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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說好來林家是接素衣的,結果卻接走了兩個,錦瑟自覺很難解釋這一點,想到還在府外等候著的楊過和寒朝羽就覺得頭疼。不過醜媳婦也總歸是要見公婆的,錦瑟再一次感覺到男人太多完全都不是什麼好事,她倒像是還債的,處處理虧。
也虧得如今林素衣善解人意,表示願意親自去爲錦瑟解釋一二,反倒是被錦瑟阻止了,她就算再沒眼色也看得出楊過那暴脾氣,若是被他聽說自己又多帶了一個水雲卿,哪怕言之鑿鑿是爲了給林素衣治病,可看他那張和素衣相似的臉能不鬧翻天嗎?
因此無論是林素衣還是水雲卿,最終都悄悄地從後院出去上了馬車,沒從正門出去和在偏廳中的寒朝羽和楊過見禮,雖然於理不合,可這是親王殿下自己一力要求擔當的,誰也說不出什麼來不是嗎?
結果看到錦瑟出現,反倒是寒朝羽顯得很是寬容地問道:“林側君呢,妻主不是要接他一起回去麼?”
錦瑟支吾了兩聲,說道;“畢竟是陛下下旨申飭過的,就算回府我也不想大張旗鼓,讓他先走了。”
這話一出倒是讓楊過驚奇了起來:“你捨得?”
錦瑟不敢接話,她當然不捨得,可看著楊過這模樣,她可不敢冒這個險,素衣的身體本來就弱,可受不了一點兒風吹草動的。
寒朝羽的嘴脣微微地翹了翹:“妻主是怕我們兩個吃了林側君不成?放心,我們可不是那種不識好歹的人,說了以後會尊他自然就會做到,妻主不必擔心,還是說妻主信不過我們?”
這話實在是太誅心了,話裡話外都是爲錦瑟著想的意思,但其實仔細一想就會發現那屎盆子直接都扣到了林素衣的頭上,畢竟避開他和楊過可以說是錦瑟的主意,也可以說是林素衣自己恃寵而驕不拿王府的規矩當回事,只能說寒朝羽的心性和手段原本就絕非常人可比,而楊過雖然性子直率,卻也是個心思機敏聰慧之人,眼珠子轉了轉就知道了寒朝羽的用意。
眼下看錦瑟搪塞就覺得神色有異,他更是皺著眉頭質疑道:“該不是你又要新納什麼美人回去了吧。”不得不說楊過的直覺十分敏銳,看錦瑟呆滯了一下的表情,他自覺說到了真相,不由怒從心來地吼道:“來林家還可以招花引蝶,你還真是風流的可以啊。”
楊過本就生得俊美,如果不說話只是當個安靜的美男子那顏值是絕對的, 但此刻他雙眼圓睜氣勢洶洶,卻生出了一種完全不同的鮮活和氣勢來。
錦瑟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頭:“我,我,我不是啊!”這天底下被自家“小妾”氣勢驚住的,大概錦親王是頭一份。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虛什麼,論理她是沒打算納了水雲卿了,可眼下卻又是的的確確要把人接進府去,哪怕沒有要娶他的意思但誰信啊?再說自己過去也的確和水雲卿不清不白的,一堆打不清的官司,這樣看來她的確很渣很風流啊。
寒朝羽拍了拍楊過的肩膀,語氣溫和地道:“你這話過了,妻主就算真的看上了什麼弟弟,我們做側君也應該爲妻主高興纔是,府里美人多了,也更能給我們兄弟分憂不是。”
楊過說不出話來了,他默默地扶著牆,不想承認他被噁心到了,寒朝羽這話假的連三歲的小孩都不會信,卻見寒朝羽依舊目光柔和地看著錦瑟:“不過畢竟是要接進親王府的兄弟,現在不見日後也會見到的,妻主又何必藏藏掖掖的呢?”
不得不說他的話很有道理,連錦瑟也是猶豫了一下,不過她想得更多的是應該要提前和楊過和寒朝羽解釋清楚來龍去脈,很多事都是藏著掖著最後生出誤會來的,想了想,她乾脆緩緩道來,直陳了水雲卿神醫的身份,告訴兩人他只是林素衣失散在西塘的堂兄弟,而自己壓根就沒其他的想法。
寒朝羽的眼神瞇了瞇,沒有其他的想法嗎?那人家水神醫又何必不辭辛勞千里迢迢的來京面見女帝呢,那小模樣兒可不像是和錦瑟一定關係都沒有的樣子啊,有句話叫愛屋及烏,就算他和錦瑟真的沒什麼關係,就憑那張和林素衣八成相似的臉蛋,只怕也不會被錦瑟忽視吧!
