輦車比來的時候快了些許,一個多時辰便回到了宮裡,按說若汐應當是坐在自己的輦車上直接被送到華錦殿的,只是由於裴逸軒直接抱進了帝輦,此刻外頭的餘達也拿不定注意了。
進了皇宮,到了岔路口,餘達不得不上前詢問,“啓稟皇上,賢妃娘娘該去華錦殿了。”
裴逸軒看了睡眼惺忪的若汐,這纔出聲,“直接去吧,朕不下去便是。”
“是,起駕!”餘達應著,又對趕車的侍衛吩咐到,帝輦重新開始駛動。
餘達心下還是有些打鼓,莫不會將人抱下去送進華錦殿吧,這不到時辰是萬萬不能進華錦殿的,否則該是不吉利了。想著,餘達坐在馬車外,心始終懸著,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就是有關與若汐的差事,都不是好差事。
終於,在餘達一路擔驚之際,輦車到了華錦殿。餘達在馬車緩下後,就已經下了輦車,跟在旁邊小跑著。今日可是折騰他夠嗆,輦車一慢下,他便只能下輦車隨著小跑,可苦了他這把老骨頭了。
“皇上,賢妃娘娘,華錦殿到了。”餘達說著,餘光已經看到快於他們一步停在華錦殿門口候著的代荷他們了,心下不禁暗喜。
“恩”輦車裡傳來裴逸軒的聲音。
這時,簾子被掀開,帝輦離華錦殿還有十幾米,餘達便指示著不再前行了,裴逸軒並未出聲,他知曉餘達此做是何意的,無非就是未到時辰他不得看到華錦殿。
代荷領著秋煙等人來到輦車前,下跪行禮,“參見皇上,皇上萬福,參見賢妃娘娘,娘娘萬福。”
聽到外頭代荷的聲音,裴逸軒這才鬆開懷裡的若汐,“汐兒先去,朕晚些時辰便會過來。”說著,還衝著若汐曖昧一笑,伸手解下了若汐額前的珠簾。
餘達自是清楚聽到了裡頭的對話,聽到有動靜,趕忙親自跪到輦車旁。若汐臉上留著紅暈,踮著腳,掀開簾子,鑽出帝輦。看到帝輦前,餘達已伏跪在地,連忙說道,“餘公公快請起,姑姑扶我”若汐頓了下,隨即又開口,“扶本宮便好了。”說著,手下已經朝代荷的方向伸去。
代荷與秋煙趕緊上前,攙扶著若汐下車,餘達一愣,隨即開口謝恩,“謝賢妃娘娘,娘娘快些進去歇息吧!”
若汐抿脣一笑,隨後微微福身,“臣妾恭送皇上。”然後徑自起身。
餘達又躬了躬身,這才示意輦車起行。
目送帝輦,代荷扶著若汐有些艱難的走進華錦殿,代荷不禁又想起方纔餘達伏跪伺候若汐下車的一幕,冊封之日便上了帝輦,還讓大內總管、只有皇上能踩著下輦車的餘達伏跪伺候,也不知是幸亦或是不幸了。
帝輦緩緩駛動,朝著皇宮最北面的龍安閣去了,龍安閣,啓雲國安放歷代皇帝神位的宮殿。裴逸軒在申時會先到龍安閣偏殿用素膳,然後沐浴更衣,再到龍安閣正殿進行拜祭,聆聽佛文,直至酉時二刻再到長樂殿舉行國宴。
那廂裴逸軒行程排的滿滿的,這廂,華錦殿,若汐就得空許多了。被代荷與秋煙攙扶著進了華錦殿,若汐本以爲紅蓋頭是不可以被掀開的,卻不知啓雲並沒有這個規矩。
代荷徑自掀開了若汐的紅蓋頭,對著若汐福了福身,“皇上叫了太醫院的孫醫女來給娘娘查看傷勢。”
“恩。”若汐微微點頭,應道。
代荷這纔對著外頭揮了揮手,外頭的孫蓉才拎著藥箱走進內殿內室,一路上
