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
禁衛軍並沒有將錦瑟直接押送至城主府,反而一路將她從南山城內帶出,夜裡山路崎嶇,錦瑟坐在囚車上倒是無妨,除了稍微覺得有點顛簸之外反而要比那些夜行的禁衛軍輕鬆許多。但跟在後面的陸塵可就不容易了,他腳步踉蹌,常常被看不清的枝椏碎石絆住,時不時地腳下一滑身形搖晃扶住一旁的樹幹或山壁,喘口氣復又重新起身跟上,但即便如此,也沒有聽到他發出任何聲音,甚至他的腳步也完全沒有落下,始終牢牢地跟在衆人身後。
剛纔已經和周晨提議過的女將這次又是主動湊了上來,看著周晨一臉陰沉,她刻意地打趣道:“周大人,您這脖子轉得酸不酸,不如讓我把他帶上來也坐上囚車吧,這大半夜都是山路,萬一沒看穩有個好歹可不安全哪。”
周晨這次倒是沒有反對,她的確不忍心看到陸塵繼續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幾人身後受罪,只可惜錦瑟這個妻主不出聲她總不能於理不合地主動要求,心下一時又有些怨怪錦瑟的冷漠,就算只是個小侍,但人家癡心一片,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她卻不知道錦瑟如此做正是爲了要陸塵半路放棄知難而退,哪想到他能悶不做聲地跟了這麼久。其實周晨並不是個好美色的人,今夜她是第一次看到這個美少年,論姿色陸塵雖然不錯但絕算不上什麼絕色美人,甚至他還是個已嫁了人的小侍。可那雙平靜而倔強的眼眸卻彷彿流光溢彩一般,不知爲何偏就深深地吸引了她,甚至就在看到他意無反顧地跟著錦瑟的囚車跟上來時,周晨猛然地就感到自己向來平淡無波的心突然跳動了一下。
她是從來不相信一見鍾情的,雖然她早娶了正君,家裡也有些偏房小侍,可是今夜她莫名地就這樣爲另一個其他女人家的小侍動心了,也許是他對錦瑟的深情堅定強烈的吸引著她,也或許是他倔強且鎮定的個性讓她注目,她一直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就是這樣的男人,雖然她是個大女人,但她從來喜愛的就不是那些嬌嬌弱弱菟絲花一般的男人,若非理智剋制著她,周晨眼下恨不得直接就將他擄走表白,可她並不是個倚勢凌人的人更不願強迫男人,何況陸塵這樣的少年看似柔弱實則很有主見,性格更是倔強,若是真的用強,只怕會魚死網破,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她周晨向來行得正坐得直,從來不屑於做這種卑鄙無恥的事情,只是看錦瑟的態度,同爲女人她哪裡瞧不出錦瑟對他也就是面子情罷了,或許在她的心裡,陸塵還抵不上她那個清秀的正君趙寰,不由就有些爲陸塵不值。不過她也清楚,以這個少女的高傲也不該是會爲了自己安全而願意鬆口將自己小侍拱手相送的人,至少她是個硬骨頭,而且還是個有幾分能耐的硬骨頭,完全沒轍的周晨想到這裡真的是有些頭疼了。
現在,每每看到陸塵用深情專注的眼神凝望著錦瑟時,她就恨不得那種眼神是對著她的。當然周晨這一番心理活動,錦瑟和陸塵兩人是完全不知道的,而陸塵更是三言兩語便拒絕了周晨派人上來示意他去坐囚車的建議,他絲毫不肯在人前示弱,依舊倔強而沉默地遙遙跟隨在禁衛軍的身後。周晨也是無可奈何,只得吩咐禁衛軍儘量選擇平坦的山路行走以減輕他的負擔。過不了許久,他們便到了一處兩處都是山坡的道口。
