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韓丹青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道:“你有病吧,小爺好心救你,倒是救出不是來了,你這是什麼理論我聽不懂,不過我告訴你,你的事,老子不管了,還有小爺用不著你償還,就你這般的性格想要以身相許,老子還覺得虧那,不過有一句話,你說對了,從此你我天涯陌路,各不相識。念晨,我們走。”
韓丹青說完,大步走出兩步,突然轉(zhuǎn)過身來,十分認真的說:“還有,你給我記住,從此,我若是再插手你的事情,我就不姓韓。”
韓丹青憤然上馬,山林間一股煙沙泛起,江皖南沉默的聽著,看著墓碑隻字不吭,韓念晨站起身來,撲了撲身上的塵土,緩步走過來,輕聲道:“救人就是害人,天下之大,能明白其中道理的人卻不多,姑娘可有在下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江皖南皺了皺眉問道:“公子可知,朝廷選秀將近?”
“知道。”韓念晨點頭回答道。
“我是江倉的女兒,一過及笄之年,有資格入宮選秀,可是如今情況,我怕是無法回江府了,所以,送我入宮。”江皖南擡起頭來目光堅定的說。
韓念晨微微一愣,他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江皖南,他不明白爲(wèi)何江皖南竟然要進宮,還是在這個時候。
“怎麼?讓公子爲(wèi)難了?”江皖南蹙眉道。
“不是,只是在下不明白,姑娘爲(wèi)何要在這個時候進宮?追殺你的人來頭並不簡單,如果在下沒有猜錯,必定是朝廷中的人,你在這個時候進宮,不是自投羅網(wǎng)嗎?”韓念晨問道。
“公子,皖南只爲(wèi)求生,不求死。”江皖南輕聲道。
“爲(wèi)求生,不求死!”韓念晨自言自語道。她點了點頭,輕聲道:“既然姑娘執(zhí)意,在下多說無益,如果姑娘去意已決,便於我回將軍府,待到秀女入宮,在下自會幫姑娘得償所願,只是,這皇宮非比尋常地方,進去之後,一切生死,在下便再無可以幫忙的地方。”
“多謝公子,能夠送皖南進宮,皖南自是感激不盡。”江皖南迴答道。
韓念晨點了點頭說:“跟我走吧。”
江皖南點了點頭,站了起來,天不遂人願,看來冥冥中,命運早就寫好信箋,只等她慢慢揭開,此次入宮,便是第一章。
皇宮,那個有韓止戈的地方,像是針扎一般,江皖南的心中猛然疼痛起來,連呼吸都成了一種困難,像是一個魔咒,生生世世的糾纏,只要一聽到這個字眼,只要一提及這個人,就忍不住開始疼痛萬分,所有的憎恨,背叛,欺騙,和恥辱,都在心中翻攪,喧囂,最後變成洪水猛獸吞沒江皖南成爲(wèi)一個怪物。
恨天,惡人多償命,恨地,水火皆無情。恨命,窮途與末路。恨自己,愛恨也交織。
馬蹄聲狂亂,遠處的城門已經(jīng)依稀可見,江皖南何曾想到,早上才離開的地方,兜了一個圈,竟然又回到了這裡。總有一天,她要查清楚,到底是誰,竟然如此恨她,殺人害命,總有一天,要讓這些惡人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
江皖南攥著拳頭,她已經(jīng)不能回頭,只是……
一入皇宮深似海,從此生死不由人!
從生到死,從死到生,生不如死,死裡偷生,生生死死,這其中的煎熬,怕是又要親身體驗一遍。若不是因爲(wèi)當(dāng)初最後一份獻給太后的刺繡出了問題,她便不會喪失了太子妃的資格,也不會被送給落魄皇子韓止戈,那麼之一切便都不會發(fā)生。
江府中密探傳回了消息,江倉頹然坐在太師椅上,雙目空洞,直勾勾的正視前方,默默掉下淚來,他的聲音,哽咽中帶著絲毫的沙啞,顫抖的問道:“他……他們的屍……屍體……找到了嗎?”
