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況陰側側地一笑:“王爺何等身份,豈是你個江湖人想見就見的麼,我看閣下還是老老實實隨我兩人走吧,我胡某看你爽快,決不折辱你就是。”
常明白將眼一瞪,高聲喝道:“姓胡的,可別欺人太甚,常某既然敢來,就決不是你們兩個能拿的下的,我再三忍讓,無非是爲了見王爺你可別算錯了帳,若以後王爺怪罪,你可是吃不了兜著走。”胡況一聽,頓時被噎佳,想動手又怕常明白不好對付,不動手則剛纔話說的太滿。進退不得,饒是他智計多出,這時卻沒了主意。
就在這時,常明白剛纔幾句話,已驚動正房中熟睡的開平王。隔窗問道:“外邊什麼人高聲大叫,擾我清夢,胡況,歐陽鍾何在?”聲音雖不高,卻是不怒而威。胡況頓時有了臺階,回道:“王爺,我兄弟在此,王爺請放寬心,是我兩人攔住一個夜闖的江湖人,他說有要事求見王爺。”
開平王耶律飛略一沉吟說道:“既然如此,本王見他一面,又有何妨。”隨後,吩咐房中侍童等人點起燈盞伺候,不大工夫,侍童舉燈領路,出現在正房門前,胡況,歐陽鍾兩人,飛身過去,在左右小心護衛。
常明白擡眼望去,這開平王耶律飛約有六十多歲,身高體壯,虯鬚環眼,形態威猛,一身紫綢衣衫,外罩一件黃色披風,雙目炯炯,也正打量著自己。常明白一拱手道:“草民常明白見過王爺。”耶律飛看他瘦小枯乾,臉上山羊鬍須,貌不驚人,但站在那卻是氣定神閒,看不出深淺。
耶律飛將手一擺,道:“罷了,不必多禮,你有什麼大事,要深夜進見本王。”神色言語之中,多有懷疑。常明白不理會這些,從懷中取出一個信封,剛要遞上,卻又故意往回一縮,眼睛掃掃王爺左右的人,道:“王爺左右可否迴避。”
常明白這一故作姿態,果然不出所料,已引起耶律飛的注意,心想看這老兒的意思,說不定還真是有什麼大事不成,遂沉聲說道:“這左右的人都是隨本王多年,忠心耿耿的親信,本王何事,都不避他們,你有話直說。”
常明白這才又把信遞過來,歐陽鍾走上幾步,接過書信,轉身交給開平王,耶律飛接信一看,先檢視信皮,上面未留一字,但封口處卻是楚王耶律興的封印,心中一動,知道其中定有文章,仔細一看,信封底部已然被劃開,耶律飛取出信紙,侍童將燈舉近,近燈細看,一閱之下神色大變,雙手不由自主,輕輕抖動,看了幾遍,耶律飛穩穩心神,心中懷疑,這種機密大事,一個尋常江湖人怎能得知,莫非其中有詐?將信往信封中一裝,納入懷中,臉色一板,喝道:“好個大膽奸細,居然敢到本王面前要弄詭計,左右與我拿下。”
歐陽鍾一聽,雙筆一揮,飛身躍起,雙筆抖動,一筆點四脈絕技已然使出,判官筆幻出十餘個筆影,已罩向常明白胸前要穴,常明白早已有備,朗笑一聲,腳步一滑,側飄出丈餘以外,歐陽鐘身法雖快,卻撲個空,常明白大喝一聲:“且慢,王爺,常某真心實意而來,您這是何意?”