此刻明明是深夜,可山坡上分明便傳來紛沓的人聲,及得近了,更是一陣此起彼伏的箭弩搭起的聲音。周晨還在詫異中,便見兩旁的山嶺上突然露出無數的強弩,陣陣密集的箭雨向內發射而來。一時間,無數兵將應聲倒地,哀鴻片野,完全分不清是哪路人馬在此伏擊,周晨大驚失色,一邊安撫著坐下馬匹一邊急急揚聲下令後退,口中不斷喝道:“什麼人在此,我奈是禁衛軍將領周晨,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事實上錦瑟耳聰目明,早比周晨更早反應過來,她在意識到山道上有埋伏之前便已經顧不得地暴起後退,趁著□□發射之前便朝著陸塵的方向急速掠去。陸塵本是落在最後,雖然尚未進入山道口可身體仍暴露在部分的箭弩射程之內,錦瑟縱身飛躍,剛到了陸塵身邊,山坡上亂箭已是齊發,百忙之中她一把抱住陸塵腰身,單手揮動長鞭不斷掃開周身的弓箭,更靠著精妙的身法飛速閃避。此時只見周晨的禁衛軍隊伍早已陣勢大亂,而身處整個隊伍的最前端,周晨承受的羽箭更是衆人之最,饒是再如何勇猛也是插翅難飛,不消片刻便被當胸被一箭貫穿,雙目圓睜目眥欲裂。而她絕不是唯一的受害者,隨著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周晨身後的女兵們也紛紛倒地不起,不少人當場身死連反抗的餘地也沒有。再看兩邊山坡上,均是架著強弩還在嗖嗖連發,完全是以甕中捉鱉的姿態將所有人都一網打盡,畢竟是如此近距離和有限的射程,弓/弩的威力可謂發揮到極致,哪怕是再厲害的高手也是很難全身而退。
如此慘烈的情形連錦瑟看了都是心頭一寒,方纔若非她反應超越常人的靈敏,只怕此時也會變得慘不忍睹。她回望周晨,見她雙目中正騰起熊熊怒火,顯然是認出了山坡上此時徐徐走出的將領——顧北辰。
“爲什麼?”她這句話問得極爲悲憤,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性都好,但她萬萬想不到在這裡埋伏射殺自己的竟然是顧北辰,此時她一身已連中數箭,眼見著便是不活了,若非最後一口氣強撐著她早已倒下。
錦瑟同樣也看到了顧北辰,但她卻置若罔聞,就勢打了個滾靠著黑夜的掩護將陸塵壓在身下,趴在角落裡靜靜地看著顧北辰直接從山坡上飛躍而下,走到了周晨的身邊。然後,她拍了拍硬撐著不肯倒下的周晨肩膀,在她耳邊低聲道:“不爲什麼,只是想讓你背個黑鍋罷了,算我對不住你了。”言罷她手掌心涌出暗勁,瞬間便震碎了周晨的心脈,周晨依稀感覺自己的鮮血正汩汩而出,而她口不能言,只得滿心不甘地緩緩倒地,氣絕身亡再吐不出一個字來。
顧北辰的聲音很低很輕,除了周晨周圍再沒有第二個人能聽到,可凝神觀察的錦瑟卻沒有錯過,電光火石間,無論是她還是臨死的周晨其實都應該瞬間明白了過來顧北辰的用意——殺人滅口。今夜周晨本是奉了顧北城的指令前去抓捕錦瑟,可顧北辰自己知道她是揹著楚蕭以權謀私,若是追究起來,只怕她不單不能報復錦瑟還會落得個徇私枉法的罪名,畢竟楚蕭治下極爲嚴苛,絕不可能容忍如此的陽奉陰違,甚至還牽涉到軍令的調配,爲此,她一開始就已經想好了對策。而她隻身上前,顯然也是怕山坡上的弓箭手和其他禁衛軍們聽到她們的對話,由此可見,她是做了萬全的準備,事後很可能以她周晨和錦瑟之間有私怨,私自調動禁衛軍卻兩敗俱傷,雙雙死於非命爲結局上報。
