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天剛過,耶律珍一行人已接近真定府,侍衛等人都留在沿途接應,只剩下進城的四人和耶律斜及耶律珍的兩個隨身小童。耶律珍一擺手,衆人停下腳步,遠遠望去,城頭上三丈遠一個火把,整個城頭上組成了一道火鏈,城頭的情形照的一清二楚,空蕩蕩的,卻是看不到守城的軍卒。衆人心中暗自思索,不知對手方面是如何佈置。雖說個個都有絕技在身,但對手方面的埋伏,一無所知,卻也是不知如何下手,才能成功。蕭達畏等人都看著耶律珍,等候她的命令。
耶律珍略一思索,對耶律斜道:“耶律統領,你去城上看一看,觀察一下對方佈防的情況,注意隱蔽,別暴露了身形,不到萬不得已,不用動手。”
耶律斜答應一聲。身形一起,恰如一到黑煙,奔向城牆。今夜天上烏雲很厚,連星光也不漏一點,片刻工夫,已看不到耶律斜身影。耶律珍等人,也各個躍起,向城牆接近,離城牆數十丈遠,借城頭火把微光,已看到耶律斜已奔到護城河邊,耶律珍率先停住腳步,蕭達畏等緊隨其後,凝目細看,耶律斜臨近護城河,也不敢大意,伏下身子,觀察周圍,雖有城頭火把借光,但目力所及,不過十數丈遠,觀察一會,沒有異常,側目細聽,黑夜裡只有城牆腳下的蛐蛐接二連三的叫成一片。護城河裡,偶爾傳來幾聲蛙鳴。
耶律斜見無異狀,縱身而起,雖然他功力未復,但三丈餘寬的護城河卻仍是不在話下,身形一飄,輕輕巧巧,已到對面,落地一點聲音也沒有,耶律斜緊趕幾步,將身一縱,雙腳一點,飛起兩丈餘高,升勢已竭。耶律斜不慌不忙,雙手一伸,一按城牆,身子一翻,借力又竄起兩丈有餘。到了城頭,不知對方情形,不敢貿然而進,雙手一搭,掛住垛口邊沿。身子貼住城牆,如同城牆上掛著的大壁虎一般。
耶律斜側耳細聽,許久功夫,十餘丈內不聞呼吸之聲。他雙臂用力,提起身子,探頭觀看,從垛口內望進去,不見人影,耶律斜雙掌一按,身子一縱,已站到垛口上,借垛牆掩護,探頭向兩邊望去,借火把之光,整個城頭上照的亮如白日,北首二十餘丈外,有一伍兵卒,各持刀搶,照亮著城上動靜,另有幾名士兵在望城下看,但城上亮,城下暗,卻看不出多遠,耶律斜在往南看,三十餘丈外,也有一隊士兵,和北邊一樣,放哨警戒,耶律斜暗自不解,如此佈置,自然能廣泛監視城上一舉一動,但對武林好手,若要進城,卻很難攔得住,不知對手如此佈置是何用意。
耶律珍正自沉思,一片馬蹄聲由小到大,響成一片,從北邊傳來,不時有問答聲傳來:“有情況嗎?”“稟大人,一切正常。“平安無事,大人。”耳聽馬蹄聲已近,耶律珍忙自垛口滑下來,依前掛住。同時雙耳雙眼注意著城上動靜,片刻就見有二十餘匹馬隊,從城上奔馳而過,其中一個是將官打扮。耶律斜也是楚王手下大將,明白這是負責城防的長官查防。馬隊過了南邊哨位,浙浙遠去,耶律斜再聽一會,再無異狀,將手一放,跳下城來。也是大意,忘了腿上負得傷,著地用力,大腿一疼,差點摔倒在地。
耶律斜回到衆人身邊。將城上的情形詳細講述一遍,耶律珍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其實這是金正的安排,自從上午吳世清派出丐幫弟子到斜山莊周圍監視以後,金正等人也在研究遼國武林好手的動態和應付之策。晚飯後,耶律珍率人從莊中一出來,就已有監視他們行蹤丐幫弟子將他們的人數去的方向用飛鴿傳回城中,金正等接到密報,思索應付之策,不外是兩條路,一個是防敵於城外,城上就是防線,各率軍兵,上城巡防,不讓敵有進城的機會。但這樣佈置,是敵暗我明,整個城頭都得佈置人手。我方好手不多,勢必分散,不定那個地方有漏洞,就可能被敵穿進來。府衙空虛,救援不及,就難說出什麼問題。楊老將軍在戰場是員虎將,鄭高二人也不弱,但是江湖打鬥和戰場拼殺大不相同,可不是遼國高手的對手。因此只能走第二條路,即城上只監視,不阻擋,免傷軍卒,但必須能使上城的人暴落,不能讓他們漏進來。衆多好手則集中府衙,保護大人和所帶機密。因而城上是八十丈遠一個哨位,軍士集中,給耶律斜等留下通道,但這通道又在軍卒的嚴密注意之下。
耶律珍不解其意,不敢妄進。邊上朱可語早就等急了。見耶律珍不發令,低聲道:“小王爺我們既然來了,城上防守又那麼寬,那能擋得住,不早點進城,再晚就不好辦事了。”耶律珍道:“朱先生,看情形,城是不難進,怕的是城中另有埋伏,好進難出。”朱可語冷笑一聲:“小王爺,諒金正那幾個人,能有什麼本事,有埋伏,有我等在,也不會有事,我們還是進城吧!”
