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世清三人出店上馬,出北城奔徐水,中午在徐水打尖吃飯,隨後又一直向東北而行,至晚,三人吃過飯也不休息,連夜趕路,天色將明到了涿州。這裡是遼國轄地,因戰(zhàn)事發(fā)生在宋界,這裡的生活受影響不大,三人拋去遼軍服裝換回原來的服裝,正要進城,卻發(fā)現(xiàn)不行。因爲李芷出身富豪大家,又是女孩家極愛乾淨,穿著甚好,而吳世清身上雖然乾淨卻是補丁衣服,三人走在一塊極不相配,豈不是惹眼。
常明白一皺眉,吩咐兩人稍候,自己轉(zhuǎn)身走出隱身處,四外看看,不遠處一處莊院房屋巍然,心知是大戶人家。趁野外無人,飛掠而去,不一會到了牆外,聽聽牆內(nèi)沒什麼動靜,雙臂一震,飛上房去,仔細打量一下,看到幾個房子象是住人之所,常明白飛身過去,這時天雖已放亮,但大多數(shù)人尚未起牀,常明白在房上仔細傾聽,辨聽屋中聲息,到這家公子們的臥室。富貴人家更是起的晚,常翻身下房,房門雖關,卻難不過他,從窗中躍進去,一點聲音也沒有,藉著微光常明白從牀邊取過這家公子衣衫,抖開一看,與吳世清身材差別不大,湊合著能用。再找沒有更合用的,就用這件,飛身出來,這家人無一察覺。常明白趕回隱身處,吳李兩人接著,常明白將衣衫遞過去,吳世清道:“常老哥妙手神偷名不虛傳,果然高明。”常明白一撇嘴:“那還用說,別的不敢吹,這等小事還不是手到擒來。” 吳世清換過。所謂人靠衣裝,一換衣服,果然不一樣。已成了一文雅公子,李芷笑道:“看來只能委屈常老哥,再做回下人了。”
常明白故做哭喪狀,道:“有什麼辦法,誰讓我老人家,又老又醜,不做下人,還做太爺不成。”三人大笑,縱馬緩步而出,順官道直奔涿州。到城門處,守門軍卒一看三人形象,二主一僕,顯是進城辦事,問也不問,三人大搖大擺進了涿州。
三個人已是兩夜一日,沒有閤眼,即使鐵打的人,也該累了,三人進城之後,先找個客棧,要了兩間上房,洗臉吃飯,然後分頭休息,客棧老闆雖覺得奇怪,因爲一般都是黑天休息,白天趕路,這三人卻倒過來了,但生意人賺錢要緊,誰管那麼多,關照店小二別去打擾,免得客人不高興。因而三人倒實實在在,睡了一大覺。
中午過後,常明白陪吳世清出去,在裁縫店中訂了兩件衣服,免得以後被人看出破澱。店中原料現(xiàn)成,說好了要快,又許了多給銀子,果然銀子能使鬼推磨,製衣匠滿口答應,明日上午即可交貨,兩人出店,迴歸客棧。
第二天,三人完全恢復過來,結(jié)了店帳,將新做衣服換上,三個人出店,從涿州北門沿大路直奔幽州城。三人心急,催馬快走,這馬是遼軍中的好馬,慣能奔馳耐勞,又休息了一日一夜,速度自然極快,天到申時末,已進了幽州城。遼時幽州即今日北京城,自從戰(zhàn)國以此爲都,歷朝歷代,都是北方重鎮(zhèn),爲軍事要地,又控制關外及大漠南下通路,繁華無比,自從後晉石敬塘割土求兵之後,就屬於遼國所有,數(shù)十年未經(jīng)戰(zhàn)亂,更是興盛無比,又是遼國五京之一,城池規(guī)模與宋都開封相差無比。
三人策馬進城。住了客棧,稍事休息就上街打探各王府顯貴住地。吳世清李芷兩人郎才女貌,氣派至極,路人都以爲是那家貴官公子,因而常明白上前問路,都不敢得罪,熱情指點。半個下午轉(zhuǎn)下來就已搞清楚了開平王耶律飛等幾個遼國顯貴的住址。也摸清了遼帝耶律隆緒(聖宗耶律降緒,景宗耶律賢與太后蕭淖之子)的駐驊之所。三個見目的達到,遂返回客棧。
當夜二更天,兩道黑影從客棧中飛身而出,沿房越牆,直奔城東南,二人輕功極佳,雖然房屋高低不平,二人卻毫無阻礙,不大工夫,已撲到一所大宅旁邊,這所大宅院七出七進,極見寬闊,房屋均有百間以上。兩人在旁邊房上停住,一個輕道:“常老哥,這麼大的院子,將信送到哪呢?”
