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衛東當年剛見毛兒和石頭，就是身材高大壯實點的哥哥負責下手，瘦小靈活的弟弟接應轉移。
結果後來才知道石頭是專攻暴起一擊的路數，靠著不起眼的小男孩兒外表，天真機敏的外表下隱秘兇悍。
沒準兒到屠宰場跟眼鏡殺神廝混的那些日子都算是他讀研讀博了。
但毛兒就是全程自學自練，優哉遊哉的不是把玩手上的竹片，就是養狗訓猴，頗有少年養生的神叨叨氣質。
讓衛東看過他玩牌，第一反應就是你們騙人的道具牌吧。
所以從來不帶這貨打牌，萬一他把桌上牌換成道具牌怎麼辦。
結果那個走私佬居然接過毛兒的整迭撲克，在手裡稍微捻了捻，估計也是確認牌沒問題。
雙手合在掌心搓了幾下，滑開一隻手掌時，掌心居然挾了張牌！
普通人的掌心基本就是張撲克牌那麼大，還得並指遮掩，有些魔術師似乎是把撲克牌，捏彎夾在四指指縫間。
但他這個動作很奇特，居然是用掌紋稍微皺褶的夾縫，把撲克牌的一邊夾住抽取！
手背只有微微拱起，根本不易察覺裡面藏了張牌。
戳穿了毛兒之前隨手蓋在牌迭上就能換牌的“戲法”。
不過少年也沒啥慌亂，瞥眼被人圍住的大哥，伸手來要回撲克。
果然，到這時候讓衛東才注意到他攤開的手掌，竟然是是道比較少見的斷紋。
每個人都有的掌紋，在他這橫著跟刀切似的穿掌而過，好像有些命數說法是不太好？
可毛兒接過那迭牌飛快的在手裡對切洗了幾遍，端著示意。
走私佬也興致勃勃的伸手切了兩下，十來雙眼睛從各方看見這傢伙把牌握在手裡幾秒，好像跟紙牌們溝通了下。
然後飛快的從整迭背面牌裡找出四張，翻開居然全都是“A”！
自詡爲鬥地主還算很厲害的讓衛東傻眼。
這尼瑪還能跟你打牌嘛？
怪不得以前在商州江邊的小茶館，讓衛東帶著兩兄弟在那竹棚裡跟碼頭大哥們打牌，這倆都是從不上桌。
反正平京這幾位眼都看瞪住了。
這是怎麼做到的。
可就像老港商只觀察毛兒和讓衛東之間的表情交流。
行家看門道。
走私佬認真的想了想，沒去翻牌查證，而是伸手想抓握毛兒的爪子，被拒絕了，那就用手背去觸碰了下毛兒的尾指。
似乎交流了什麼，反手豎個大拇指表達了讚許。
十來歲的小屁孩兒卻穩穩的不言語，只給八哥餵了粒吃的，那傢伙就：“沒錯，沒錯……”
平添幾分搞笑，更讓京爺看得眼熱。
這時秦羽燁和沈翠月被引著過來，拉姆抱著孩子跟後面。
港妹馬上泛起些風情，摘過卓瑪手中的毛巾，做作的給讓衛東擦擦額頭表示親密，順勢用粵語給這兩位HK大佬問好。
走私佬翹著大拇指拱拱手，讓衛東跟三姐弟相處這麼久，立馬看出來這是帶著什麼暗號的幫會姿態。
立刻跟沈老三對上眼神輕輕搖頭，本來躍躍欲試的江湖妹立刻收斂黯淡下去。
開什麼玩笑，這是在平京！
在場還這麼幾位根紅苗正，生怕沒有把柄給別人拿嗎。
所以對上這位隻字不接茬兒：“幸會幸會，我弟弟喜歡自己搗鼓點玩物，聽說您拿了IBM電腦的代理權，有什麼指教？”
走私佬果然也會意不談：“陳文亮，早就聽聞皮特有電腦生意，還跟花旗蘋果有深厚關係，特來請教。”
秦羽燁恨不在酒店：“他現在這樣怕是要受涼感冒，要不回酒店換身衣裳再深談。”
十月底已經頗具寒意了，大家連忙點頭走人。
毛兒帶著自己的狗、猴、鳥起步時，許橈的那幾位幫閒子弟，熱烈伸手幫忙，差點被川東犬吼了也不在意。更喜歡了。
順著這邊走合資廠的電子卡口到停車位。
秦羽燁全程導遊：“內地第一家合資汽車廠，皮特是這裡副總，對接生產花旗汽車公司的切諾基車型，很受重視，外面也是他爲工廠推動的工人福利，如果看過我們在江州的幾座工廠，就知道皮特對工廠管理很有心得，所以我現在也陪伴他打理牛仔褲廠，這個電子卡口是他發明的……。”
這時候她肯定特別得體，兩位港商老闆和隨從都聽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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粵語說的熱烈，裹著外套的讓衛東就跟許橈交流：“我真不是幫老港，而是既然招商引資，就得按照他們這套歐美商業規則來，做生意就別談主義，反正我們國內絕不吃虧，但也要讓人家該賺的錢賺到，投資利益得到保證，纔是個公平交易的局面。”
