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種揹著噴氣式飛行包，手持兩個噴氣管調整方向的飛行人！
四十年後的小視頻裡，這都算是很炫酷的“高科技”。
哪怕讓衛東都知道，這個點錯科技樹的雜耍飛行器在四十年後還是這吊樣，沒什麼實際用途。
但這一刻出現在民衆面前，還是太震撼了點。
秦羽燁張開櫻脣合不攏，似有所感的抓住攝影師的胳膊催促：“拍啊，拍啊，天哪，難道以後我們都能這樣在天上飛麼？”
實在是讓衛東太淡定了，皺緊眉思索這玩意兒到底能讓自己搞到什麼好處。
最後無奈的發現，啥都沒有。
知道這玩意兒沒啥用，也的確沒啥用。
所以還是走吧，略微鬱悶。
尤其是看到內地展館，還是在毫無創意的方墩子倉庫前面搭了個特別地道的牌樓造型。
然後場館主題是“文明古國的四大發明”。
發自內心的感到酸楚。
差不多是之前四十年那種壓抑又無奈的心情，鋪天蓋地的朝著讓衛東重新襲來。
窮，還殘缺負重，想奮力一搏都很艱難。
別人展示的是機器人彈鋼琴，這裡是舞蹈團在臺上跳絲綢之路。
因爲展臺上擺的都是絲綢、醫藥保健、土畜產、工藝品四大類，涉及到科學的一樣都沒。
這是科學博覽會啊。
可能唯一的好處就是能讓國際上徹底放棄戒心吧。
讓衛東默默的舉起相機，在一千多平米的展館門口拍了張照片。
記錄下這個能鞭策自己好多年的場景。
臉色很難看的轉身走。
秦羽燁本來踮著腳在邊角看得津津有味，還跟著臺上舞姿扭動學習，意外的跟著跑出來：“我還以爲你怎麼都要多待會兒多看看呢。”
讓衛東不給她解釋，更是再無玩耍遊樂的心情，直接跳過所有國家展館。
直奔最大的花旗館和一大片企業館。
尤其是東瀛自己組織的二十八家企業展館。
差不多能一站式瞭解整個國際科技技術發展水平。
於是秦羽燁又開始熟練的充當花瓶，在一個個特別的產品展臺邊“被拍下”妖嬈身影。
還真有鬼子偷偷摸摸的給港妹塞名片，甚至當面邀請她加入做公關經理。
準備年銷百萬條外貿牛仔褲的少女，已經有女王範兒了，訕笑著用目光就讓人退下。
主要是她清晰的感受到讓衛東身上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冽氣息，有點意外。
幾乎從他們在HK認識，到內地，去高原，來東瀛，相處快半年時間，從未見過他有這種狀態。
很小心的觀察。
這纔是她從小最擅長的活兒。
直到讓衛東無意中在一片花旗廠商展臺，看到一臺似曾相識的設備時，彷彿才感受到那種冰凍好像多了點溫度。
連忙專心觀察這臺相對可愛的迷你電腦：“怎麼，你喜歡這個呀？”
讓衛東得使勁湊近。
太小了。
旁邊的展示牌上標註著是九寸顯示屏。
感覺比些大屏手機也擴展不了多少。
但這都不重要，關鍵在這塊巴掌大的侷促屏幕上，展示出了圖形界面！
而且是所有後來電腦用戶都會熟悉的那種，左邊豎著一長條各種繪圖工具，下面橫著各種顏色選擇。
然後就能在正面的“白紙”上塗抹繪畫！
沒錯，旁邊還有個鼠標！
讓衛東忍不住伸手，笨拙的把手蓋在那個更笨拙的鼠標上。
用了一秒鐘來適應這個“能裝三十支菸的煙盒”，就用掌心推動鼠標，嫺熟的在屏幕上移動箭頭。
而且對那個“煙盒翻蓋處”的單按鍵，他比全世界所有的穿越重生者都能適應。
因爲他看了幾十年，都從來都沒用過！
更主要對一個僅有左手拇指的人，他永遠都不可能有使用雙鍵鼠標的體驗。
就像是練功到了高階，但都是內功，從來沒有動作上的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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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新動作對他都沒有舊習慣要去糾正。
很順暢……還很熟練！
推到畫筆上，點一下選擇，再移到畫面中央，按住開始塗鴉，沒問題。
再換個噴筆畫幾下，越來越熟練。
甚至主動到右上角找“×”想關掉畫圖界面，沒有？
哦，在左上角，也行。
關掉，然後看到桌面上的文件，幾乎是本能的就咔咔連擊打開！
滿屏的英文文本，對他這個半吊子英語高考水平還是難了點。
但只伸手在鍵盤上“笨拙”的嘗試了下一指禪敲擊輸入幾個字母，又抓回鼠標關閉左上角，然後……鼠標移到那些電腦、文件夾之類上面，下意識的想點右鍵看看屬性之類。
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時一隻手從旁邊伸出來，摁住鍵盤上的輔助鍵，用非常溫和的語氣說了什麼。