但他心裡怎麼想的可不會露在臉上,而是十分理智地對錦瑟道:“妻主既然這樣說了,我們就更沒有避開不見的道理了,算起來他既是林側君的堂哥,那也算是我們的姻親,算是一家人了,論理也該打個招呼不是。”
楊過此刻才發現寒朝羽的本事,這三言兩語的就把錦瑟的真話給套出來了還說的道理俱全,但他素來都是個直接的人,學不會拐彎抹角套話的本事:“是啊,既然妻主說他不過是給林側君治病的,又何必要避諱呢,帶出來大家打個招呼,免得日後在王府裡遇到了也不至於失禮。”
其實女帝早就下旨把林素衣休出了錦王府,眼下就算林素衣回到親王府身份上也必然不再是側君位分了,可無論是大大咧咧的楊過還是笑面狐貍一樣的寒朝羽都完全沒有捅破這一點的意思,連錦瑟都沒在意的樣子他們又何必去做這個惡人,左右所謂的側君的位分也不過就是句大白話罷了,誰真的得錦瑟的喜歡纔是真的。
“還是去打個招呼吧,反正都要一起回府了,我可不是小心眼的人,既然是你喜歡的我也不會給他難堪。”楊過說著,就見不遠處已有兩個男人緩步走了過來,讓他驚了一瞬。
這兩個美男有著相似的眉眼,氣度翩翩,冾如美玉無暇,只是雖然他們都生得俊美溫潤,但落後一步的那個顯然不會是林素衣,因爲那雙眼裡完全沒有林素衣溫雅如竹般的和煦,反而似是隔著淡淡的薄冰,帶著幾分冷淡。或許旁人看不出,然楊過行走江湖卻看得出來,這所謂的林素衣的堂哥本心只怕是一個十分冷漠涼薄的人,瞧他對錦瑟不冷不熱的態度,要說兩人真有什麼也完全不像。
心思單純的楊過就頓時猶豫了,又將注意力放到了林素衣的身上,看到他一張臉溫玉般溫雅清雋,墨發挽了一半在腦後,由一隻白玉簪固定,不由更是不屑地撇了撇嘴角,這弱不禁風的和弱雞一樣,也不知道錦瑟到底喜歡他什麼。寒朝羽同樣注視著林素衣眼神深邃,不知道在詳想些什麼,不過他們都知道,錦瑟就是喜歡這樣的男人。
想到錦瑟的審美觀,兩個男人都有些心塞,比起林素衣,勿論楊過還是寒朝羽都是屬於這個世間美得有些侵略性的,俊美絕倫,豐神俊朗,昭然無雙,但他們知道錦瑟欣賞的男性類型似乎更偏向於林素衣那種清雋如竹的類型的,雖然如今塵埃落定他們也算是嫁給她了,但是心裡仍是鬱悶。
作爲一個自信的男人,他們當然是希望錦瑟欣賞自己這種類型的美男,可惜人的審美是無法改變的。
“你怎麼過來了?”錦瑟狗腿子似的走過去攙扶住林素衣,彷彿下一秒他就會病弱得體力不支一般,倒是教林素衣自己當著其他男人的面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紅著臉哪裡敢讓錦瑟扶著自己走路,推拒了一下便微笑著道:“難得楊側君和寒側君也親自過來探望,我總要來道一聲謝。”言罷,身姿從容對著兩人行了一個禮,那姿態就似一縷竹枝立在場中,含著隱隱的清貴,面容上更帶著堪稱完美的笑容看得錦瑟眼疼不已,自家的男人們互相見面,不掐架就不錯了,客客氣氣的絕對都不是真的,上輩子看過不少宮鬥文的錦瑟堅決不願被他們的表面現象所糊弄,心裡暗自腹誹。
“你身體不好還病著,他們不會在意的。”這話明顯就是偏心了,連水雲卿都是禁不住側目望來,以往只是聽說這位大周錦親王如何偏寵自家的林側君,如今親眼所見始知她偏心到了什麼地步,
心頭不由一動,當日她在鳳仙他們面前對他不也是如此,只是他們素來都是兄弟之情,因此大家渾不在意,家裡也是和樂融融,只怕親王府這後院裡就是完全不同的氣象了吧。想到這裡,他涼涼地一笑,目光閃爍。
林素衣沒有說話,看著她的目光柔的像是能滴出水來,楊過擡了擡精緻的下顎,一臉傲然地衝著水雲卿道:“那就是你的堂哥?怎麼稱呼?”看他表面上無所謂,實則一臉警戒的樣子,林素衣和水雲卿就知道這位楊公子其實是炸毛了,任誰看到自家妻主又遇見了一個心上人長得一般無二的男人來,心裡都會忐忑不安的吧。