許橈也看出來了：“怪不得老港都認你，你是真懂他們這套，你把持住這種跟老港老外做買賣的優勢，上面都會特別看重你。”
讓衛東趁機疏通：“我做外貿生意，只爲賺點美刀好買芯片，這玩意兒一時半會兒都沒法國產，所以這次順著幫汽車零部件解決外匯信用證的事，給了我一些出口配額朝北美出口，感謝老哥的滬海外貿公司支持，我們都是爲了解決這進口零部件的外匯缺口問題，如果能理順這條路，軍功章上肯定有老兄的一份。”
許橈果然不在意那點滬海的損失，更要面子：“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秦羽燁當然帶隊驅車回外面的涉外酒店，讓衛東在咖啡廳跟幾位寒暄幾句，她上樓去拿了給男人準備的場面西裝之類下來。
更主要是把自己和花旗副統領的相片集帶下來。
這特麼威力纔是巨大！
說一千道一萬，HK富豪們最信的就是這，可能他們孜孜以求的人生夢想就是能跟大嚶女王覲見下。
花旗統領，想都不敢想，那可是世界第一強國的世界前三位。
許橈都不會有這麼強烈的衝擊。
內地人這會兒還本能的對這類帝國主義元首符號化。
那位之前很淡定的老港商，都趕緊戴上眼鏡仔細羨慕觀摩。
陳文亮更超級羨慕，他現在正在拼命想洗白自己的身份，要是能遇見這種場合，簡直一步登天。
讓衛東滿不在乎的在咖啡廳穿上西裝衣褲，接過小姐妹奉上的熱毛巾擦臉。
秦羽燁也很清楚這要漲的是男人面兒：“皮特接觸的都是這個層面，大佬們需要有人做事解決問題，皮特的實力非常均衡，電子、地產、汽車，以及他實際上最重要的本行，遍佈全國的銷售體系，絕對能讓合作者受益匪淺。”
更不惜拿自己來介紹：“老亨、德叔他們的規模我不敢比，長輩們都更看重地產，但我不參與皮特的地產生意，我就專注牛仔褲，去年這時候來的內地，這一年我們銷量已經超過八百萬條，朝東瀛和北美的貿易單有七百三十萬美元了，明年肯定要爆發，可長輩們都知道，這點收益跟電子、地產、汽車生意比，微乎其微。”
面對老江湖，十八歲的少女居然敢打馬虎眼，報國產銷售就用條數，國外數據則拿美元來比。
目的更是用自己的成績，來佐證只是男人規模的九牛一毛。
還是她站在兩位大佬中間笑靨如花的明媚自信照片太出彩，老港商甚至可能覺得自己剛纔那一成是不是給少了。
所以說讓衛東和秦羽燁這倆身份是真的微妙，都能嫺熟遊走獲得信任。
粵語交流也不怕別人偷聽，秦羽燁笑著解釋：“皮特協助老亨、德叔他們在江州、滬海的合資公司，基本一分未拿，他的眼界哪裡是賺眼前的利益，是陪同協助各位長輩一起在這個內地改開開創期站穩腳跟，大家一起建造出大場面，他野心很大的。”
就按照自己的理解，反而更符合HK的價值觀，哪有什麼爲人民服務，就是要立志做大做強的少年英傑。
老港商基本拿定了主意，不停跟自己的助理耳語後，跟陳文亮點點頭就提出跟許橈去詳談細節，簽署正式合約。
許橈居然還想拉讓衛東一起，明顯也發現自己那幾個幫閒注意力不是在秦羽燁那，就是想打聽狗子、八哥去哪裡了。
商務上真的幫不了忙。
讓衛東被秦羽燁用眼神傳遞信息，笑著讓他放心去：“萬一他有什麼私下好處呢，反正回頭合同肯定都要公開看看，尊重合同就是，沒問題的。”
纔算是留下來跟陳文亮單獨面對：“皮特，這IBM的大中華區代理權我拿來也不知道要怎麼做，你如果知道怎麼操作，我拿一半收益給你，整個交給你操作，你給我透個底，如果你來做，一年能有多大的銷售額。”
說著反手從自己的馬仔手中拿過本精美的IBM內部文件冊。
讓衛東翻看全英文就遞給秦羽燁，腦海裡卻在權衡到底要怎麼說，如果對方真是買辦狗腿子，聽說自己要積極發展國產電腦，馬上轉頭跟主子聯手壓制內地電腦發展，那才罪莫大焉。
當然，沒有自己，這電腦戰爭也肯定是一邊倒的給外國廠商，自己來了，那就是贏幾分算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