密探蹙著眉,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是直接告訴這個老將軍那個殘忍的答案,還是故意隱瞞,讓他還留有一個念想,能夠慢慢的遺忘,接受,這份悲傷。
密探心中想著,到底要不要把在山谷中發(fā)現(xiàn)了一隻手臂應(yīng)該是田將軍的這件事情告訴老將軍。老將軍突然艱難的站起身來。
“帶我去看看,我要去看看……”江倉艱難的說道。
“將軍……”密探面露難色,生死未卜的事情,太過傷人,更何況,將軍已經(jīng)失去了太多的親人,不能在承受這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打擊。
“帶我去……”江倉堅持道,江慕珊躲在門外,她微微皺著眉,心中不禁開始猜測,難道?難道江皖南真的出事了?難道真的是舅舅乾的?原本以爲(wèi)她只是教訓(xùn)她一下,沒想到他竟然真的……真的殺了她……
江慕珊驚慌的迅速跑遠,只是,剛剛跑到前院,就聽見一聲尖細的嗓音,在江府門外響了起來。
“振國將軍江倉出來接旨。”
江倉聞聲立刻收起了自己悲傷的情緒,從悲痛中回過神來,闊步走了出來。郝公公已經(jīng)走到江府大堂門口,見到江老將軍,眉眼含笑,一副喜慶的樣子。
江倉掀起衣袍跪下,沉聲回道:“臣江倉接旨。”
郝公公打開聖旨,尖著嗓子開始宣紙:“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振國將軍江倉長女江慕珊,惠心絝質(zhì),端莊大方,懷瑾握瑜,賢良淑惠,軟玉溫香,實則是大家閨秀風(fēng)姿,正值華年,特招入宮。次女,江皖南,不讓鬚眉,巾幗颯爽,豔若桃李,膚若凝脂,特招入宮。欽此。振國將軍江大人,接旨吧。”
江倉頹然跪在地上,恍若晴天霹靂,這一天還是來了。
“江大人?江大人,你這是想什麼那?”郝公公蹙著眉,陰陽怪氣的問道:“這是隆恩浩蕩,特招江家兩位小姐入宮選秀,能獲此殊榮的莫屬江大人一家,你這怎麼看起來倒是不情願了那?這種好事,多少王公大臣,是盤都盼不來那。”郝公公不解的問道。
江倉恭敬的接過聖旨,低聲道:“管家。”
老管家點了點頭,拿出銀兩,塞給郝公公,郝公公眉眼彎彎,剛剛不悅的情緒一掃而盡,便笑嘻嘻的道:“江大人,今後你在朝中可是前途無量啊,今日咱家便於江大人多說一句,這大戰(zhàn)國運昌盛,皇上也是到了頤養(yǎng)天年的年紀(jì),太子之位自然很快就要有了著落,到時候,單單憑著江家的兩位小姐,在朝中,江大人還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自然是讓人羨慕還來不及那。”
“多謝郝公公美言。”江倉無奈道。
“行啦,我看你們父女也是感情好得很,咱家就不打擾你們好好相處了,進了宮的日子便不比在江府自由,不過江大人放心,你於咱家的交情,咱家在宮中如果有能夠照應(yīng)的地方,自然會竭盡全力的幫助兩位小姐平步青雲(yún),以後啊,如果有需要咱家效力的,江大人可千萬不要跟咱家客氣。”尖細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繡花針一針一針的刺入心中,生生的疼。
江慕珊像是中了邪,定在原地一動不動,她呆呆的看著郝公公,像是看待一個怪物,就是這個人,就是這塊黃布,決定了她一輩子的命運。
入宮!
沒想到這麼快,快到江慕珊還沒有想多兩全其美的辦法不負如來不負卿,這一天就這麼不請自來了,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江慕珊好想孃親,如果她告訴孃親,現(xiàn)在她不想進宮了,冥冥中她遇見了那個讓她願意兩廂廝守,天長地久的人,她不要進宮了。娘那麼疼她,一定會想辦法讓她不用進宮的。
“多謝郝公公照顧,他日如果小女有什麼不懂事的地方,還請郝公公多多提攜。”江倉拱手道。
“將軍客氣了,這個是自然,你我還用得著這麼外道,好了,咱家也該回宮覆命了,明日,便會有人特意到府上來接二位小姐入宮,你們父女好生道別,咱家就不多做打擾了。”郝公公笑道。
“送郝公公。”江倉揚手道,郝公公禮貌的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江倉手上的聖旨,江慕珊的淚水不由自主的掉下來,她的心中疼痛的幾乎無法呼吸,她轉(zhuǎn)身迅速的跑回了後院,躲起來,她想要安靜一會,她誰都不想見,娘死了,這個世界上,當(dāng)真就沒有一個真正關(guān)心疼愛她的人了嗎?
韓丹青……韓丹青!韓丹青竟然也是個騙子,江慕珊哭的更加傷心,她折下一朵花,三兩下揪碎,權(quán)當(dāng)是發(fā)泄了對韓丹青的埋怨,說好的,說好回府上之後就來給她送鴿子,可是已經(jīng)過了兩天,都見不到他的人影,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給她了承諾卻沒有兌現(xiàn)。
該怎麼辦那?江慕珊的腦子中突然產(chǎn)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她從小到大從未如此叛逆。這一秒,她卻想,如果……如果像是江皖南一樣,逃出江府,只要逃出江府,就能找到韓丹青,這樣他們就可以在一起了,只要離開京城,就不會再有人能找到他們,他們就能在一起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江慕珊擦了擦眼淚,嘴角微微勾出了一絲淺笑,她想,真是個好辦法,就這麼辦,江慕珊迅速的跑回房間,收拾起首飾和銀兩來,只要等到天黑,趁著所有人都睡著的時候,從江府的後門偷偷的溜出去,就一定能逃出江府。
江慕珊看著包袱中收拾的首飾和銀兩微微一笑,心中欣慰的覺得,就算是偌大的京城,有了這些銀兩也可以找到八王爺府,找到丹青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