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抱著若汐的大手一僵，裴逸軒放開若汐，臉色微沉，凌厲的眼眸騰出一陣怒氣，“是誰準他們說的？”

“誰說的？”若汐嘴角浮起的笑意漸漸變的苦澀，“臣妾的孩兒沒了，難道皇上以爲臣妾會沒有感覺嗎？”

若汐的一字一句，無一不敲擊在裴逸軒的心上，大手緩緩滑落，他低聲道，“那是意外。”

“砰”一記悶聲，毫無預警，柔荑狠狠的砸在錦被上，若汐猛的擡頭，“裴逸軒，那是意外嗎？”

裴逸軒張了張嘴，終是沒有說什麼。

捶在錦被上的小手鬆開，反手緊緊抓住錦被，若汐望向裴逸軒，“從你把我關進大牢的那一刻起，孩子就註定要死！你可曾想過，你將我關進大牢的那一刻，你可曾想過？”

裴逸軒沉默不語，他當然不曾想過。突然他好想問自己一句，如若他知曉了，他會如何？

望向沉默不語的裴逸軒，若汐輕聲呢喃，“裴逸軒，你知道嗎，我竟能感受的到，如果可以。我也寧願我不知曉，我也寧願我感受不到……”

“汐兒……”

珠淚滑落，右手撫上平坦的小腹，若汐再也控制不住，“我都沒有見過他，他就這樣走了嗎？爲何我沒有爭氣一點留住他？爲何?。俊?

被掖藏在心中的某一塊角落徹底崩塌，若汐哭的撕心裂肺。那晚她昏昏迷迷，卻是清清楚楚的知曉自己小產，他賜她一碗湯藥，孩子就這般沒了。這種無能爲力的感覺由心而生，那是一種如何的悲慟，能讓昏迷的人都感覺的到。

裴逸軒吶吶的吐出幾個字，“我當時並不知曉。”

眸中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受控制的滑落，若汐身子不斷的顫慄。擡頭，模糊的眸中映出裴逸軒俊俏的輪廓。

是啊，裴逸軒也不知曉，原是自己的錯！

是她，是她不該這般意氣用事，是她不該挑戰他的底線，原是自己的逞強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緊咬著蒼白的嘴脣，覆在肚子上的手忽然不受控般的捶打自己，若汐哭喊著，“原是娘對不起你，是娘不該如此任性，是娘不知收斂，是娘……”

裴逸軒上前抓住若汐的手，眸中滿含不捨，“汐兒不要這樣?！?

被裴逸軒緊抓著的雙手不能動彈分毫，若汐空洞的眼眸望著前方，好像那裡有自己想看到的一樣，顫抖著身子慟哭出聲，“裴逸軒，爲什麼，爲什麼我沒有早點知曉。我若是知曉，我不會這麼任性的，我不會……”

不斷的啜泣囈語，她後悔了，她真的後悔了，“我應該順從的，我應該聽碧彤的話不去華詳殿，我即便看到了也應當做看不到的?！?

裴逸軒一把抱住哭的那般無助的若汐，不願聽那些話語，“都過去了，我再也不會這般了。汐兒，都過去了好不好？”

“裴逸軒，我再也不逞強了，我再也不了?！比粝剜?，眸中的淚珠止不住的從臉龐滑落，“逞強的代價太大，這一次太大?！?

深幽的黑眸閃爍，是，這一次的代價太大！

柔荑撫上胸口，靠在裴逸軒的胸膛，若汐不斷自責，“裴逸軒，都是我，是我沒有照顧好他?！?

覆在若汐耳邊，裴逸軒柔聲輕語，“汐兒，記住，不是你的錯。所有的錯都不在你，知道嗎？”

“裴逸軒，我疼，這裡好疼……”指著胸口，若汐擡起頭，淚眼摩挲的看著裴逸軒，輕聲呢喃，“疼的好像沒有知覺了一般，那是我的孩子……”

大手包裹住還紅腫的柔荑，裴逸軒將若汐重重的攬入懷裡。頭埋在若汐的脖頸，汲取著若汐身上的氣息，“乖，都是我的錯，汐兒沒錯。一切都會好的，還有我知道嗎？”

是，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布的這個局，是他設計將若汐關進大牢，是他成就了這一命換一命的陰謀，都是他。

他也疼，當他知曉的那一瞬，好似什麼東西被一下子抽離了一般。心，就好似破了個洞似的，他能感覺到有什麼在流失，他眼看著卻抓不住。

感覺到懷裡若汐輕顫的身子，無聲的啜泣。裴逸軒更加心疼，他唯有告訴她都是自己的錯，卻不能說出爲何。

“都是我的錯，汐兒，我們不鬧了好嗎？”裴逸軒緩緩放開若汐，低頭望向那張哭的梨花帶雨的小臉，“汐兒，朕知錯了，真的知錯了?！?

若汐擡起頭，望向不斷道歉的裴逸軒，眼淚仍是止不住的下落。

裴逸軒低頭捧起若汐的臉，柔聲說道，“孩子的事，我們不去想了好嗎？”

若汐咬著嘴脣，搖了搖頭，她做不到，她做不到。

“孩子在看著你，做孃親的要堅強些，不能讓孩子走的不安心是不是？”裴逸軒耐心的勸說著，儘量緩下若汐的情緒，“他走的不安心如何再去找個好人家，汐兒想我們的孩子找不到好人家嗎？”

“裴逸軒！”若汐忽然鄭重的喚道。

裴逸軒一怔，很久了，若汐很久未曾這般平靜的喚過他了，他記得他說過他喜歡若汐這般喚他。隨即回神，他應道，“我在?！?

“我想回華錦殿。”

裴逸軒似是沒有料到若汐會提出這個要求，現在的情況，若汐是不能回華錦殿的，但是裴逸軒卻找不到理由說不。

思慮良久，裴逸軒才緩緩開口，“好?！?

後來，裴逸軒連夜將若汐送回了華錦殿，自己在外殿批了一宿的摺子，沒有任何睡意。第二日一早洗漱更衣後，便直接上朝，身邊的餘達幾次想說什麼，都沒有敢開口，最後只能陪著一道早朝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