的大紅色很是耀眼。走到殿內,孫蓉下跪行禮,“奴婢太醫院孫蓉見過賢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孫醫女請起,有勞孫醫女了。”若汐淡淡到。
“謝娘娘,此乃奴婢的本分。”孫蓉起身,說著,這才上前走去。
身著大紅鳳袍,頭頂珠簾鳳冠,珠簾後的小臉上今日略施粉黛,與昨日見,給人截然不同的感覺,美的讓身爲女人的她看的都有些晃神。
隨後,手腳麻利的打開帶來的藥箱,拿出藥粉、不禁等用品,先是處理若汐手背的傷口。天氣炎熱,再加上三拜九叩之時,手背碰到地面,用了些力,傷口又有些裂開了。孫蓉手下儘量放輕,只是若汐身子還是有些發顫的。
畢竟是深深的一刀,說不疼是假的,只是她始終沒有出聲,終究是自己弄的。孫蓉感覺到若汐的顫動,手下便更輕了。一盞茶的時間,便重新處理了傷口,還是未曾包紮,這般的天怕是要化膿。
“娘娘,請容奴婢看看娘娘腳踝的傷勢。”孫蓉說著已經半蹲到若汐身前。
若汐將右腳伸向前方,好讓孫蓉更加方便些。孫蓉小心翼翼的脫下若汐大紅的宮靴,若汐心下猛的倒吸一口涼氣,怎麼比方纔還疼了。
“娘娘稍忍著些,奴婢要再按摩一次,否則怕是傷勢會惡化下去。”在動手之前,孫蓉出聲到,其實也就是知會一聲若汐要有心理準備。
若汐輕吐出兩個字,“無妨。”
孫蓉得令,手下開始有所動作,稍稍一用力,若汐便疼的後背冷汗直沁,真後悔方纔那麼快就喊出無妨兩個字,現在想喊她輕點都不能了。
若汐努力忍著,垂在身側的小手緊緊握拳,指甲都快陷進肉裡去了,這麼一崩,右手手背剛剛上過藥的傷口一下因爲用力過猛,又被崩裂了傷口。
若汐紅脣微啓,緊咬的貝齒尖傳來一聲輕呼,“嘶……”爲了不讓其他人看見,若汐趕忙鬆開右手,貝齒一咬紅脣,堅決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此刻內室鴉雀無聲,孫蓉自是聽到了若汐的聲音,手下儘量放輕了些,只是這傷勢若不用力好好按摩,怕是會落下病根,影響以後的走路就不好了。這般想著,手下更快了些頻率,哎,就當是長痛不如短痛了。
秋煙和代荷在一邊看著,只能乾著急,卻也不能幫上什麼忙,尤其是秋煙,就恨自己不能替若汐疼了。
終於在此般治療傷口下約莫有快一個時辰,約莫快到酉時了,孫蓉這才放下若汐的右腳,緩緩起身。
足足跪了快一個多的時辰,孫蓉起身的時候竟只是稍稍晃悠了一下,很快便恢復了,孫蓉福身,準備下去,“娘娘好生歇息,奴婢現行告退了。”
“孫醫女歇息會兒再走吧,跪了這麼久,該是累了。”若汐倒是不好意思讓人家跪著按摩了這麼久,一起身,腿還酸著就讓人走。
“多謝娘娘,奴婢無妨的,早已慣了。”孫蓉聽完,雖是訝異,但是也沒有表現在臉上,畢竟也是跟在雲子騫身邊的人。
“也罷,那今日有勞孫醫女了,秋煙,送孫醫女出去吧!”若汐聽罷,對著身邊的秋煙道。
“是,娘娘。”
“多謝娘娘,奴婢告退。”
兩人說完,秋煙這才領著孫醫女出去了。代荷在一邊看著,對若汐的表現甚爲滿意,還怕這姑娘太過善良,沒想到倒是很有娘娘的風範。
代
