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下去,怎麼停了?難不成是黔驢技窮了?我還當東方讚的女兒是怎麼一般冰雪聰明,心思敏捷那,難不成是隻紙老虎,只有這三腳貓的功夫招搖過市?”皇太后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她微微皺眉,看著東方嫿鳶停下了腳步,聲音也戛然而止,她停在江皖南的面前,似乎是找到了兇手。
正因爲那個人是江皖南,皇太后便是更加來了興趣,這兩個丫頭也算是針尖麥芒,究竟是誰更聰明一點,難不成這個江皖南這個丫頭也成了政,治上的犧牲品,她爲了保全江家在這場征戰中不受波及,纔會調轉矛頭把所有的火力都指向了東方家,若是東方家失勢。
在朝野之中,江家的地位便可穩固不可動搖,那麼無論於情於理,江皖南必定是坐穩了太子妃的位置,一旦太子登基,仰仗孃家強大的勢力作爲後盾,便是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把皇后之位攬入囊中。
這個丫頭曾經拒絕於青王的賜婚,也拒絕嫁給韓止戰,原本以爲她是礙於宮中的規矩,懂進退,識大體。如此看來,倒更加像是貪心不足,待價而沽,若是真的如此,這個丫頭的心機和膽量絕對不容小覷。
這一計李代桃僵也是用的出神入化,單單在謀略的角度來看,便是讓人稱讚不已,一個男子若是有如此心機,膽識,和謀略,也是十分難得的將相之才,更何況是個女子,當真是讓人又愛又恨,又懼又怕。皇太后竟然有了一絲哀傷。
這樣的女子,該不該殺?這樣的才華真的該就此隕落?反之,又覺得,既生瑜何生亮,在爲聰明的人,總是要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纔有意思。但是無論如何,也算是因禍得福,因爲這個陰謀,倒是讓她看來一場好戲。比戲臺子上唱的更加生動有趣。
或許因爲這是關係性命身價,因爲充滿血腥和殺戮,才顯得更加真實和殘忍,似是以命相搏,不死不休,到最後中有一個會被另一個如餓狼般狠狠咬死。
皇太后緩步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鳳眼微瞇,像是一隻慵懶的母獅子,悠閒自得的觀看者臺下這場生死搏鬥,她不知道自己更希望誰贏,但是卻已經決定,無論輸的人是誰都可以法外開恩留給她一個好看些的死法。
似乎是開始明白了,今晚最精彩的重頭戲纔剛剛開始,東方嫿鳶這個丫頭剛剛所說的一切都是鋪墊,而接下來她要說的,纔是最爲關鍵的地方。
那些隱藏在夜幕之中的陰謀似乎被一點點抽絲剝繭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無處遁形。
東方嫿鳶望著江皖南的眼睛,她的表情似乎前所未有的緊張,江皖南突然覺得周圍所有的目光都齊刷刷的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才從滿不在乎的走神中清醒過來,慵懶的放開手中的酒杯,看著四面八方積聚而來的眼神,有的是幸災樂禍,恨不得東方嫿鳶一下子就說出她的名字,然後就此被皇太后之罪最好凌遲處死。
有的是驚訝不已,似乎覺得這種事情太過可怕,想想後果都嚇沒了魂,若是同樣的事情,他們便是打死也不敢做的。有的是些許的惋惜和質疑,大抵是相信江皖南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相反都是有些擔心東方嫿鳶引起衆怒死得更慘。
還有甚至,便是得意,對,就是那種陰謀得逞掩藏在表皮之下還是顯而易見就能察覺的得意,江皖南的目光看似不經意的飄到身邊的念琳瑯身上,突然一下子笑開了,可笑!這個世界上最爲可笑的人,便是那些以爲自己禍害了別人,卻看不到自己死期將至的人。
她微微笑開的模樣,不張揚卻讓人心中一股暖流,東方嫿鳶便是看到了這個表情,最佳的笑意便染上眉梢,心中所有的疑雲和恐慌一掃而光,她的腳步也再次邁了出去。
皇太后英眉微蹙,事情好像是有了什麼轉變,就在她最爲想要知道的結果的時候,就在她認爲似乎一切都已塵埃落定的時候,事情似乎已經在東方嫿鳶的一個細微動作牽引之下發展向了另外一個結果。
皇太后不由得更爲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她正了正身子,似乎看到更加的認真了。
就連一直坐在皇太后身邊,面容冷峻的韓止戈,也恢復了一副雲淡風輕不爲所動的樣子,緩緩拿起面前的酒壺,爲自己斟上一杯美酒,放到脣邊輕抿,像是在看戲般聽著一個故事。
一步……兩步……三步……