顯然只要周晨死在這裡,死無對證之下,顧北辰便可以將今夜的一切事宜責任都推到她的身上,而若是錦瑟當時是被綁縛在囚車上看押著的犯人,任憑她有多大的能耐,亂箭齊發之下也肯定是性命不保。故此,周晨必須死,而錦瑟在顧北辰眼裡,此刻早應該已經是個死人了,畢竟這亂箭之下焉有命在,如今一地的屍體便是最好的證明。
果然周晨一死,錦瑟便聽到顧北辰高聲下令道:“周晨濫用職權,私自調配禁衛軍,如今已被我就地正法,來人,將這裡一干人等都好好查驗一番,若有殘餘叛軍或閒雜人等,當場格殺。”
錦瑟面色當即一凜,好一個心狠手辣的顧北辰,她知道最後這句話正是衝著她來的,哪怕只有周晨知道今夜是奉顧北辰之命行動,可她爲了萬無一失,寧可全部坑殺不留一個活口以策萬全。錦瑟想到這裡不由冷笑,就爲了她這顧北辰可真是費盡心思啊。如此歹毒的女人,既然已成了敵人日後便絕不能留,只可惜眼下自己在西塘無權無勢,武功上又敵不過此人,只得見機行事偷偷離開。事實上楚蕭之所以重用重顧北辰,也是因爲她心狠手辣,當機立斷的個性在某種程度上極爲符合他的要求,畢竟這世上大部分女人行事都優柔寡斷婦人之仁,楚蕭身爲帝王需要手中有把鋒利的刀爲他剷除異己,幫助他行使王權,甚至他一直利用顧北辰對他的癡情將她的狠辣發揮得淋漓盡致,久而久之顧北辰的膽子和心思也慢慢地大了起來,但這一切也早就在楚蕭的意料之中。從理智出發,這就是男人和女人本質的不同,而不可否認顧北辰這樣的個性若是用得好了,便可以成爲帝王手中絕佳的試金石,而到了日後不需要的時候也可以順利將她推出犧牲掉以平衆怨。
看著倒在地下的周晨,錦瑟心電急轉間已經轉過了無數的念頭,陸塵卻都覺得心神搖曳,他此時被錦瑟擁在身下,只覺得她柔軟的身軀貼得如此靠近,身上陣陣幽香襲來,讓他一陣心猿意馬恨不得時光就此停駐,可很快的,他便回過神來注意到顧北辰的高聲下令,心臟又是驀地抽緊,忙擡頭去看錦瑟,卻見她面色依然鎮定,卻已是藉著夜色掩護,緩緩地帶著他朝後移動。
陸塵心跳加速,不覺冷汗涔涔,卻始終剋制著沒有發出半分聲響,只是畢竟天黑看不清,腳下一個不留神便踩到了碎石發生了細微的聲響,顧北辰何許人也,她本就是西塘第一高手,哪怕再細微的動靜都逃不過她的耳朵,她目光如電當即就朝著錦瑟陸塵隱藏的角落掃來,口中喝道:“什麼人?”
錦瑟知道自己此時已是躲不過去,乾脆大大方方地扶著陸塵起身從暗處現身,她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顧北辰待看到錦瑟的身形時,她先是一愣,隨即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了起來,雖然錦瑟帶著銀質的面具,可她的身形姿態卻是顧北辰熟悉的:“好好,你倒是是命大,不過如今你落在我手裡,今日也只能算你運氣不好了。”
錦瑟看過剛纔的一幕,對她的爲人處事滿是鄙視,她倒是一點不慌,慢條斯理地反問道:“顧大人如此膽大妄爲,就不怕楚蕭事後追究麼?”
顧北辰臉色一變,冷聲道:“住嘴,憑你也配直呼陛下名諱?還是你以爲就憑著你這幾手武功就能從我面前大搖大擺地走掉嗎?”
