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說大不大,數(shù)十個縣城城鎮(zhèn),雖比不上江南揚州的富庶,但也是是民生富饒。女人爲主導的世界反而可以治理得如此出色,也是錦瑟本來不會想到的。
女尊世界說起來和男尊世界最大的一點不同,那就是少了很多勾心鬥角與民不聊生的國家戰(zhàn)爭。
大家都沒有過多的野心,皇帝也是女人,內(nèi)心深處也會覺得只要國家安定,自家的姐妹開心就滿足了。什麼開疆拓土,沒影的事。只要人不犯我,誰樂意干涉別人家的事情,跑人家地盤上溜達?放著舒服的日子不過,去搞得天怒人怨?何苦呢,自家累死,百姓怨死,也未必能皆大歡喜,即使你好容易走了狗屎運統(tǒng)一了天下,到頭來大概也睡不到安穩(wěn)覺了,畢竟女尊國的人雖然不知道荊軻,卻也想象得出自己以後恐怕都得在刀尖上過日子了,畢竟你滅了人家一國啊。所以,能管理好自己諾大的國土已經(jīng)算得不錯了,誰高興再多點事情瞎忙乎。也因此,女尊世界的衆(zhòng)國都沒有男尊世界那種頻繁的朝代更迭,最多也就哪個女帝忽然想要改革一下,換換國號罷了。既然國泰民安了,自然也沒有人會動歪腦筋想到什麼謀朝篡位之類的麻煩事上面去。歷朝歷代的皇位繼承都秉持著長幼有序的標準,若非錦瑟的大姐年紀輕輕的便病故了,也本不是安瀾即位,王爺間的姐妹感情也是好得很,大家嘻嘻哈哈的,活的那個風流愜意,即使二姐也不過愛擺擺皇帝的臭架子,私下裡哪裡會真的講究什麼君臣之別。錦瑟也曾看過不少史書,除了病死的王爺,從來沒有一個因爲類似男尊世界的權(quán)利爭奪或者類似欺君還是冒犯皇帝威嚴而喪命的案例。
這充分地說明了,即使不同的世界,女人們本質(zhì)上還是和男人不同的,也因此,她有懷疑過,到底這個世間的男人內(nèi)心深處是怎樣,還是壓抑著一份深深的顛覆世界的野心呢?
但是目前看來,無論從哪方面看來,即使有心,他們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了。
除了上層的皇親貴族,當官的也大多樂得過些舒適的小日子,升官發(fā)財固然好,但是守著自家的小領地過得滋潤也不錯。錢多多少少,都不如家有賢淑溫柔夫郎伺候著來的更舒心。家和萬事興啊。
也因此,女尊世界一個很明顯的特點,反而是國泰民安,波瀾不驚。大周如此,西塘過乃至周邊的一些小國都是這般的治理風格。當然或許也少不得一些人情世故與政治鬥爭,但並不會有過多的恃強凌弱的事情發(fā)生。小國也可以附屬大國,只要年年準時納歲進貢,安然地生存根本不成問題。大牢裡一年都輪不到幾個殺人犯。畢竟女人們都怕死,誰沒事了吃飽了撐了去犯下殺頭的大罪?刑法也定的較爲寬鬆,能網(wǎng)開一面的,或者情有可原的,衆(zhòng)縣官們也往往都會酌情處理,不會過於追究,對於那些算不得大奸大惡的誤會或者意外都是略爲懲治。能定到殺頭大罪的,真是少之又少。
這也便是爲什麼大周整個朝堂都爲錦王爺被擄之事而大驚之色的緣由。當然,這是後話了。
傍晚的時候,當御林軍浩浩蕩蕩地來到燕州主城下的時候,燕州的刺史與衆(zhòng)官員們已經(jīng)整整齊齊地守候在城門下半日了。除此以外,還有無數(shù)的燕州百姓們,基本上都是純粹來看熱鬧的,也有少數(shù)知道緣由特地來瞻仰錦王風采的。
待得錦瑟一行到了門口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黑壓壓的人頭,和熙熙攘攘的人羣。
雖然燕州的官兵們已經(jīng)出面爲錦瑟一行開出了道路,但就這陣勢看起來,貌似安瀾駕臨也不過如此吧。
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錦瑟只微微掀了個簾子偷偷貓了兩眼便開始冒汗了,整日裡坐在鸞轎裡面,悶不透氣的,好容易到了燕州主城,如今看來貌似麻煩的場面只多不少。
“王爺,我們已經(jīng)到了。”君紊爲錦瑟披上黑金的斗篷。
“我知道!”她嘆氣著放下手中的書卷,口中抱怨地嘟囔了一句,“簡直像個國寶似的整日裡被人蔘觀,他們不煩我還嫌煩。”
君紊靈巧的眸子輕輕掃了她一眼,將她惱怒的模樣盡收眼底,隨即垂下眼簾,柔聲道:“那也是因著王爺聲名顯赫之故,反正不是在宮裡,只要王爺場面上應付一下,便道乏休息,相信也沒人敢勉強王爺。”
錦瑟一怔,苦笑搖頭:“看來還是你瞭解我,是啊,想來今日又是少不得的流水宴與成羣的歌舞表演,然後又是投懷送抱的把戲。”真是讓人膩味得緊。
君紊見她一副磨磨蹭蹭的樣子,不由忍俊不已:“就算如此,王爺還是得出去,畢竟外面的人可都望穿秋水了。”
