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馬車飛馳,路況平緩,四匹黝黑的寶馬並駕齊驅,左右兩人持金黃的馬鞭趕車。
豪華的馬車內,如外飾一樣,所有東西一應俱全,唯獨不一樣的是馬車裡幾乎都是白色的東西,慕容寒語好像偏愛白色一些。若汐想許是白色看起來乾淨,不能忘了這個男人是有潔癖的。
看著手中的書,若汐有時思緒也會渙散一下,過一陣子才集中。所以手下的書本翻閱著,其實也並沒有看進去多少。
已經趕了兩三日的路了,經常趕著路慕容寒語就會吩咐著中途歇息一陣,說是怕若汐身子吃不消。若汐想想也就隨著去了,這會兒又到了該歇息的點了。
果然若汐正想著慕容寒語已經朝著外面吩咐停車了,馬車緩緩駛停,慕容寒語扶著若汐一道下了馬車。剛一下馬車,瀟瀟就一蹦一跳的過來了,若汐看到她那欣喜的樣子也不禁跟著笑了。
坐在若汐旁邊休息,巡視了一下週圍的環境,慕容寒語才道,“等下紫煜會過來,我們就在這裡多歇息片刻吧。”
“你不是說他先行去了啓雲了嗎?”
“他說不放心,也不知曉不放心什麼,我還不放心他呢。”慕容寒語不滿的嘀咕道。
若汐忍俊不禁,拿過瀟瀟遞來的暖手爐,享受著迎面略而來微有些刺骨的寒風。慕容寒語劍眉一皺,將若汐身後披風上的帽子戴上才輕斥道,“小心著了風寒。”
“不打緊的,這裡空氣好,吹一小會兒沒事的。”若汐說著就伸手將頭上的帽子摘了。
慕容寒語氣結,挺拔的身子稍稍移了移,爲若汐擋掉些寒風。
一行人休息了沒一會兒,就聽到不遠處有動靜傳來,幾個身影隨之出現,朝著幾人走來。幾人走到若汐身前,才右手置於胸前行禮,“屬下參見主子。”
看到紫煜身後的空青,若汐笑著問候,“空青過的可還好?”
“回主子,屬下過的很好。”空青垂首,未有一句多餘,簡單的回答了若汐的問題。
“我記得那時我問第五睿要了你之時,你是誓死不願的。”若汐說著,回憶起那時救下紫煜之時空青那些行徑。現在想來都有些後怕,若是一個不慎被拆穿,怕是命要休矣了吧。
空青出列,垂首站著,沉聲道,“屬下請罪。”
“你本無罪,又談何讓我恕罪呢?”淺淺一笑,若汐不再糾結這個話題,望向紫煜問道,“可是有什麼消息要你帶給我?”
紫煜搖了搖頭,乾脆道,“沒有,我只是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
“我吃好喝好,有什麼可擔心的。”
紫煜不甚贊同的搖了搖頭,將手中的一個白瓷瓶遞給若汐,“我做了一些清湯,你看看喜不喜歡喝。”
若汐拉開蓋子,瓶子裡的味道全部釋放,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若汐欣喜道,“是銀果子,你做的嗎?”
“恩,銀果子。老頭不肯讓我去摘,最後我說要拿回赤煉石他才肯放行的。”
若汐一邊喝著好多時日都不曾喝過的銀果子,一邊在想象老頭當時護雞仔一般的護著身後的銀果子地,“不是已然拿了他幾顆銀果子了嗎,他現在當然不捨得了。”
若汐說我完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到紫煜的迴應,狐疑的擡頭看去,便看到紫煜正蹙眉看著若汐身旁的瀟瀟。轉頭望去,正
看到瀟瀟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呃……手裡的湯。
看到若汐看向自己,瀟瀟才訕笑的出聲,“皇后方纔說的可是銀果子?”
“是銀果子,你也知曉?”
“奴婢有幸聽過,但是並未曾見過,所以想”
“想都不要想。”瀟瀟還未說完,就被紫煜冷聲打斷,“你最好不要有任何不良的企圖,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
瀟瀟不滿紫煜在一旁胡亂的插嘴,瞪了紫煜一眼便道,“與你何干,我與皇后講話呢,你插什麼嘴,可知這樣的人有多討厭?”
“我討厭?我看你才討厭吧,整日裡唧唧歪歪個不停,沒有一刻消停的時候。”
“我與你很熟嗎,你見過我幾次啊,你憑什麼說我唧唧歪歪啊?”
“此刻不就是了,一點女兒家的矜持都沒有。”
“與你何干啊,你憑什麼說我啊,你一點男兒家的大度都沒有。”
“對你這種女人需要什麼大度啊……”
“那對你那種男人我爲什麼要矜持啊?”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爭鋒相對,吵的熱火朝天,一旁很想勸架的若汐根本插不上嘴,想想便低頭喝湯,雖他們去了。
最後還是慕容寒語說要紫煜去談一談部署,將兩人拉開了。走時,紫煜還不忘幼稚的瞪了瀟瀟一眼,隨後對著若汐關切道,“你且先歇息著,我去去就來。”
“還來作甚,誰稀罕?”瀟瀟忍不住朝著紫煜的背影繼續叫囂。
若汐無耐,拉住欲要上前打架的瀟瀟,“好了,就當給我個面子別吵了好不好?”
瀟瀟一時住了口,憋著氣道,“皇后就偏幫著他,怎的不讓他不要與我吵?”