“怎麼,殿下沒有和幾位介紹我的身份嗎?”水雲卿似笑非笑地瞥向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他的楊過和寒朝羽,只覺得真入了親王后院,只怕這往後的日子也不會無聊了,沒見著這兩個男人一臉慾求不滿吃著醋卻又隱忍不發的表情嗎?可憐的神醫大人不知道,這兩位昨夜纔剛被滿足了一把,只可惜如今修煉了攝魂術秘術有了靈氣的玉錦瑟魅力實在太大,讓人慾罷不能,別說是一晚了,就算是十個晚上估計兩兄弟也是不會滿足的。
“說了。”錦瑟有些懨懨地道,她能不說嗎,日後水雲卿萬一一個不爽鬧出事兒來,好歹還有兩個可以製得住他的,畢竟楊過和寒朝羽算是武林高手呢,正好可以和精於用毒的神醫大人打成平手,自家的後院如今人才濟濟快美人如雲和其他皇姐有的一拼了,但錦瑟真心覺得多餘又糟心,沒一點兒自得之情。
水雲卿看她臉色如此難看,心裡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兒,自己就如此讓她厭棄?而楊過和寒朝羽卻把心慢慢放回了肚子了,有一個林素衣真的已經夠夠的了,再來一個他們也別活了,就剛纔這短短片刻兩個人已經被虐心了一番,別再來一個添亂的了……
看著錦瑟對他的關注,眼裡壓根都沒有其他人的模樣,林素衣有些爲難,心底深處卻又有些隱秘的歡喜,這兩年來他們聚多離少,縱然錦瑟一直對他情深不改,他心裡還是有些擔心的,現在看她看著自己的眼神還是和往日一般無二,不由地也是覺得安慰了幾分。水雲卿卻是心中苦笑,怨不得他自作多情,當日失憶後的錦瑟對待他同樣如此,眼裡除了他就沒旁的人,哪怕是妖嬈多情的鳳五都入不了她的眼,如今輪到他嚐到這個滋味,一時間真是心緒難平。
“親王殿下還要唧唧歪歪到什麼時候?是不是不預備回王府了?我可是舟車勞頓,又忙了一個上午,實在沒空看你們繼續在這裡墨跡。”水雲卿毫不客氣地道,隨即甩袖越過幾人直接走出了林家的大門。
寒朝羽鳳目高挑,而一旁的楊過則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正用一雙陰沉的眼睛頂著錦瑟,見錦瑟驚得面無人色站在林素衣的身前似乎是怕他出手傷人,他方纔斂目,心情卻是頗有些有些複雜,他不過是吃驚罷了,心中更是冷笑,來接一個林素衣罷了,結果林家還買一送一,附帶一個堂哥,那模樣更是和林素衣仿若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若說沒有其他的打算他可不信,就算那所謂的神醫嘴上硬的很,但這世上多得是口是心非的。
馬車十分寬敞,五人同坐一輛也不嫌擁擠,錦瑟本想避開其他人單獨和林素衣說說話,但卻被林素衣勸住了。想到他纔剛能被接回王府,未免節外生枝,錦瑟也只能應了,只是這樣大家擠擠攘攘地坐在一起,氣氛又變得是有些玄妙起來,沒有人說話,錦瑟不由自主地就朝著林素衣的身邊挪了挪,寬敞的馬車裡頓時被分成了三處,水雲卿一處,楊過和寒朝羽一處,而錦瑟則緊緊地靠著林素衣,看樣子簡直就是涇渭分明。楊過這一路上何曾被這樣冷落過,可每次只要他一開口就會被寒朝羽默默地阻止,最後他只能賭氣掀開車簾朝外看去,再懶得和錦瑟置氣。而寒朝羽則同樣垂眉斂目,姿態優雅神情專注地觀賞著車外風景的模樣。
水雲卿則一直都在不著痕跡地觀察著楊過和寒朝羽兩人,見他們兩人分明都是極爲出色的容貌,可在錦瑟的眼前卻完全都比不過林素衣的分量。
“水公子若是無聊,不如和我們說說你的事?”或許是長時間無人說話,車廂內的氣氛著實有些沉悶,寒朝羽主動地和水雲卿攀談了起來,顯得友好而親切。
但水雲卿本就是個極爲清冷的性子,看了他一眼並不搭話,好在寒朝羽也不在意,見他沉默以對便也只輕輕一笑帶過,但他不在意不意味著一旁的楊過不在意。
他轉過頭來,撇了撇嘴低聲嘟囔了一句:“好好兒的去接一個人,結果還多來一個堂哥,簡直就是飛來橫禍……”聽語氣十足十的就是在抱怨。
在座的都是什麼人,這麼小的地方怎麼可能聽不見他的自言自語。楊過身爲楊家少主,出身江湖本就書讀的不多,性子又十分直接,此刻用的形容詞倒是讓人啼笑皆非,寒朝羽抽了抽嘴角,恨不得挪得離他遠一點,這傢伙武功是不錯,但說話實在是太不講究了,簡直是拉低他的身份和修養,他恥於與他爲伍。