“…………”錦瑟不得已,哀怨地瞅了君紊一眼,隨即乖乖地讓他爲自己披上外衣。
錦瑟在轎內(nèi)一頓墨跡,而城外接待的衆(zhòng)人看到的卻是另一番情形
只見王爺?shù)柠[轎早已在城外停下了好半晌,卻都不見任何動靜。
衆(zhòng)人偷偷地互相傳遞了幾個眼色,不由自主地都好奇的把脖子伸得長長的,果不其然,先行出來的是一個美貌的年輕少年,一身紫杉,身姿曼妙,衆(zhòng)人遂又交流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只見少年恭敬地將簾子掀開,隨即一個可說是教人驚豔不已的女子姿態(tài)優(yōu)雅地步出。黑色的錦緞長袍綴著銀色絲絛和束腰,腰間垂著的塊紅得宛然如血凝而成的玉璋,光華流溢,一看就知道是上品。略擡起頭,卻仿若繁華落盡,淡淡掃過衆(zhòng)人,只見那雙瞳如一汪清澈透亮的湖水,彷彿兮若輕雲(yún)之蔽月,瞬時便使得滿場的人都被籠罩在那無以倫比的優(yōu)雅風姿中。
正所謂人要衣裝,就算錦瑟這樣平日裡喜愛素淡的王爺,如今一打扮起來也褪去了原本的嬌豔之色,倒顯得是俊美無比,遠而望之,皎若朝霞。
所有人都彷彿傻了一眼,呆若木雞,就連堂堂的燕州刺史也都是一副被點了穴的表情。
有人驚歎道:“她長得真美……”
有人喃喃自語:“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
也有人猶不敢相信的問道:“這真是女人?”
錦瑟微微皺眉,剛要出聲,喬盛倒是率先大喝了一下:“錦王爺駕到~~~”
錦瑟被嚇得差點一個踉蹌,喬盛啊喬盛,你要大喊之前就不能站個離我稍微遠點兒的地方。
她偏頭瞪了一眼後者,卻因爲過於美貌倒而顯得有幾分嬌媚。
於是這位性格較爲大條的侍衛(wèi)長又誤解了,她立即紅了臉,爲了轉(zhuǎn)移注意力而粗聲粗氣地對著不遠處的燕州刺史朗聲道:“大人,王爺已經(jīng)駕臨!還不接駕?……大人……大人?”
刺史終於回過神來,她一溜煙地跑到錦瑟面前,滿臉大汗。
“下官失禮,還請王爺恕罪!”
錦瑟寬宏大量地擺擺手:“無妨!”
她舉步欲走,卻不料刺史率先攔住了她:“王爺,皇上有旨!”
靠,又有旨了,錦瑟朝天翻個白眼。
不用問也能猜出什麼內(nèi)容了,這一路上,所謂的聖旨已經(jīng)接了無數(shù)個了,無非是要求沿途官員必須如何如何接待。而且這所謂的接待可不是一般規(guī)格的。
估計整個京都的王爺們慫恿二姐乾的,爲了看她的好戲,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地想著損招折騰她。
有時候要求她必須在當?shù)氐膸讉€世家公子前作詩彈琴,有時候是要當?shù)氐募澥颗c家人帶著王爺遊覽一日(個別有眼色的自然就拼命地把自家的兒子好好打扮了帶出來了),除此以外還有很多匪夷所思的要求,比如讓她親自求得某家貴公子的娟帕或是釵子,或者必須要在三天內(nèi)要請到某城鎮(zhèn)最美的公子吃飯,最出格的一次甚至要求她必須在某有名的青樓留宿一夜,居然還可以美其名曰,考察當?shù)孛袂椤?
錦瑟一路行來,什麼千奇百怪的事情都已經(jīng)做過了,最後基本上處於麻木的境地。
她鎮(zhèn)定地看著燕州刺史,只見後者一臉恭敬的笑容,說道:“皇上有旨,吩咐下官務必好好招待王爺,因此下官早已備下了歌舞宴席,更請來燕州有名的花魁爲王爺助興。”
錦瑟偷偷舒口氣,還好,不是什麼麻煩事,就是做個活體模特而已,想來也不難應付。
於是淡淡點點頭在燕州一衆(zhòng)官員的迎接下入了主城,而圍觀的百姓與旁人看來自然又是一副儀態(tài)高雅,風度翩翩的景象。
燕州刺史偷偷地又瞄了眼前的貌美王爺一眼,其實聖旨最關鍵的地方她沒有說出來,那就是皇上要求務必要讓王爺喝下至少五壺的男兒紅。
這尋常人,就算是酒量好的,也基本上三壺就得醉了。如今逼著這麼一個貌似弱不禁風,看起來比男兒家還美豔的王爺一氣兒喝下五壺,哪裡是容易事?何況,聽說王爺還根本不好酒。
想著想著,不由自主地擦了擦汗。
再者,她也早就聽說錦王爺根本不是個風流好色的主,想要通過鶯鶯燕燕來勸酒估計也是不行的了。總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實在不行,就跪下嚎啕大哭,請王爺看在自己全家老小的份上從了吧,畢竟她也聽說了,王爺是個軟性兒的主,想必也未必不會吃這一套。
想至此,終於輕鬆了不少,也打定了主意了。
而走在前面的錦瑟自然不會料到這些官員心裡的彎彎繞繞,也壓根不會想到,自己的苦難日子還遠遠沒有到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