荷將早已準備好的糕點端到若汐身旁,後頭兩個宮女立即擡過來一張精緻的矮幾,代荷端了好幾盆糕點放到矮幾上,又倒上些茶水,“娘娘早上到現在也沒有用膳,定是餓了,只是今日娘娘不得用正膳,所以皇上吩咐了用點糕點墊墊飢。”
“有勞姑姑了。”若汐看到身前觸手可及的糕點,的確是餓了,與那四周刻滿雕紋的矮幾一樣,盤子裡的糕點也很精緻,看的人很有食慾。
若汐隨手拿起一塊,便吃了起來,啜了口茶,一會兒便吃完了,左手又拿起一塊,一旁的代荷看到若汐吃的津津有味,不覺心下鬆了很多。前幾日便是叫御廚換著法子做幾十道菜,這娘娘愣是吃不上幾口,就說飽了,如今怕是給上幾個包子,也能吃的津津有味了。
“娘娘慢用,奴婢等先告退了,有事喊一聲便是,奴婢們就在外頭候著。”
看到若汐點了點頭,這才與屋內一甘宮女福身退了出去。代荷帶著所有的宮女下去,若汐吃的便更加歡騰了,索性將額前的珠簾撩到兩旁,掛住,省的影響她的視野。
左手又拿起一塊金絲糕,邊嚼著邊打量起屋子。方纔因著傷口的疼痛,沒有好好的打量屋內的陳設,這佈置可謂是富麗堂皇,奢華至極。
紙窗上都貼著沾著金瀝粉的雙喜字,屋內北面中央的位置放置一張鋪著紅綢布的桌子。桌子的中間有一對雙喜紅燭,桌前列有象徵夫妻同席宴餐的豆、籩、簋,籃、俎,桌上還放有合巹酒,以及一些豐富的菜餚。對那兩個透著一股靈氣的綠玉小酒杯,若汐倒是一眼便瞧上了。
想著,又拿起一塊糕點,水眸望向別處,牆上掛了幾幅象徵著吉祥如意的畫像,還有一些陳列著的稀罕玩意兒,這些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
再望向自己端坐著的大牀,大紅色的薄薄的綢緞被子,絲質的手感,觸及微涼,只是那大大的喜字多多少少有點毀了這麼條好被子,若汐如是想。牀上還有幾牀喜被、喜枕,上頭的刺繡看起來就非一般的繡娘所能繡出來的,因保留著若汐的些許思緒,她還是知曉古代這些女兒家該懂的東西的。
新房內,無一處不洋溢著喜氣,若是在若日晚上,她看到這些,定會覺得難受,可是今日看到這些,心下竟不由得漾起小小的幸福,竟壓制過了原本的些些的苦澀。
也罷,今日既然是自己一生最重要的日子,也就這般任性一次,這般自欺一次吧!
吃著糕點,晃悠著小腿,若汐想到了媽媽。不知自己爲何會出現在千年前的這裡,沒有事故、沒有死亡,不過是睡了一覺,也不知自己是如何穿越過來的,更加不知曉21世紀的自己如何了!
深思至此,若汐內心不禁有些傷感,胃口好像也差了些許,手中還有半塊糕點,實在是吃不下了,便準備放回盤子裡,尋思等餓的時候再吃。一低頭,被光光的幾碟盤子嚇了一跳,怎麼不知不覺竟吃了這麼多。
還以爲自己不過吃了幾塊,想著趕緊將手中的半塊糕點放下,本來還想就著茶水吃下去的,現在看看自己方纔的“豐功偉績”,還是先不吃了的好。
吃飽了,就有點昏昏欲睡了,若汐靠在牀柱上,頭上的珠簾鳳冠甚是礙事,用鳳冠靠著牀柱,頭再靠著鳳冠,勉強尋了個舒適的姿勢。看著外頭天色尚早,若汐不禁想算一下自己還要等多久,若是能換身衣衫,睡上一覺真是美哉!
想著,緩緩的閉上水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