不用聽懂，讓衛東順勢點了下鼠標，果然看見本該是右鍵打開的菜單，哦哦哦，原來是這樣的操作邏輯，有趣。
然後才直起身看旁邊人，卻馬上嚇一跳！
因爲周邊站滿了人，除了極少數矮騾子本地人，全都是白人！
他不知道這臺初代蘋果電腦雖然自帶顯示器，卻有外接顯示口，正連接到旁邊投影的巨大幕布上！
等於全場好多人都看到了他的操作。
不約而同的擠過來。
哪怕沒有看見真人，光是從那投影幕布上的箭頭移動似乎都能感覺到這個“生疏”的使用者，是怎麼在短短幾息就“嫺熟”操作起來。
尤其是找錯了關閉點，卻迅速糾正完成，然後開始文本修改，完美詮釋了完全體“素人”到熟手的演變過程。
這太罕見了。
所以讓衛東六十多年來都從未看見過這麼多洋鬼子扎堆。
然後秦羽燁就站在他們中間，雙眸璀璨的看著他，明顯對引起洋人圍觀感到很自豪。
讓衛東卻只是笑笑，對旁邊這個高領毛衣男點點頭，轉身走人。
連寒暄都沒。
感覺就是一大羣洋人屏風似的橫移擋住他，七嘴八舌說什麼。
聽不懂，讓衛東擡手，秦羽燁已經急切上崗：“問你覺得這臺電腦怎麼樣？”
“問你操作起來有什麼感覺！”
“太神奇了，他們和我一樣都覺得你既然是第一次用鼠標，爲什麼能夠這麼自然而然的用起來，彷彿你跟它們是熟悉多少年的朋友！”
讓衛東再回頭看眼那放在鋪著金絲絨桌面上的一體機。
他是看得太熟悉了。
沒錯，用後世的話來說，這種把主機和顯示器做成一個盒子，大概像個空氣炸鍋的電腦，應該叫一體機，加上鍵盤鼠標，已經是個完整的電腦了，雖然有點另類。
但恰恰稅務機關辦事大廳的工作電腦，基本都是這種一體機。
讓衛東又比普通消費者更熟悉。
而最關鍵的，還是應該目前所有電腦，都是黑漆漆的命令行系統。
想要使用電腦，就必須先學習程序語言，學會輸入指令跟電腦交流。
這臺圖形操作系統的電腦，已經跟未來四十年的操作邏輯，一模一樣了。
哪怕是單鍵鼠標。
所以他只皺眉說了句：“鼠標不是應該像個老鼠嗎，哪有方頭方腦的老鼠？其他……還行，這是我看到最好的電腦。”
衆所周知，東方男性都比較含蓄，很多一輩子都不會對老婆說句讚美的話。
這點在習慣信口開河隨時吹捧女性的歐美社會，已經成了刻板印象。
所以秦羽燁連忙把這後半句翻譯出來，得到了非常高的信任度，還有人鼓掌了。
但那個高領毛衣男卻皺皺眉：“他還說了什麼，讚美之外的話。”
哦，衆所周知，秦羽燁這翻譯很喜歡自己拿主意，她實際上比讓衛東還會拿捏談判好處。
“當然，他還提出了些改進的意見，皮特是個非常有感覺的天才，他的付出需要得到回報。”這話她來說就非常適宜。
HK人這點倒是挺明顯，對洋人很崇拜，但從洋人口袋裡掏錢更來勁。
衆洋人倒也不意外，更好奇的問秦羽燁要開出什麼價碼，有人居然摸出付小費的鈔票來。
高領毛衣男再次開口：“那能否問問他，覺得這臺電腦好在什麼地方？”
這是個深諳談判技巧的高手，既然你設下了“界限”，那就先問界限這邊能問的東西，試探成色。
秦羽燁連忙翻譯了：“要看到好處才能透露你的看法，我沒說你對這個老鼠……剛纔你叫它什麼，你怎麼知道它是鼠？”
她終於有點詫異。
讓衛東連忙掩飾：“mouse，老子也是懂英語的，只是沒有交談能力，單詞量也少得很，好處嘛，這好處可就大了，全世界的電腦，都應該變成這樣子，這句話夠了嗎？”
秦羽燁對這句好處的雙關語，滿意得笑起來：“我很喜歡這樣默契的感覺。”
然後轉頭給對方一句話迴應：“他說這世界上所有的電腦，都應該變成這樣子，這就是最好的樣子。”
沒了。
傻子都知道這倆剛纔對話好幾句，怎麼可能就這麼簡單！
恨不得立刻找個漢語翻譯來，這個小卷發的東方女人太可惡了。
好多人都在轉身：“他說全世界都變成這樣，誰給他定義全世界的權利！”
“史蒂夫，這該不會是你找來的演員吧？”
被稱作史蒂夫的那個高領毛衣男卻看著讓衛東：“我要付出什麼代價，才能得到他剛纔的真實評價？”
秦羽燁馬上又翻譯：“他好特別，你這個評價很重要嗎？”
讓衛東重新打量對方，天地良心，他是真沒有認出來這個長得像《成長煩惱》美劇裡那個弟弟的長頭髮高領毛衣男是誰。
甚至他都不瞭解這人有什麼地位跟未來。
但氣質還可以吧，算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深度觀察近距離交流的白人，想了想選擇單刀直入。
他是真沒什麼談判技巧。
卻堪稱改變時代的問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