時,若汐並未意識到有所不妥,後來,一次無意中提起,秋煙說漏了嘴,若汐才知曉,蘇雲(yún)因爲(wèi)給若汐治療不力受罰了,具體受的什麼刑罰,秋煙說自己也不知曉。
從早上一直睡到晚上,若汐是怎麼也睡不著了,本來代荷等人不想擾著若汐休息,準(zhǔn)備出去了,卻被若汐叫住了,“本宮也不困,你們陪本宮說說話吧。”若汐靠在牀畔上,秋煙給若汐又拿了墊子靠著。
“是,娘娘。”幾人聽完也就在內(nèi)室呆著了。
“姑姑早上說是剛回宮的?”若汐好像記得代荷早上有提了這麼一句。
代荷站在一旁答道,“回娘娘,是的,奴婢纔回宮兩日。”
“姑姑是出宮了?”若汐有些詫異,出宮也不是隨隨便便的事。
代荷見著若汐疑惑的樣子,便解釋說道,“
每年夏季皇上就會派奴婢去太乙鎮(zhèn)的智光寺看望鄭太嬪,奴婢便去照料一陣子,過了段時間就回宮。”
鄭太嬪?好像沒有印象,不過智光寺若汐好像有些印象,但是記不大清楚了。
“是雲(yún)修王的母嬪。”代荷見若汐皺眉思索著,笑著說道。
若汐這纔回想起來,好像的確是第一次見裴逸唸的時候聽到過的。聽到這裡,秋煙也忍不住插嘴問道,“那姑姑走了,皇上就由余公公一人照料嗎?”
“皇上的寒煙殿除了打掃的,你可還有見過什麼宮女了?”代荷倒是沒有動氣秋煙插話,反倒當(dāng)是平常聊天一般。
秋煙聽了,認(rèn)真的思考了一下,才道,“好像是沒有見過。”
“自然是沒有的,奴婢就是在宮中,一般也不在寒煙殿伺候。”代荷邊說著邊瞧著若汐的反應(yīng)。
代荷方說完,秋煙就開口詢問,“那姑姑怎麼就是寒煙殿的主事姑姑了呢?”
代荷看了看秋煙,緩緩敘述,好似已經(jīng)沉浸到了自己的回憶中,“我入宮之後便在惠嬪身邊伺候,也就是前朝的淑妃,皇上的母妃,可以說皇上是我看著長大的。皇上登基之後,寒煙殿就沒有一個宮女在身邊伺候,卻還是將我封做了寒煙殿的主事姑姑。”
代荷說著望向若汐,“其實(shí)奴婢都一大把年紀(jì)了,還想著年紀(jì)到了被遣散出宮,便自己有一日度一日了。皇上心善,知曉奴婢出宮無依無靠,便讓奴婢在宮中養(yǎng)老了。”代荷是在心底裡感激的,裴逸軒也確實(shí)如代荷說的那般做的。
若汐的心頭一股暖流傾過,不論是誰,心底終究還是會存著一塊柔軟的地方吧。
“皇上也體諒奴婢,讓奴婢每年有機(jī)會出宮,去智光寺靜修。”代荷臉上的滿足,若汐感覺的到,代荷語氣中的暖意,若汐也感覺的到。
“他自然不會同意,不僅如此,還一怒之下,打了子洛一百大板,他讓我在簾後看著,卻不讓我出聲,他是個惡魔,他沒有人性的!”耳邊忽然響起那日第五柔近乎瘋狂的嚷叫,或許那樣的裴逸軒纔是她認(rèn)識的裴逸軒。
代荷見若汐已然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也不再往下說了,
“娘娘還是早些歇息吧,莫要太過操勞了。”
“也好。”若汐回神,輕聲說道。
“奴婢告退。”代荷領(lǐng)著碧彤和秋煙福身後,一起退下了。
屋內(nèi)頓時便空靜了下來,揉了揉紅腫發(fā)痛的膝蓋,若汐的思緒不斷飄回那天的雨夜。第五柔的話,要是若汐說全然沒有放在心上,她是騙人的,若是說她現(xiàn)在可以若無其事,那也是騙人的。
秋煙說司徒子洛被釋放了,若汐還未來的及問爲(wèi)什麼,後來想想,她突然就不想問了,或者說她已經(jīng)自己給自己一個答案了。
閉上雙眸,她沒有一日覺得自己不累。又想起了自己被安排和親,然後被人劫走,然後被裴逸軒帶回皇宮,如果說之前那是一個那麼明顯的局,那麼這次呢?
又是一個局嗎?他的每一個佈局裡,都有她嗎?而且每一次都要遍體鱗傷嗎?
有些問題,若汐回答不了,裴逸軒也回答不了,有時候連上天也回答不了。很多事情,在冥冥中該這麼進(jìn)行的時候,他卻偏偏跑偏了軌道!
黑如墨色的夜裡,一道黑色的身影在皇宮裡穿梭,隱在暗處的暗衛(wèi)看了,眼眸仍直視前方。
司徒子洛一身黑色夜行衣,悄然從木窗中鑽入華錦殿內(nèi)室。走向雕木大牀,撩開帳簾,看到一張白皙的小臉,司徒子洛的臉上纔有了些笑容。
他能來華錦殿,是裴逸軒給的賠償。在王府回去之後,裴逸軒就派人來通知他了,只是,他沒想到若汐爲(wèi)了他,竟然能至如此。
沒有進(jìn)一步的動作,裴逸軒雖然答應(yīng)讓他來看若汐,卻沒答應(yīng)讓他做逾矩的事,司徒子洛覺得甚是可笑。司徒子洛的本意是要看看若汐的傷勢,卻被裴逸軒一口拒絕了。
“若汐……”司徒子洛喃喃喚道。
裴逸軒如此重罰,司徒子洛心中有數(shù),與第五柔一起,若汐還能因爲(wèi)什麼得罪裴逸軒呢,無非就是那件事。
“你憤怒是因爲(wèi)我,還是因爲(wèi)皇上呢?”
藉著朦朧的月色,司徒子洛呆了很久纔不舍的離去。
大牀上的人兒卻睡的香甜,渾然不覺。
夜,就這麼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