水雲卿當然也不高興了,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楊過,袖子下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本只是想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誰知才動了一下手指,就看到那俊美得刺目的寒側君目光唰的朝他面上射來,手撫著腰間的長劍,似乎一個不好就會將他劈成兩段。
這個寒側君倒是個敏銳的,如此看來他反而是不好做小動作了,再看錦瑟一副後知後覺的模樣只關注著林素衣,寒朝羽再無顧忌,乾脆瞇著眼對著水雲卿露出了一個充滿著警告意味的神情。
這些暗潮洶涌錦瑟沒有放在眼裡,但林素衣卻是看得清清楚楚,心底裡微微嘆息,等入了王府,還不知道是個什麼光景,所幸錦瑟事事把他放在心上,縱然沒有側君的名分自己也不會受什麼委屈,可是這樣樹大招風的日子恐怕自己還得不得不繼續過下去。
車行了半路入了京城,楊過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直嚷嚷著要下車去鋪子裡買點東西
“我聽說這裡有家鋪子的點心特別好吃,反正也路過了,不如包些回去。”錦瑟看了看林素衣,見他輕輕頷首並不反對,便也應了,同時又輕聲對林素衣道,“正好藉著機會我替你買些東西回去。”不單單親自被親王殿下接回去,甚至還主動提出給林素衣添置禮物讓他好回王府後院做人,
錦瑟如此爲林素衣打算,真的是用心良苦。
這一幕看得楊過滿心不爽地冷哼一聲,他答應過錦瑟絕對不在林素衣面前爭寵,自然只能說到做到,乾脆提步走開,直接來一個眼不見爲淨。他向來我行我素慣了,如此任性衆人倒也覺得理所當然,唯有水雲卿看著楊過的背影若有所思,瞧錦瑟這無所謂的模樣,顯然她慣常對於自家後院夫君的作派是從不約束的,以往總以爲她是失去了記憶這才凡事不那麼講究,可現下看來,她對男人們縱容的著實有些過了,若是換成其他的貴族人家,哪個夫君敢公然這樣給自家的妻主甩臉色,何況這還是皇族親王之家,豈不更應該處處謹慎,規行矩步麼?這位親王殿下,明明當日身份低微時對著西塘的楚貴君和安王長女等人都是面不改色的清貴傲然,讓人不由自主地就能生出敬意,可她平日裡對待自家的男人們性子也未免也有些太軟和了,楊過如此無禮她竟也顯得習以爲常,面色如常。
正想著,又聽見她對著寒朝羽等人叮囑道:“難得出門一趟,你也隨便去逛逛吧,看看有什麼喜歡的小玩意。”錦瑟雖然照顧著林素衣,卻也不忘記其他人,一方面可以讓他們難得出門看看,免得拘束在王府裡無聊,另一方面也可以把他們支開免得多了電燈泡,再加上她如今接到了林素衣,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也就不那麼急切地想要回王府了。
她的這些小心思別人或許還不能完全看穿,但寒朝羽是什麼人哪有不明白的,看了一眼一旁始終面無表情的水雲卿,眼裡閃過一道流光:“也好,就讓我帶著這位……”他故作沉吟,好像是想了一會方纔恍然大悟反應過來似的,“水公子吧。”他含笑對著水雲卿邀請道,“我和水公子,先四處轉轉,過一個時辰再回來妻主這裡服侍。”
水雲卿不置可否,他也不是沒有眼色的人,何況錦瑟如今對他是十成十的不待見,繼續強留在這裡不過自取其辱罷了,別以爲他不是官宦人家出身就看不出眼色,那兩個側君對他不受錦瑟待見這件事表面上不怎麼在意,心裡只怕是高興得很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不小心放入存稿箱了,怎麼也拿不出來這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