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丹青卻不以爲意的喊道:“地圖給我。”
韓念晨從懷中拿出地圖扔給一旁的韓丹青,恨不得直接把他砸死,厭惡之情溢於言表,而韓丹青絲毫也不理會,打開地圖聚精會神的研究起來,從梅林谷開始延伸到周圍山脈和山谷之間的自然地勢,曲折之處就是司馬翹楚有可能大做文章的地方。
司馬翹楚竟然已經到走到了破釜沉舟的地步,那麼接下來的一戰一定是他背水一戰,不成功便成仁,而對韓丹青來說,也是。
等待,漫長而煎熬的等待。司馬翹楚倒是氣定神閒,而江皖南並沒有他那近乎變態的定力,她很想問問那爆炸聲的緣由,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問了也沒用,司馬翹楚一定不會說,倒不如等下去,事情總是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果然,天色漸漸昏沉下來,夜幕降臨,軍營中終於有了動靜,所有的士兵都在準備收拾行囊,有條不紊的撤退。
“江謀士,皇上命我來通知江謀士,大軍準備撤退,請問你是隨行還是選擇留在這裡?”士兵走到江皖南面前恭敬的問道。
江皖南輕笑一聲,司馬翹楚當真是個老奸巨猾的老狐貍,這招反客爲主倒是用到了精髓。
“我知道了,這就去見皇上,親自告訴他?!苯钅限挻鸬馈Uf著走向司馬翹楚的帳篷。
司馬翹楚正在擦拭一把佩劍,光可鑑人,只是看起來難免有幾分冰冷,江皖南開門見山的問道:“這麼想我走?當初又爲何找我?”
司馬翹楚神情一頓,擡頭只說了四個字:“今非昔比,你應該清楚,以我手上的兵力,沒有十足的把握打贏韓丹青,跟著我……太危險了!”
江皖南輕咬著脣,司馬翹楚的表情十分淡然,面對意料之外,他顯然沒有一般人的焦躁和埋怨,相反倒是十分的淡然自若,已經淡然到對結果不過分希冀。
“危險!”江皖南重複著司馬翹楚說的話,笑道:“是挺危險的,既然你知道如此危險,竟然還有閒心在這裡擦劍?”
江皖南皺眉問道。
“這不是一把普通的劍,這是我父皇送我的,若是我此日慘敗梅林谷,我就用它自刎。”司馬翹楚淡然道,說著劍鋒一橫,寒光乍現,晃得人眼睛疼。
江皖南一愣頓時啞口無言。
良久,江皖南才喃喃自語道:“其實你有反敗爲勝的辦法的。”
“其實……”
江皖南還未說完就被司馬翹楚打斷道:“別說了?!?
江皖南頓時覺得心中一緊,沉聲道:“我有讓韓丹青退兵的辦法?!?
司馬翹楚放下手中的佩劍,擡起頭來,直勾勾的看著江皖南坦然道:“我不會利用阿嬌,更不會利用你。若是一定要利用身邊的女人換來一個茍且偷生的機會,那我司馬翹楚也未免太過卑微了,朕即便是死,也不屑於同天下間冠冕堂皇的僞君子爲伍。”
江皖南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感覺究竟是感動還是感慨,或者更多的是感懷,她曾經以爲,一個男人,爲了自己的江山可以不顧一切,可是放棄一切所謂的道義和感情無可厚非。因爲做大事者不拘小節。人生本就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可是現在,直到遇到司馬翹楚,她才知道,這些不過是託詞,不過是爲了掩飾男人私自的本性,但凡能放棄的,能不顧及的,都不是心中的摯愛,都不是生命中的不可或缺。
所有的背叛和辜負,只因你對他而言並沒有那麼重要。
司馬翹楚看了看江皖南沉重的表情,笑道:“更何況,朕還沒有輸,也不一定輸?!?
“你想怎麼做?”江皖南問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彼抉R翹楚故作神秘的回答道。
韓丹青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嘴角扯出一絲詭異的微笑,沉聲道:“念晨,派人回去給我找些東西來?!?
“什麼?”韓念晨挑眉問道。
“一羣羊,和儘量多的辣椒和桔梗?!表n丹青淺笑道。
“你要幹什麼?”韓念晨不解的看著韓丹青問道。
韓丹青指了指地圖上通往梅林谷的那條笑道,沉聲道:“這裡是梅林谷的必經之路,司馬翹楚竟然不惜派出死士來阻擋我們行軍,那麼這條路上必然還有後續的埋伏,而這裡的土地多爲沙土十分容易設置陷阱,而道路兩旁的山坡上十分容易潛伏弓箭手,若是我們貿然進去怕又是損兵折將的事情,大部隊原地休息,我們需要些牲口來探路?!?
韓念晨點了點頭。立刻傳令下去,派了一隊人馬回大營準備東西。而韓丹青則是等待,等待司馬翹楚倉皇逃竄的那個時辰。
“回大皇子,青王派人回來了?!笔勘鴤髟挼馈?