耶律珍聽了,知道朱可語急於立功,想想也知道,憑前夜那幾人,也留不下自己這些人,決心已定,讓耶律斜和兩小童留在城下接應,自己和蕭達畏、朱氏兄弟,則飛身而起,向城牆撲過去。
四人到得城下,朱氏兄弟立功心切,更不讓人,同時縱身,使出輕功絕技,身子一翻已到城頭,各持兵刃,護住身子,防有埋伏,跳動到城頭馬道上。耶律珍蕭達畏兩人身法也快,僅慢一步,也到城上。
兩邊哨位的軍卒,看到四個人影跳上城來,一齊喝喊:“什麼人,同時另有軍卒,已敲起手中銅鑼。但這些軍卒,雖是手持刀槍,卻不過來阻擋,況且幾十丈距離,也趕不過來,因此上只是一邊敲鑼,一邊吶喊,“有奸細進城,大家小心,有奸細進城,大家小心。”
耶律珍等人,見軍兵並不過來,只是吶喊敲鑼,也顧不上去擊殺軍卒,心想正事要緊,還是快下城吧。四人齊身,躍下城牆,跳到民宅之上,向府衙方向撲過去,雖然第一次進來,但因有耶律斜白天詳細介紹過,因而竄房越脊,轉眼之間,已看不到身影。
四人一路不停,只聽見身後銅鑼在一聲一聲地敲著,人卻是不喊了。四人顧不得許多,一會工夫已將接近府衙了。雖仍不見有人出來阻擋,但都知道,已近敵人的機密重地。定然有好手埋伏,不能大意,不約而同,四人已放慢身形,同時凝目觀看府衙。
漸行漸近,距離牆已不足百步,四人在房上站定,詳細觀看,這時府衙已經是燈籠火把,大放光明,整個府衙無一點暗角。細看圍繞府衙的院牆上,兩步遠一個,數百名弓箭手依次排開,箭已搭到弓上,左手握了背,右手扣弓弦,已作好發射準備,就等命令。四人知道,對方指揮已調度好了,西連城牆上鑼聲一響,人家已知道了自己的到來。單等撕殺了。
四人止步不前,商量對策,府中金正等人也隱在牆後,觀察著四人動靜。自從飛鴿傳書來到以後,妙手神偷常明白就到了西城附近。耶律珍四人一上城,常老爺子聽到鑼聲,趕到來路,看清對方只有四人早已急回府中報知金正。這常明白不愧自許輕功。也確實非同凡響,就這一段路程,已與四人拉開二百餘丈的距離,到府就自行發令,讓軍卒刀出鞘,箭上弦,與金正說明了情況,耶律珍四人也到了。金正隱身牆後,看到四個人影停步不前。便長嘯一聲,高聲喝到:“大膽,遼賊,既已闖進來,何不過來受死。”
這幾句話,乃是金正運用佛門獅子吼功,以十成功力發出,響傳數百丈,耶律珍等人那能聽不到,不僅聽到了,而且從其中還聽得出金正老爺子一身功力著實不弱。朱可語暗自點頭:“難怪這老人能與自己力拼百餘招不分勝負,單就內功,就不在自己之下,倒真不可輕視。”
耶律珍見對手已明白叫陣,再不過去,就是示弱,可過去,對方 又已嚴陣以待,不知該如何是好。耶律珍看看朱氏弟兄,剛開口,又搖了搖頭。朱可語性子最急,見狀已明白耶律珍有話沒說出來,他一個粗人,那耐得住,叫道:“小王爺,有話直說,不必爲難,可是有事派我二人麼?”
耶律珍點點頭道:“正是,金正老兒太狂,本想讓二位先生去教訓教訓他,但看這老兒佈置,又恐怕兇險太大。所以……。”耶律珍看樣極其爲難,說了一半,後面那句“不想讓你們冒險”就沒有說出來。其實這也正是耶律珍的御人之術,派將不如激將。明明是派卻又說不忍讓冒險,送他們一個不花錢的人情。
朱氏兄弟雖是**湖,對江湖門檻可說是極精,卻那見識過這等官場欲摛故縱的花招,聽他這一說,頓時二人心懷感激,心說小王爺倒也很看重關懷我兄弟,既然如此,我兄弟二人又那能辜負了小王爺的關愛。因此二人同時道:“小王爺,這點伎倆,那在我兄弟眼裡,小王爺在此稍候,我二人先衝進去,教訓一下這般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