若汐一時語塞,反應過來後才道,“這不是紫煜已經走了你還在我身邊嗎?”
瀟瀟不買賬,繼續不滿的嘟囔,“那方纔他在時,皇后不讓他閉嘴。”
“那時你們兩吵的眼裡可還有別人?我幾番想插嘴愣是說不了話。”若汐說著也有些委屈,自己可不是一直想勸架的。
瀟瀟扁了扁嘴,這纔沒有說話。
看到就此沉默的瀟瀟,若汐不禁笑道,“瀟瀟可有聽過歡喜冤家一說?”
瀟瀟愣了一下,消化了半晌若汐的話,臉上“噌”一下躥紅,對著若汐大聲嚷道,“皇后胡說什麼,身爲一國之母皇后沒正經。”
看到若汐但笑不語的看著自己,瀟瀟開始語無倫次道,“那個方纔不是說道銀果子嗎,這銀果子長什麼樣啊,皇后怎麼突然會有銀果子湯喝呀,那個叫紫煜的有銀果子?”
“等下紫煜回來你自己問問便知。”
“奴婢纔不要,奴婢不是非常有興趣。”說罷,頭往旁側一轉,一副傲然的模樣。
“瀟瀟這是在害羞嗎?”
“哪有……”
後來若汐時不時便調笑幾句瀟瀟,看著瀟瀟那副難道嬌羞的模樣,一時心情大好。休息了很長時間,與紫煜他們去談論部署的慕容寒語纔再次回來,卻並未瞧見紫煜的身影。
若汐問紫煜是否先行離開了,慕容寒語點頭,問若汐是否有事。若汐搖頭說自己無事,爾後曖昧的看向身側的瀟瀟,收到瀟瀟的白眼之後才嬉笑著隨著慕容寒語回了馬車。
自那日之後,紫煜再沒有
來過,若汐不禁有些擔心。後來有日晚上在驛站歇下,慕容寒語陪若汐用膳時,若汐終是放心不下提到了此事。
“紫煜一直不曾露面是不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慕容寒語如此答道,“遇上裴逸軒,遇上棘手的事情在所難免。”
若汐聽了,心下不由更加擔憂,見若汐如此沉默不語,慕容寒語乾脆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此事你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是否危險我不想瞞你,但是如今這般擔憂也於事無補。”
若汐垂下眼瞼,心下澀然。有時候自己明明都知道,卻依舊固執的想要不斷讓別人給自己假象,許是這般逃避著自己心裡會好受一些。
“若是現在後悔我馬上通知紫煜停下所有部署,我們回去。”
若汐默然擡頭,緩緩搖首,“我已經回不去了。”
“既然已經決定了,就不要再給自己任何念想了。記住,凡是都有我在身邊。”
看著慕容寒語深邃的黑眸,若汐笑了,有如一朵桀驁的寒梅,“其實你並不贊同我這麼做吧。”
表情微微一滯,慕容寒語並沒有說話。淺淺一笑,若汐又道,“正因爲如此,我才放心將啓雲國交給你。作爲君王來說,你算不上最優秀的,因爲處事不夠果斷、不夠狠決。”
慕容寒語驀地擡首望向眼前淡淡言語的女子,眸中滿是驚詫,這些話他過世的父皇也曾對他講過。
與慕容寒語對視一眼,移開視線若汐接著又道,“端從大將軍一事處理上來看,就知道你心狠不起來。即便大將軍是兩朝元老,膽敢如此無視皇權還是該死,但是你還是出於種種考慮猶豫不決。”
“但是作爲一國之君你很成功的,自古以來從來便是得民心者得天下。作爲一個國家的統治者,暴戾狠決是要不得的,像裴逸軒那樣的人,要不傲視羣雄,要不然……”
說到這裡,若汐便沉默的住了口,要不然便是自找滅亡,這已經不用再說了,誰都清楚。而她司徒若汐就即將給他這樣一個結果,無論要付出的是什麼代價。
慕容寒語的視線不經意間落到若汐寬大衣裙下隆起的小腹上,輕聲道,“有道是虎毒不食子,那孩子……”
“那孩子存在無人知曉。”若汐正色望向慕容寒語,一字一句道,“慕容寒語,從今天開始記住,這孩子,是你的。”
悽然一笑,慕容寒語點頭無聲應允,他也曾奢望過,卻不是如廝情境。
氣氛難免一下沉重了許多,兩人不再說話,專心用膳。
接下來的便是無止境的趕路,愈是臨近啓雲,若汐感覺天氣愈是寒涼了。這幾日,已經進入啓雲國境內了,所有隨行護駕的人都提高了警惕,就連瀟瀟都不比往日一直說說笑笑了。
那日中途下馬車歇息,若汐剛一掀開車簾,便驚喜的發現車外不知何時開始洋洋灑灑的白雪。嘴角不禁染上笑意,看著空中飄落的純白雪花,陷入沉思。
這個時候,紫梅該是要開了吧,此刻正盛開呢還是即將落幕了。無畏的迎接著大雪,在白雪皚皚中盛開綻放,展現自己生命中片刻的絢麗,這便是梅花的精神。
於是,就在瑞雪的迎接中,慕容寒語與若汐等一行人向著啓雲城不斷靠近。自一行人進入啓雲境內後,就有啓雲當地的驛站官員迎接,一路送往啓雲國皇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