“恩?”韓止戰一蹙眉道:“讓他進來。”
“參見大皇子,小人奉青王之命,跟大皇子要幾件東西。”士兵叩首道。
“他要什麼?”韓止戰揚眉問道。
“一羣羊,儘量多的辣椒和桔梗?!笔勘胫虢獾幕卮鸬?。
“他要這些做什麼?”韓止戰也犯了糊塗不明所以的問道。
“這個,小人也不知道,只是青王說了,只要有了這些東西,定能活捉司馬翹楚,打破敵軍。”士兵沉聲回答道。
“是嗎?”韓止戰豪邁一笑,點頭道:“好,我這就讓人去準備,告訴青王,我等著他凱旋而歸。”
“影子,派人去準備東西,我等著將司馬翹楚千刀萬剮立我國威。”韓止戰轉身一揮衣袖眉開眼笑道。
影子點了點頭立刻帶著前來的斥候兵走出了營帳,以最快的時間準備好了韓丹青需要的所有的東西。
等待,最漫長的就是等待,對於所有人而言,都是這樣。
披星戴月的日夜兼程,拓跋阿嬌終於趕到了夜涼城拓跋家守衛森嚴,自從拓跋阿嬌進了城,拓跋延極就已經收到了消息,從司馬翹楚御駕親征以後,他得知拓跋阿嬌不知所蹤就知道這個丫頭片子一定是偷偷的混進了軍營之中,這次她肯回來,一定沒有什麼好事兒。
“老爺,小姐已經進了夜涼城,看架勢並沒有回宮的意思,倒是朝著拓跋府奔馳而來那,是否給小姐準備宴席?”老管家輕聲問道。
拓跋延極坐在太師椅上,閉著眼睛,嘆息道:“準備什麼準備,這個死丫頭回來找我,保準兒是爲了司馬翹楚那個臭小子,把門都給我關好,我誰都不見,阿嬌回來了。就告訴她我下去賑災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讓她立馬給我回宮?!?
“這……老爺,大小姐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怕是老奴招架不住啊?!崩瞎芗沂譅戨y的說。
拓跋延極不耐煩的睜開眼睛,拍了拍椅子把手咬牙切齒道:“你說,我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吃裡扒外的丫頭片子。當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中留啊?!?
“爹……”
拓跋延極話音剛落,就聽見拓跋阿嬌的聲音,像是活見鬼一般頹然躺在太師椅上開始裝睡。老管家驚愕的一回頭,發現拓跋阿嬌已經站在門口??粗霞榫藁耐匕涎訕O一副裝睡的樣子,她也不急不惱,只是淡然道:“管家,你先出去吧,我有事情要跟我爹說。”
“小姐,你看著老爺睡著了?!崩瞎芗液?。
“沒事,我就在這裡等,等爹醒過來再說,我有的是時間。”拓跋阿嬌微微一笑,走進屋來,坐在拓跋延極一旁,目光悠然的看著他。
老管家無奈的退出房間,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誰都不說話,最後還是拓跋延極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冷哼一聲,轉過身去。
拓跋阿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眼睛開始溼潤起來。淚水順著精緻的臉頰流了下來。拓跋延極聞聲微微側目,看著跪在地上的拓跋阿嬌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悶聲的掉眼淚,心中一酸,原本一肚子的氣也纔跟消散殆盡,只是兀長的嘆了一口氣,黯然道:“難不成真是我拓跋家欠了他司馬家的?才生了你這麼個傻丫頭。起來說吧?!?
拓跋阿嬌擡起頭來,也不囉嗦,聲音哽咽道:“求父親大人出兵救救啊楚,現如今他被困梅林谷情況危急,小女知道父親大人一心想要改朝換代,女兒只求你救救啊楚,畢竟,他是我夫君啊?!?
“阿嬌,那小子究竟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使得你這般鬼迷心竅?哎!”拓跋延極暴跳如雷的問道:“你可知道,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若是司馬翹楚那個小子真的死在了梅林谷,那這南國的江山社稷就是我們拓跋家的了,到時候,你就是南國的公主,你想找什麼樣對你死心塌地的男子找不到,爲何非要這個心中沒有你的臭小子那?”
“不不不……”拓跋阿嬌連忙搖頭,她的聲音聽起來那麼悲傷和委屈,她抱著拓跋延吉哀求道:“不……爹,除了啊楚,我誰都不要,就只有啊楚了,這一生我所愛的人就只有啊楚一個……”
“我求求你,求求你,爹,出兵吧,救救啊楚……”拓跋阿嬌哀求道。
拓跋延極冷冰這一張臉,一言不發。即便是心中已經翻江倒海一般的心疼自己的女兒,可是這麼多年來的苦心經營,難得這麼一個絕佳的機會,難不成就真的放虎歸山留後患?可是,若真的放手不管,又如何讓他心安理得的看著自己的女兒這般傷心難過?
心中的掙扎兩難讓他更加難以做出選擇,突然,拓跋阿嬌從靴子中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頸上,寒光乍現刺眼,拓跋延極瞇著眼審視著跪在地上的拓跋阿嬌。
拓跋阿嬌目光堅定,眼神中透著決絕,那種視死如歸的氣魄讓這個父親又愛又恨,她冷聲道:“若是父親大人執意不出兵,就請父親大人日後好好保重身體,恕女兒不能再身邊以盡孝道,女兒今日便自刎在父親大人面前?!?
“你威脅我?”拓跋延極厲聲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