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喊廝殺的聲音不絕於耳,而江皖南卻沒有絲毫的意識,她只是覺得疲憊昏昏欲睡,便是在黑衣人的肩頭沉沉的睡了過去,直到他拖著疲憊的身軀逃出皇宮?;鸺被鹆堑幕氐皆诰┒剪[市街區買下的宅子裡,夫子見到黑衣人的樣子嚇了一大跳,連忙吩咐下人把隨行的醫師叫起來,來爲太子診治。
“拿解藥來?!焙谝氯嗣寄坷淝?,低聲道。
“太子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何你會是這副狼狽樣子……”夫子忍不住嘀咕了兩句卻被黑衣人冷聲呵斥道:“我讓你拿解藥來,還不快去。”
“這……哎,是!老奴這就去?!彪S行夫子無奈的說。
黑衣人一把插下桌布,圓桌上的茶杯酒菜撒了一地,他把江皖南從肩頭卸下,仰面放在圓桌上,三兩下扯開她的衣服,梅花鏢已經嵌入身體,只剩下一個花瓣還泛著冷光,黑衣人從靴子中拿出匕首,一把拔出梅花鏢。
傷口已經開始潰爛,濃黑色的血液如墨,看來已經是中毒已深,猙獰不堪,血肉模糊,黑衣人微微皺了皺眉,喊了聲:“江皖南?”
江皖南默不作聲,黑衣人又拍了拍江皖南的臉頰,她還是沒有絲毫反應,他像是放心了些,暈過去也好,這個時候暈過去,也省的疼痛。黑衣人目光專注,緊盯著江皖南猙獰不堪的傷口,他靈活的將刀刃刺入傷口之中,輕輕旋轉,腐肉,黑血沿著刀刃落下,他從江皖南的衣襟中扯下一片拭擦刀刃,繼續刺入傷口中,一層一層,一次一次,直到把傷口剜了一個坑出來,鮮血變成紅色,黑衣人才放下刀子擦了擦汗。
隨行夫子正好取來了解藥,黑衣人一把奪過解藥,咬開冰蓋,將藥粉灑在傷口中。身後的御醫已經匆匆趕到,黑衣人斜視一眼,皺眉道:“把她救活,若是死了,我爲你是問?!?
“是是是……奴才明白?!庇t立刻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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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是剛要開口,卻被黑衣人一眼望穿,蹙眉道:“我需要休息,日後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還有,把白竹叫起來看著她,若是快死了或者要死了,就通知我,其他的事情不要來煩我?!?
“這……”夫子只能一臉悲傷抑鬱,卻說不出一句話來,還沒開口酒杯先堵上了嘴,這個太子真的是越來越讓人擔心了。
他看了看這個被帶回來的女人,無奈的嘆了口氣,真不知道是福是禍?。?
紅顏多半是禍水,只期盼這個禍水不要殃及南國。
黑衣人褪去衣衫,身上細碎的傷口密密麻麻,想也是好久沒有這般皮開肉綻,怕是這只是個開始,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大戰怕是呆不下去了,看來要準備提前離開了,可是地圖還沒拿到,他蹙了蹙眉,簡單的處理了下傷口,便倒在軟榻上,沉沉的睡了過去,無論如何從皇宮不計其數的官兵下逃出昇天也是個體力活,更何況還是扛著江皖南這頭死豬,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冷靜下來,黑衣人捫心自問,爲何要帶著江皖南出宮?
思來想去竟然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他越想越是煩躁,索性就不想了。
天漸漸的亮了,來搜查的官兵走了一茬又一茬,現在夫子終於明白了,終於明白了當初太子爲何不顧衆人阻攔執意要買下一間歌坊的後院作爲府邸,到現在方是明白了,從進入大戰京城哪一天起,太子便是設想到了最壞的情況。
住在歌坊,往往會被官兵忽略,即便是不忽略,以老,鴇跟官兵的關係,怕是也能從中周旋,確保無礙,這麼想來,還真是棋高一著,夫子是又愛又怨,太子是他所有的學生中最爲精明聰穎的,也是最爲心思縝密,果然堅韌的,善用帝王之道,也能知人善用,可是也是最爲讓他擔心的,興許是太過天資卓越便是不食人間煙火,多少有些剛愎自用,恃才傲物,聽不得勸。
天下即將大亂,真不知那時的南國又是怎樣一番景色?可會如同太子酒醉時描繪的那般,天下大同,和樂融融,安居樂業,國富民強。
似是跟自己搏鬥了一夜,江皖南覺得口乾舌燥,嗓子眼就像是著了火一般,她迷迷糊糊的呢喃道:“渴……好渴……”
“小姐?你醒了?你等一下,我這就去給你倒水喝?!卑字窦拥膹能涢竭呎酒饋?,可能是因爲守了一夜未動,剛剛站起身來,還有些腿軟,險些跌倒下去,可是她的臉上卻是掛滿了喜悅,興沖沖的跑去倒了杯水回來。
白竹小心翼翼的扶起江皖南靠在自己的懷中,小心的把杯沿靠近她的脣瓣,緩緩喂送,江皖南喝了水才緩緩的張開眼睛,視線中模糊的影子漸漸清晰,最後終於看清了眼前的這張臉,她有些驚訝,試探的喊道:“白竹?”