東方嫿鳶突然停了下來,揚眉道:“絲綢雖然絲滑,卻因爲質地的原因便更加容易沾染氣味,所以說方帕是從宮外帶入宮中嫁禍於人,不過是一個噱頭,皇太后英明必然能聽出奴婢的弦外之音,即便是抓住了這個包藏禍心的人,也可以料到這件事必定是有人趨勢,纔有這般不知死活的人。憑藉著方帕上的氣味,便可以找到曾經碰過這個方帕的人。”
東方嫿鳶目光如炬,如同獵豹盯著鼓掌之中的列爲一般盯著喊念琳瑯,指著她說:“所以,兇手就是她。”
“你胡說。”念琳瑯似乎被下了一大跳,氣鼓鼓的竄了起來,甚至是不小心的打翻了手邊的酒壺,落在地上一聲脆響,她慌張的樣子似乎是活見鬼儀態盡失,一點都沒有了剛纔看著江皖南那種幸災樂禍,趾高氣昂的樣子。
好像是不明白爲什麼,原本江皖南就是那個衆矢之的,如今竟然來了個大逆轉,把矛頭對準了本來還在看戲的她,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來不及反應,來不及準備,只能這般狼狽的表現出抗拒的本能。
東方嫿鳶似乎早就料到了念琳瑯這般失態的表現,她的目光中滿是一副勝利者該有的嘲諷姿態,睥睨著念琳瑯就像是在睥睨一隻即將被獵殺的兔子。所有的陰謀和掙扎都逃脫不掉她鷹隼一般銳利眼睛。
“哦?爲什麼,你可不要信口開河。你可有什麼說服大家的證據,說出來給哀家聽聽,若是你病急亂投醫,妄圖隨便找個替罪羔羊來洗脫自己的罪名,那便是罪加一等,哀家絕對不會姑息。”皇太后皺眉道。
事情似乎跟自己想象的有些不同,可能是因爲沒有看到自己想看的那麼精彩絕倫的廝殺,頓時覺得有些懊惱,便不高興了起來。
這個女子看起來便不是會有如此心機的人,難不成真的像是這個丫頭說的這般,那個包藏禍心的人身在宮外,只是在儲秀宮中安插了眼線,才進行這種暗地裡的勾當霍亂朝綱,不過看著這個丫頭的反應,便是可以知道如果兇手真的是她,那麼這個精彩的計策絕對不是她想出來的,而是一顆棋盤上微不足道的棋子被人利用,而隨時都有被拋棄犧牲的危險。
“回皇太后,兇手是念琳瑯,我自然是有證據可查,只宮中姑娘都喜歡香料,可是因爲個人的喜好和出身不用。每個人所使用的香料味道和品味自然不同。所以也就讓兇手暴露的更爲徹底。”東方嫿鳶笑了笑,在念琳瑯身邊走了一圈。
念琳瑯興許是未料及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早就亂了陣腳,手心開始滲出冷汗,而東方嫿鳶越是自信,她就越是心虛。
江皖南微微牽動嘴角,隨手倒了杯美酒,這種時候喝的酒最爲美味,興許是東方嫿鳶當真沒有讓她失望,一擊必中,一把掐住了兇手的脖子,她便是覺得沒有浪費那幾夜不眠不休趕製的畫卷,心中最後一絲擔憂也被放下,整個人倒是是放開了,心中的大石頭粉碎,自然是酣暢淋漓。
東方嫿鳶的語氣語調越是緩慢,對念琳瑯來說就越爲煎熬,像是凌遲般在身上一道一道的劃下血肉,早就是千瘡百孔心亂如麻。
東方嫿鳶笑了小說;“在儲秀宮中,大多說秀女用的都是檀香和麝香,但是念琳瑯不同,她用的是濃梅香。氣味更爲強烈,也更持久,所有如今方帕上應該還殘留著濃梅香的味道。”
東方嫿鳶洶涌成竹的說道,念琳瑯原本還是心驚膽戰,但是聽到了東方嫿鳶的話卻平靜了下來,一副你死定了的樣子冷笑著看著東方嫿鳶據理力爭的反駁道:“東方嫿鳶你猜錯了,我從來不用濃梅香,我用的都是沉香。因爲價格昂貴而貨源稀少,又是我家鄉的特產,所以儲秀宮中只有我一人使用。你這是誣陷我。”
東方嫿鳶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明顯,卻讓念琳瑯心中發毛,明明她失去了自己最後的機會,爲何還能笑出來。
“你猜錯了,這個丫頭說她用的是沉香,你如此大費周章,像是說書一般循序漸進的講了一個猜錯結局的故事,東方嫿鳶,兩罪並罰,你該當如何處置啊?”皇太后沉聲問道。
東方嫿鳶不急不慌,她泰然自若的走到東方贊身邊跪下,輕笑著說:“太后娘娘,念琳瑯已經承認儲秀宮中只有她一人使用沉香,如今方帕在太后手中,你聞一聞便可真相大白。”
“哦?”皇太后稍有吃驚的蹙了蹙眉。
念琳瑯卻如同遭受了當頭棒喝一般頹然跌倒在地,她萬分悔恨,竟然這樣輕而易舉的陷入了東方嫿鳶精心佈置的陷阱,她冷笑一聲,東方嫿鳶看似魯莽,卻信息如塵,她如此狡兔三窟,只是爲了讓她自己跳出來認罪,這樣她便是再也無言辯解。
這一招見血封喉,真的是恨,讓人心服口服。
她咬著脣,慘白的臉沒有血色。
皇太后微微蹙眉嗅了一嗅,方帕上還真真是殘留著沉香的味道。她微微皺眉,把方帕遞給身邊的顏施公主,顏施公主也嗅了嗅,點頭道:“皇祖母,這個的確是沉香的味道,看來東方嫿鳶真的是被奸人陷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