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達刺耳的尖叫聲傳來，聲聲穿透那狹窄的通道，久久迴盪，打斷了若汐的話語，打破了原有的平靜。
若汐還未回神，那守衛與幾個侍衛已經全數跪到了地上，準備迎接聖駕，身邊之蓮早已經哆嗦著艱難的移動僵硬的身軀，伏跪在地。
直到那抹明黃出現，若汐才從牢裡走出來，緩緩福身，“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裴逸軒冷冷的斜視著福著身子的若汐，看到那裙襬上深色污漬，劍眉皺的愈緊，便是不肯鬆口，就這麼耗著。
餘達在身後觀望著，也不敢隨意上前，現下自己也沒什麼分量能說的上話的。
若汐欠著身子，裴逸軒不讓起，自己也不敢起，時間久了便有些不穩，渾身痠疼，但是現在她深知還是不要惹毛裴逸軒的好。
良久，裴逸軒還是遲遲不肯出聲，氣氛變的很是壓抑，壓的衆人都透不過氣來，若汐輕輕皺眉，索性直起身子，然後“噗通”一聲跪到地上，“臣妾請罪。”
餘達和身後的一甘奴才、侍衛立刻全數跪了下來。
裴逸軒看了倒是不急著讓若汐起來，一挑眉問道，“知曉自己錯了？”
“臣妾知罪。”若汐應道，如今只要裴逸軒消氣，保住大家，自己認個錯沒什麼大不了的。
“餘達，將他們都拖下去，全部杖斃，還有門口那兩個守門。”忽而，裴逸軒低沉森冷的聲音響起，仿若一道突如其來的催命符，讓人措手不及。
其他要被杖斃的人都未來的及細想方纔皇上說了什麼，若汐就驚呼出聲，“皇上？”
裴逸軒冷笑一聲，說道，“愛妃知罪了，他們便要受罰了不是？”
“求皇上恕罪，是臣妾硬闖的，與他們無關。”若汐擡頭看向裴逸軒，忙的說道。
“是嗎？硬闖？愛妃真是能耐了，一個人硬闖就能闖到這裡來？那麼朕養著這些所謂的侍衛與廢物有何區別？”笑意蔓延至嘴角，裴逸軒一向擅長如此，不說是幾條無關緊要的人命，即便是誅人九族亦是言笑晏晏。
裴逸軒不耐的再次吩咐，“餘達，還不動手？”
“是，皇上。”餘達一個哆嗦，趕緊從地上起來，就要指揮身後的人上前抓人。
“慢著！”若汐嬌聲喝起，餘達聽了，愣是將手伸在半空不敢下令。
“這些人對皇上忠心耿耿，臣妾看的清透，是
臣妾以死相逼，他們纔不得不從，帶了臣妾進來，皇上要罰，便罰臣妾吧！”若汐垂下頭去，不願再看裴逸軒那邪魅的笑容，那樣的笑容她從始自終都不喜歡，也不願意看見。
“以死相逼？”裴逸軒一字一句的重複著若汐脫口而出的這四個字，聲音冷的仿似天上還未飄下的白雪，“愛妃是在提示朕要對朕也用這一招嗎？”
“臣妾不敢。”若汐淡淡答道，她從來便沒有這個意思。
聽了若汐那淡然的口吻，裴逸軒終究沉不住怒氣，斥道，“不敢？都做了還有何不敢的？那日朕說沒有朕的旨意，誰都不能私下審問，愛妃是沒有聽到嗎？亦或是聽到了，偏要挑戰朕的耐心呢？”
“敢問皇上，除了這句，皇上可還記得其他的？皇上可還記得說給鄭大人三日的時間查明真相，爲何到了第二日之蓮就認罪了？”若此聽了火上心頭，毫不畏懼的擡頭迎視裴逸軒的目光，他這叫幫她看著人嗎？
裴逸軒氣道，“她爲何認罪朕如何會知曉？”
“那皇上是準備在知曉她認罪之後就賜她死罪還是預備待三日之後再賜她死罪呢？皇上又準備何時通知臣妾呢？三日之後嗎？”
“大膽！”裴逸軒一聲怒斥，嚇的幾個膽小些的奴才一下子趴到了地上。
若汐咬了咬脣，垂首不語。
跪著的很多人只聽說後宮裡的賢妃娘娘甚是得寵，但是卻沒有真正見過。他們覺得即便是皇上再如何寵愛，動了氣，絕不會是一句訓斥就能結束的，但是他們顯然是低估了賢妃娘娘受寵的程度了。