“那顧大人以爲光憑這些人,就能擋住我嗎?”她目光流動,閃爍著無窮光芒,微微含笑,這一瞬的錦瑟白衣如雪,恍惚見那清夜下,月華如水,帶著傾了一世的澈然,令所有人只能遙遙望著,不敢近身半分。
顧北辰眼神陰鷙,卻是瞥了陸塵一眼惡意地一笑:“你的輕功是好,可如今還要多護著一個人,恐怕要想全身而退只能是癡人說夢了。”
陸塵心頭一緊,知道顧北辰並無虛言,卻不料錦瑟的手牢牢地抓著他絲毫不曾放鬆,似乎是生怕他一時想不開,少年身形輕顫了顫,眼眶慢慢泛紅,轉頭深深地看著錦瑟。
錦瑟此時嫣然一笑,聲音中加註了攝魂術的魅惑道:“顧大人不看看身後?”身後?她身後此時只有枉死的周晨和她的禁衛軍們,哪還有其他人。儘管明知錦瑟或許是有意嚇唬她,自己也殺人無數原本並不會懼怕,但夜半時分錦瑟這樣的話還是讓顧北辰莫名的覺得渾身汗毛直豎,不由自主地就往後看去,卻見周圍並無二樣。而錦瑟卻趁著這一瞬間,帶著陸塵以不可思議的身法飄落開去,她並不是爲了避開顧北辰而是一心想要躲開弩/箭的射程,畢竟山坡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引弓搭箭的禁衛軍,若是真的對著她萬箭齊發,她和陸塵頃刻間便會變成刺蝟。
顧北辰大忿,正待追趕,轉念又不知想到什麼卻是冷笑一聲,就見她朝上一揚手,果然山道外不知何時又有一羣手持長矛的禁衛軍急速圍攏了過來堵住了去路,而原本的弓箭手們則略略靠進了幾分,同樣居高臨下重新搭弓引箭,牢牢地對準了錦瑟和陸塵的位置。顧北辰既然敢在這裡設伏,自然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否則又何須弓箭手嚴陣以待。
前後夾擊,顯然逃也無用,錦瑟退出了數步便認清了形勢,她乾脆依舊安靜的站著,面對如此困境卻是不爲所動!陸塵牢牢地抓住她的手,同樣地淡然自若,嘴角含笑視死如歸,能與小姐死在一起,他死而無憾。
兩人這副模樣倒是令顧北辰微瞇起了眼睛,心裡泛上了奇異的不安,十幾歲的小丫頭她平日也見得多了,可哪一個都不會像錦瑟這樣見到這樣的場面還能如此鎮定,淡定從容,她此時甚至還有心朝著陸塵安撫地微笑,舉止神情完全不見狼狽和慌張。
“不愧是禁軍統領,手段狠辣,令人歎爲觀止,不過泱泱西塘豈是你顧北辰能一手遮天,來日我若能見到楚蕭,必要向他也討回這個公道!”錦瑟朗聲道,聲音中隱含著攝魂術,以內力響起在整個山坡內迴旋,顧北辰面上頓時掠過更深的殺意,她知道錦瑟這是故意想要將她的目的和用意展露出來,讓所有人都聽見,可這又有什麼意義,她哪來的自信將來還有機會去要求陛下主持公道?
她是禁軍統領,自然這些人都是聽她號令,怎會因爲錦瑟這樣一個陌生人的話而有所動搖,可話雖如此,顧北辰仍是清楚——必須要儘快殺了錦瑟,免得夜長夢多。
原本她和錦瑟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可偏偏顧北辰對楚蕭的愛意十分執著,她嫉恨錦瑟得他青眼,甚至忍受不了楚蕭日後有可能召她入宮爲官,以錦瑟的容貌才情,很可能未來也會成爲楚蕭身邊的“面首”之一,這讓顧北辰想到便幾欲發狂。不過她同樣清楚,即使楚蕭的確欣賞錦瑟,可他們也就見了一面罷了,若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這裡除了她,陛下事後也不可能爲一個區區的大周賤民而責問她。孰輕孰重,顧北辰看得很明白。如今荒郊野外,禁衛軍又全部都聽命於她,她要錦瑟生就生,死就死,這就是真正的隻手遮天!於是,顧北辰冷笑著望著錦瑟,胸有成竹毫不畏懼:“你倒是試試還有沒有這個命。”
錦瑟目光如利箭般看著她,聲音清冽:“也好,就怕是你等不到那一刻了,若楚蕭知道你今日所爲,也必留不得你。”她朝著某一處暗自一瞥,微微點頭示意,神態卻是凜然,顯然是在刻意地激怒顧北辰讓她無意識地忽略了周遭的環境。
顧北辰果然被錦瑟的話堵得臉一紅,指著她就罵道:“你休要囂張,別以爲你擡出太父陛下我就會放過你。不過是個大周的賤民,還想見到陛下再度獻媚?你簡直是做夢。”她知道錦瑟甚得楚蕭歡心,若是再見楚蕭恐怕還真的有可能讓她博得聖寵,這也是她一力想要剪除掉她的目的,想至此她也不再多廢話,直接大聲厲喝道,“來人,放箭!”
