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翹楚用力點了點頭回答道:“君無戲言,當真。”
“好,那我就記下了。”江皖南慢慢推開司馬翹楚慢慢站起身來,她吧口哨緊緊的我在手中,眉心的憂愁卻怎麼也舒展不開。
司馬翹楚看著江皖南的背影,那日荀夫子的話給了他很大的啓發,他剛要開口,突然,門口傳來拓跋阿嬌甜美的聲音。
“啊楚……”
江皖南立刻將手中的口哨收起來,拓跋阿嬌望了眼江皖南天真的笑道:“江謀士也在啊。”
江皖南點頭行禮道;“參見皇后娘娘。”
“免禮免禮。”拓跋阿嬌擺擺手一下子撲到司馬翹楚身邊,璀璨笑容攬著司馬翹楚的手臂笑意盈盈的問道;“啊楚,晚宴準備好了,士兵們都在等著你去開席那。”
“好。”司馬翹楚淡然道,他餘光瞟了眼江皖南,江皖南低著頭看不見表情。
“正好,江謀士也在這裡,不如一起同行吧。”拓跋阿嬌盛情邀請道。
江皖南微笑道:“多謝皇后娘娘美意,只是下官有傷在身,怕是不易飲酒掃興。”
“這樣啊,真可惜,不過江謀士有傷在身,也是該好好休養,倒是本宮疏忽了。”拓跋阿嬌輕聲道。
“下官先行告退。”江皖南低頭道。
“好,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司馬翹楚柔聲道。
拓跋阿嬌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這種聲音,這種眼神,讓她十分不安,爲何她能這般明顯的感覺到司馬翹楚對這個叫做江南的謀臣竟然如此在意,又爲什麼,她總是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有一種十分微妙的關係,難不成?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心底越來越清晰了,拓跋阿嬌緊緊的攥著拳頭,這個江南,一定要除掉才行。
她從未講過司馬翹楚都那個人有過剛剛那種在乎的深情和溫柔的聲音。一種深不見底的嫉妒從心中越來越喧囂,像是一頭漸漸甦醒的野獸即將突破桎梏開腔破肚而來……
“啊楚,我們走吧。”拓跋阿嬌笑道。
司馬翹楚點了點頭,被拓跋阿嬌推著走出帳篷,江皖南步履緩慢的走會營帳,她咬著脣像是在思考什麼重要的問題,剛剛走出沒幾步,突然身後想起一個聲音喊道;“江南。”
江皖南停下腳步轉過頭來,拱手行禮道;“荀夫子。”
荀夫子走了上來,眼神有些複雜,他蹙了蹙眉,問道;“你不去於三軍痛飲嗎?”
“我有些累了,正要回去。”江皖南淡然道。
“恩。我正好有事情想跟你聊聊。”荀夫子點頭道。
江皖南點了點頭,跟荀夫子並肩而行,荀夫子卻一言不發,這種近乎尷尬的沉默讓江皖南心中更加的沉重,她想了想開口問道;“夫子想問什麼,儘管開口便是。”
“我……”荀夫子長嘆一口氣,他摸了摸下巴,還是有些尷尬的開口問道:“皖南,你跟皇上皇后之間發生了什麼,我也多少能看出些端倪,只是皇上他畢竟擔負著一個國家的重擔,這次的事情太過危險了。”
江皖南稍有些內疚的點頭道:“皖南知道夫子的意思,也知道這次的事情卻是有些不妥,如今,皇上士氣大振,大敗韓止戮三萬大軍,乘勝追擊,擊退韓止戰指日可待,夫子大可放心,皖南不會再讓皇上爲我身處險境了。”
“只是。”江皖南頓了頓,她的眼神中有些擔憂,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將心中的疑惑和擔憂全部告訴夫子,只是在這個軍營之中,這些話一定不能跟司馬翹楚說,除了荀夫子怕是也無能能說了吧。
“怎麼?”荀夫子皺眉問道。
江皖南搖了搖脣瓣,嘆息一聲,轉身問道;“我不止今日講了這些話,夫子會如何看我,只是,若夫子明白我想要幫助皇上早日凱旋的心情,還請夫子相信我並不是爲了身份地位,若說是當真有那麼一點點私信,便是我於新兒的性命安危。”
荀夫子不知所以的看著的江皖南疑惑道:“我自然信得過皖南姑娘,但說無妨。”
江皖南點了點頭,蹙眉問道:“夫子對皇后娘娘知道多少?”
“恩?皖南你這是什麼意思?”荀夫子有些不解的問道。
江皖南問道:“皇后娘娘與皇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若是夫子是自小看著皇上長大,自然也是看著皇后娘娘長大的,你覺得她是個怎樣的人?”