“求皇上赦免他們，他們是被臣妾逼迫的，臣妾與他們說過，有什麼罪責，臣妾一人擔著。”怒氣過後，若汐似是能感覺到裴逸軒胸口的起伏，但是她答應過那些人，便不能牽連無辜。
裴逸軒皺著眉，看著地上的若汐，有些惱火自己的不捨，都是被自己慣成這樣的不是嗎？
若汐遲遲聽不到裴逸軒的應允，終於忍不住擡頭看向裴逸軒，“皇上該是不想聽臣妾說長跪不起之類的話吧？”
“司徒若汐！”裴逸軒從齒縫中冷冷喊出若汐的名字。
“臣妾在。”若汐迎向裴逸軒盛著慢慢怒火的眸光，一字一句回答。
裴逸軒聽罷，再無從開口，沉默良久，才冷冷吐出兩個字，“起來。”說完便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謝皇上不殺之恩，謝賢妃娘娘。”地上跪著的侍衛和守衛這才驚
醒過來，謝恩起身。
除了餘達，一衆跟著裴逸軒來的侍衛已經趕緊跟著裴逸軒走了出去，若汐艱難的起身，餘達眼明手快上前相扶，守衛已經將鐵門鎖上了。
若汐回頭看向那角落裡還跪著哆嗦的之蓮，餘達看罷，終是忍不住在一旁出聲，“娘娘，還是快些出去吧，莫要讓皇上久等了。”
若汐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一路離去，不像進去之時有牢房裡的人出來騷擾，出來的時候，幾乎每隔幾步就有一個侍衛守著，兩旁牢房裡的人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若汐想著，不再張望，專心的走路。
走到外頭，一時間有些適應不了明亮的光線，若汐瞇起雙眸，裴逸軒的身影已經上了輦轎。餘達將若汐交給碧彤和秋煙，趕緊跑到裴逸軒的轎輦旁，吩咐起駕。全數人跪著恭送，直至轎輦起，碧彤和秋煙這才扶著若汐上了轎輦，看到若汐身上的披風不見了，碧彤等人也並未多問一句。
若汐看了看身後兩個守門的侍衛，終是安下心，進了輦轎。轎輦起，向著華錦殿的方向而去。
回到華錦殿，進了殿內，便看到地上跪著的全祿和那兩個若汐吩咐看守全祿的小太監跪在地上，若汐冷冷一笑，繞過那幾個身影，準備進去。
忽然，三人同時出聲請罪，“奴才請罪。”
若汐的身影頓住，手還扶著碧彤，她現在好似渾身被抽離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她緩緩轉身，“本宮憑什麼治你們的罪呢？”
“奴才該死，求娘娘責罰。”全祿重重一叩頭，聽的出若汐的意思，只是自己的主子到底是皇上。
“本宮說過，等本宮回來了，你就離開華錦殿。”說完，若汐重新邁開了步伐。
“娘娘，奴”
“若是求死，何不去求皇上，本宮是否現下連趕你走都沒有資格了？滾！”若汐怒斥一聲，猛的甩開碧彤攙扶的手，“給本宮備水沐浴。”
碧彤被猛的甩開，一時有些不穩，地上伏跪著的兩個小太監聽的一陣哆嗦，全祿似是不敢置信般擡頭看著那個單薄離去的身影。身旁，碧彤、秋煙和半夢亦然，他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主子。
“娘娘心情不好，你還是先避開一下，莫要惹娘娘不高興。秋煙，你們趕緊去備水，我去給娘娘拿衣裳。”碧彤率先回神，對著大家吩咐。
所有人都連連點頭，做自己的事去了。地上跪了半天的全祿這才起身，也許碧彤說的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