常明白輕笑,道:“這事問我就行了,我老頭子既是神偷,深宅大院出入過多少家,還看不出那是住人之所,那是書房之地嗎?你儘管跟我來別吭聲,若無人發(fā)現(xiàn),咱們放下就走,若發(fā)現(xiàn)了由我來說,你只管護駕就是,讓你動手就動手,但最好不傷人。”吳世清點頭答應。
妙手神偷常明白,領著吳世清從房上輕縱而過。直奔第四進大院,開平王耶律飛仍是遼國宗室親王,現(xiàn)在雖不及楚齊二王那樣大權(quán)在握,卻也是朝廷重臣,家中豈能毫無戒備,但前幾個院落,都是下人僚屬所住,佈置的都是精壯家丁或明或暗,警戒看護,常明白江湖以驗何等豐富,耳聽目看,早已發(fā)現(xiàn)這些人,而這些家丁去房上兩人行動毫無所覺。
常、吳兩人小心謹慎,摸到第四個院落,先藏住身子,探頭望去,整個院落黑沉沉無一絲燈光,也未發(fā)現(xiàn)護院壯士,側(cè)耳傾聽,正房裡間裡鼾聲如雷,一聲接一聲,持續(xù)不斷,聽了許久,才勉強聽到在側(cè)房中也有細微悠長的呼吸之聲,常明白、吳世清雖然能聽到,卻聽不出有幾人,常明白知道這定是開平王手下護衛(wèi)高手,今日之事,恐怕還得明來。
常明白凝音成線,用傳音入密,告訴吳世清在房上潛伏不動,不看到他的信號決不可輕易現(xiàn)身,以做奇兵接應,自己則一按屋頂,故意帶出聲響飄飄落地。在院中一站,四外一看,仍無人出來。
其實這側(cè)房中的人,自吳世清、常明白兩人一到,也發(fā)覺了有夜行人到府,一直在仔細注意房上人動靜,傾聽之下,知道來人功力不低,不知多少,已自提功戒備,見常明白跳下院來,仍然不動,心想反正敵明我暗,不必急於現(xiàn)身。且看對方意欲何圖。
常明白輕咳一聲,低聲道:“王爺左右高人何在?常某有要事求見王爺,望各位通稟。”說完,雙手一背,在院中悠然一立,等侍回答,左右?guī)恐校灿袃晌桓呤郑允峭鯛斨亟鹫垇淼淖o身好漢,兩人一見常明白是明著求見。自己再不動就不好辦了,不約而同從窗中飛身而出,一左一右,離常明白五尺許站定,隱取包抄之勢。
這兩人在遼國也是一流高手,雖比不上頓覺國師,蕭達畏等人,但功力卻不在朱氏兄弟之下。左邊那位,手持判官雙筆,“一筆點四脈”鬼判筆法也是北國武林一絕,人稱“陰陽判”歐陽鍾。右邊那位手持厚背金刀,出身師門無人知曉,但七七四十九路“追魂刀法”,卻是毫不含糊,在北國武林,人稱“追魂使者”胡況。
兩人之中,以胡況年齡稍大,將近六十歲,爲人多計,“陰陽判”歐陽鍾對他一身欽服,言所計從,故而兩人圍住常明白之後,歐陽鍾一言不發(fā),胡況喝道:“朋友是什麼人,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夜闖王府,敢是不要命了嗎?”
常明白冷眼一掃,理都不理,冷道:“老夫行走江湖三十餘年,什麼陣式?jīng)]有見過,別說是開平王府,就是皇宮大內(nèi),也嚇不住常某,老夫今日來,並非無事找事,我有軍機大事要面見開平王,請閣下喚醒王爺,出身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