荀夫子突然一笑,這個笑讓江皖南有些頭疼。連忙解釋道;“夫子,你聽我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江皖南話說到一半,荀夫子突然打斷她,笑道;“老夫知道,阿嬌這個孩子,雖然說性情驕橫了一些,但是本質是個好姑娘,她從小就對皇上一往情深,這份感情情真意切,若是皖南姑娘會擔心,皇后娘娘會傷害皇上的話,應是多慮了,即便阿嬌是拓跋延極的女兒,她對皇上一片真情也是毋庸置疑的。”
江皖南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夫子,你換是不懂,不知爲何,我總是覺得,皇后娘娘本來的性格跟她所表現出的性格大相徑庭,她雖然驕橫,但是卻知進退,她雖然看似天真爛漫,卻實則冰雪聰明,夫子,我怕她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嗨……皖南啊……”荀夫子搖頭否定道;“這怕是你多心了,你的男兒裝若不是我知道你本就是女兒人都不會懷疑,更何況是嬌兒那個傻丫頭那?怕是你自己想多了吧。”
“夫子,真的,我能感覺到,你可知,那一日,我憤然離開軍營,所爲何事?”江皖南痛心疾首道,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有一件事,只有你知道,有一個壞人,只在你面前纔會露出獠牙。
“恩?老夫曾問過皇上,可是皇上卻隻字未提,難不成跟皇后娘娘有關係?”荀夫子不解的問道。
江皖南點了點頭道;“那日,聽聞敵軍將領是韓止戰,皇上爲了試探我,特意支開夫子,可是在我們二人爭執不下時,皇后娘娘突然來訪,她給我端了碗茶,可是我從頭到尾都沒有碰過杯子,皇后娘娘卻自己把自己燙到了。皇上不問青紅皁白就斷定了是我故意燙傷皇后娘娘,讓我道歉,我當時便覺得皇后娘娘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荀夫子微微一愣,似乎是覺得有些驚訝,但是更多的是覺得拓跋阿嬌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看著荀夫子震驚的樣子。
江皖南輕聲嘆息,她緩緩走向荀夫子,目光柔和問道;“夫子,你仔細想想,司馬翹楚自出生便是太子,而南國羣臣家中年齡與司馬翹楚相仿的女兒不在少數,爲了鞏固自己的地位,都是想方設法讓司馬翹楚對自己的女兒鍾情,衆多女職中爲何獨獨拓跋阿嬌一人能登上皇后之位那?深宮之中的爭鬥和心機有多激烈和恐怖,想必夫子心中明瞭,你當真以爲只有一副天真浪漫的心思能獨伴君側?”
荀夫子的目光更爲混亂,他猛然開始回憶,還真是如同江皖南所言那般,司馬翹楚小時候所熟識的王孫貴族中的女子並不少,與之投緣玩鬧的也不在少數,只是不知爲何,到了最後竟然獨獨的只剩下這個對司馬翹楚來說可有可無的拓跋阿嬌,其餘的女子不是遠嫁,就是落下殘疾,更有甚者是死於意外。
“即便退一步而言,若是拓跋阿嬌真的沒有些膽識和計謀,只是飛揚跋扈,不分輕重,她如今又怎麼可能出現在軍營之中那?夫子,我相信你所說的,她對司馬翹楚情真意切,我不擔心皇上,我只是擔心自己罷了,一個女人最明白什麼樣的女人對她最有威脅。”江皖南嘆息道。
荀夫子顯然不知道如何作答,他突然覺得有些後怕,若是江皖南所言都有道理,那麼多年來拓跋阿嬌騙過了所有人,甚至是清除了所有簇擁在司馬翹楚周圍的障礙,步步爲營的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就連司馬翹楚也未曾發覺,那麼這個女人的心思究竟是縝密到了如何讓人恐懼的地步?
“難不成,夫子還以爲是我爭風吃醋?”江皖南十分委屈的看著荀夫子驚魂未定的深情無奈的問道。
“不是。”荀夫子擺了擺手,皺眉道;“老夫只是驚訝,老夫與皖南姑娘相識也有些日子了,最初雖然以爲皖南姑娘是心繫皇上纔會跟皇后娘娘稍有摩擦,可是剛剛聽完皖南姑娘的話,醍醐灌頂般回憶起了很多過往的事情,不禁覺得有些毛骨悚然,所以才未曾及時回答皖南姑娘的問題。”
江皖南鬆了口氣。荀夫子稍有些緊張的問:“皖南,這些話你可曾告訴皇上?”
“不可。這些話決不能告訴皇上。”江皖南立刻搖頭道。她蹙了蹙眉:“如今,我的話司馬翹楚一句都聽不進去,他以爲我是覬覦皇后之位才故意陷害拓跋阿嬌,這些話說給他聽,怕是隻能讓他更加生氣了。”
“那不如我……”荀夫子皺眉道。
“不行。”江皖南立刻打斷道;“夫子更不能說,我告訴夫子這些,不是想讓夫子說服皇上,我只是想讓夫子幫我個幫。”
“你想讓老夫做什麼,儘管說。”荀夫子點頭道。
“我希望你把我營帳附近的守衛都換成你的心腹,我有種預感,拓跋阿嬌已經開始懷疑我的身份了。她可能會有所行動。”江皖南皺眉道。
“恩。皖南,你放心,老夫一定加強守衛,你不必擔心,雖然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只是這麼多年來阿嬌的憨厚和明朗早已深入我心,突然聽到這些話還是難以接受,單單是我就已經很難相信,更何況是皇上了,皖南也許你的選擇是正確的,只是這樣未免有些委屈你了。”
“呵。”江皖南突然一下笑開,她悵然若失的表情看起來讓人心疼,皺了皺眉低聲道:“委屈?這些就算委屈了嗎?”
江皖南轉過身來,笑道:“能說出的委屈便不是真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