她不想親自動手並非是顧忌錦瑟的武力值,而是惡毒想要讓錦瑟嚐嚐萬箭鑽心的滋味,死得悽慘不堪。下一瞬,就聽見無數利箭劃空而來,箭尾的翎羽更帶起呼呼的風聲,山林中,寒風嗖嗖,錦瑟面色沉靜,再次帶著陸塵飛躍而起,一鞭子揮去,便將阻攔她去路的箭弩連連擋住,動作瀟灑流暢,看起來倒是遊刃有餘,但她爲了保護陸塵又同時兼顧自身,漸漸地就有些應接不暇之處,何況她們又離開禁衛軍一定的距離,攝魂術無法發揮作用。
幸而錦瑟如今輕功卓絕,她面色沉著毫不慌張,將長鞭揮舞得更是是滴水不漏,但這些弓/弩手畢竟是皇城禁衛軍,舉止劃一訓練有素,甚至每一支弓箭上都灌注了內力,片刻間剛抵擋了一輪就又是數百支箭齊齊而至,錦瑟縱然有三頭六臂也是閃避得十分狼狽,何況還要竭力護著懷中的陸塵,左右迴旋之下便連中了兩箭,所幸都並非傷在要害,只是鮮血淋漓,十分觸目驚心。而她卻是十分機敏,一邊閃躲一邊飛身縱起,不斷地朝後飛掠閃入那些阻攔去路的禁衛軍人羣中,一面試圖衝出弓箭射程,一面也能讓那些弓/弩手投鼠忌器,未免傷到自己人而束手束腳,如此果然十分有效,空中哧哧之聲雖仍是不絕於耳,但她反手一揮,去勢不減,早離開幾丈外。
陸塵看得很清楚,錦瑟方纔正是爲了他纔會身中幾箭,他渾身發冷,眸中流露出深深的痛色,是對自己無能的怨恨,卻是口不敢言,生怕影響到她分心,但雙脣已然咬得出血,整個人都在不住地顫抖,只得緊緊地抱住她的纖腰,恨不得將她揉到自己的身體中去。
也就在此時,沒有人看到一道寒光閃過,一支弩/箭突然呼嘯而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電般地射來,顧北辰本正滿臉笑意地看著錦瑟猶如臨死掙扎一般地抵抗著,卻忽然感到胸口一陣劇痛,頃刻間,她得意的笑聲變成了淒厲的慘叫。所有的人禁不住一怔,連忙注目而視,這一看頓時個個呆若木雞,只見一支羽箭深深地射入了顧北辰的背後要害,它射得如此之深,只有箭柄露在外面,鮮血噴涌而出,眼見著中箭之人便是要不活了。
而此時某個衆人完全注意不到的陰暗處,暗二將手中從西塘弓/弩手中奪來的白羽弓箭一丟,身形幾下便消失不見。顧北辰方纔用這樣的方式害了周晨,轉瞬間就面臨了和她一樣的死境,著實是諷刺,事實上若非亂箭破空之聲太雜,她又怎麼會分辨不出其中夾雜著一支朝著她背心而來的,而若非她想要親見錦瑟死得悽慘,她又怎麼會讓弓箭手在她身後當場射殺錦瑟以至於自己也袒露在射程之中。更可怕的是,這對她使出暗箭的人分明亦是絕佳高手,將殺氣控制得恰到好處,輕易地就讓她完全地忽略了這一記奪命殺招。
想到這裡,顧北辰瞬間清醒過來,她抿緊薄脣死死地盯著錦瑟,啞聲說道:“好!好一個以身做餌聲東擊西之策!能驅動如此高手,你也定不是……常人……”那聲音中充滿了怨毒,卻是死死地瞪著錦瑟開始說不出話來,只見她身形不住搖晃,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紅的血來,落在地上,觸目驚心,然後,她對著禁衛軍,狠狠地下了最後的命令:“我下令……今日必要誓殺此人爲我報仇。”言罷倒地而亡,卻是死不瞑目。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是有點慢,我因爲在做一個遊戲視頻錄製,浪費了不少時間,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