耶律飛也不過是詐他一詐,一擺手,止住還要再上的歐陽鍾,問道:“你說是真心,我且問你,這封信既然如此機密,必然是隻有三數人知道,你是怎麼得來的?定是有人僞造,令你來行反間之計”
常明白一笑:“王爺,我常明白雖然不是什麼江湖絕頂高手,但人稱妙手神偷,敢說江湖之上,輕功絕技無人能及,,也薄有微名,王爺可問左右好手,當可知道。”
耶律飛看看胡況,胡況雖然身在北國,對宋朝武林中的知名人士,卻也瞭解,遂以傳音入密,對耶律飛說道:“屬下看此人形狀,確是宋朝盜中高手常明白,他說的恐怕不假。”耶律飛聽在耳中,臉色稍緩,道:“那好,就算你是常明白,又該怎樣,你詳細說明白,若被本王聽出破綻,恐怕你是進府容易出府難。”
常明白心中冷笑,面上卻恭敬至極,道:“草民有多大膽子,敢騙王爺,我常某一生別無所好,就是專愛出入大戶人家,偷些金銀珠寶救濟貧窮。從未失風,因而黑白兩道都敬常某三分,數日前到了幽州,一則避避戰亂,二則聽說幽州多是高官顯宦,想必多有餘財,容易得手,前日到城西兀欲思謙大人府中,拿了些金銀珠寶,正要離去,卻看見桌上這封信尚未開封,順手牽羊,就取了回去,打開一看,卻不認得你們的文字,只好照貓畫虎,一句兩句地寫出來,求教別人,然後一一對上,才知道這件大謀。本想再到他的府上,詐些銀兩,當然收穫不小,只是即使錢到手,也必然被追殺,難以脫身,纔想到給王爺送來,換點賞錢,也好讓我去救濟貧苦。”常明白這番話,編得滴水不漏,甚是圓通。
耶律飛又問:“我問你,聽說中原武林,有不少好手協助官軍,抗我大遼,你自許俠盜,怎麼反倒逃到北國來了。”常明白冷笑:“那些人不過愚夫而已,宋也罷,遼也罷,天下烏鴉一般黑,那個不欺壓百姓……”剛說到這,胡況已一聲大喝:“住口,你敢辱我大遼。”耶律飛一擺手,止住胡況,不讓他說話,因爲在他看來,常明白這幾句,倒也真的符合他一個獨行獨往的俠盜身份。
耶律飛笑一笑,道:“好吧,就算這都是真的,此事自有本王處理,你且下去,由這兩位招待,以後就在我府中當差,我決不虧待你。你看如何?”常明白一聽,把頭連搖幾搖,嘿道:“王爺小瞧常某了,我獨來獨往,何等自在,誰肯在你府中受這拘束。王爺要真的感謝我,就請王爺賜我黃金千兩,王爺意下如何?”
耶律飛與常明白言語之間,互鬥心機,耶律飛無論是問,是求,都含有刺探之意,只要聽出有一句話不合常明白身份,就會下令抓人,而常明白說的則絲絲入扣,毫無破澱,不由耶律飛不信,至此,耶律飛已信了九分,知道今日對於自己,仍是仕途一大轉折,對常明白倒真的感恩不淺。隨令侍童,下去傳帳房先生,準備黃金千兩。開平王府,別說千兩黃金,就是萬兩,也拿得出,不大工夫,侍童已領著一個壯漢,捧著一個托盤,上鋪紅綢,綢上整整齊齊,二十個五十兩的金元寶閃閃放光,常明白包起來向背上一挎。向耶律飛拱拱手道:“王爺,自此以後,常某不進王爺府中做案。”
耶律飛哈哈大笑道:“常英雄來又何妨,只要不怕被這兩位抓住,儘管前來。”常明白長嘯一聲,雙腳一點,已掠上房去,別看手中小包不大,也有六十多斤,卻毫不影響。胡況歐陽鍾兩人,感嘆不已,這等輕功,還真難以抓他。而吳世清也趁常明白起身進衣袂飄風之聲的掩護,當先撤走。兩人這次不再掩蓋身形,下邊護院,有的看見喊叫幾聲,他人沒有看見,反怪他多事,故而也不再言語,王府之中又回到寂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