“恩,是我!小姐,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了,沒想到剛一見到你,卻是這幅樣子,昨晚嚇死我了,那個大夫說若是你今天不能醒過來,怕是華佗在世也回天乏術了。白竹整整哭了一夜。真好,你終於醒了,白竹就知道小姐一定會醒過來的?!卑字裾f著眼淚又流了起來,掉在江皖南的臉上絲絲扣扣的溫熱。
江皖南覺得頭痛的厲害,她看了看牀幃和周遭的環境,疑惑的問道:“這是哪裡?”
昨晚她只知道她把從韓止戈房間中取出來的梅花鏢刺進了腹中,於是漸漸暈眩過去,昏迷中只是感到顛簸,卻一點都記不起究竟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自己是身在何地,爲什麼白竹會突然出現,這裡應該不是皇宮,那麼,難道她到了宮外?
“這是……這是一個歌坊的後院!”白竹有些忐忑的說,不經住在歌坊中跟人提起總是有著幾分心虛。
江皖南一聽便是一肚子的火,她掙扎著坐起來,怒目盯著白竹問道:“你說什麼?白竹你爲何這麼糊塗,你怎麼能在歌坊棲身?我給你的玉佩隨便當個價錢都夠你餘生安穩,你爲何偏要自甘如此,來這種地方?”
“小姐小姐,你別生氣……”白竹看著江皖南火冒三丈的樣子連忙解釋道。
江皖南興許是因爲突然動了氣,原本傷口就有些疼痛,這麼劇烈的一鬧騰,便是更疼的喘不上氣來,臉色一下子蒼白如紙,嚇得白竹有些語無倫次了。
她緊張的說:“小姐,不是你想的這樣的,我不是那個,我住在這裡是因爲少爺……哎呀,不是,是……哎呀,我都不知道怎麼跟你說了。說來話長……”
“看來你真是命大,不僅身中劇毒還沒死,竟然還有力氣吵架!”突然門口出現一個身影,斜靠著欄桿,流風倜儻,宛若芝蘭玉樹,他雖然五官冰冷,透著一股讓人膽寒的氣息倒也是生的俊俏,看一眼便是印象深刻。
江皖南微微皺眉,這雙眼睛,興許是曾經太過好奇,如今纔會一眼就認了出來,他就是黑衣人,那個肆無忌憚膽大妄爲的黑衣人。
“小姐,他就是少爺,那日,我與你走散,就是他跟他的商隊救了我,少爺說市井人多嘴雜,只有住在歌坊後院才最爲安靜,我無處可去,有謹記著小姐的囑咐決不能再回江府,而我除了伺候人根本就不會做什麼生意嘛!於是就只好跟著少爺了。少爺答應我,一定會幫我找到小姐你的?!卑字袷旨拥恼f,她的表情中帶著對黑衣人的敬重和感激,看的出來白竹這個傻丫頭,倒真是真真切切的把這個人當成她的救命恩人了。
江皖南冷笑著說:“哼。你還真是要感謝這位少爺救了你!”
聽出了江皖南話中有話,黑衣人微微蹙眉,輕咳了聲說:“白竹,你先出去吧,我看一下她的傷口可還有餘毒未清?!?
“恩?!卑字顸c了點頭,江皖南也不再多說什麼,輕輕的靠在身後牀幃上。
看著白竹關上門,黑衣人才漫步走過來。他雙手環繞靠在牀邊,輕揚著下巴問道:“你不是一直覬覦我的容顏,如今看來可夠你魂牽夢繞鬼迷心竅?”
“你是什麼人?來大戰到底爲什麼?”江皖南的聲音有些憔悴。
黑衣人笑了笑回答道:“你猜,猜對了,我便告訴你。”
“我猜不到,你說不說?”江皖南不耐煩的說。
黑衣人也懶得理她,只是瞟了江皖南一眼,正要查看她的傷口,江皖南目光中充滿了敵意,冷聲喊道:“不要碰我?!?
“不碰你?可是我已經碰過了,你的衣服就是我換的,你的身體從上到下,從裡到外,每一分一寸我都盡收眼底,已經碰過了?!焙谝氯四抗庵袔е鴰追指甙恋膽蚺安恍嫉恼f。
“畜生!”江皖南緊皺著眉,眼眶有些溼潤,似是氤氳著淚水,她舉起手來,卻被黑衣人狠狠的按住。
“一點都不幽默。放心好了,我不是個趁人之危的人,更對你這種要什麼沒什麼的身姿沒有一丁點兒的興趣,你的衣服是白竹換的?!焙谝氯瞬荒蜔┑乃斫钅系氖?,強硬的扯開她的衣衫,江皖南皺著眉想反抗卻沒有力氣。這種受制於人的感覺真的是難受死了。她的心中暗自發誓,等我好了,一定親手殺了這個畜生。
“傷口已經清理乾淨,應該再調養些時日就可以癒合了,沒看出來,身子骨不錯,這麼深的毒竟然也逼得出來,也算是命硬?!焙谝氯酥逼鹕韥硖裘嫉馈?
“你到底想幹什麼?爲什麼要帶我出宮?”江皖南冷聲問道。即便是這個人救了她,她倒是一點都不感激,相反倒是更想殺了他。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那麼我便告訴你我的名字,你給我記住,我叫司馬翹楚,你的命是我的,是我司馬翹楚的,我不想讓你死,你便不能死。”司馬翹楚目光桀驁,帶著幾分驕縱,而江皖南卻瞠目結舌的盯著他看。像是一個被稀奇玩意吸引了的孩童。
司馬翹楚?怎麼會是司馬翹楚?他竟然是司馬翹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