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皖南目光堅定,她淺笑著看著荀夫子淡然自若的說;“我說不防讓司馬翹楚御駕親征,一方面以司馬翹楚的能力,即便是戰國派出……派出……”江皖南突然一聲哽咽。
她咬了咬脣,低頭道:“即便是戰國派出的將領是我爹,司馬翹楚也可直掛長空,一路凱旋,另一方面,司馬翹楚便可由此奪回一部分的兵權,再者言,天下若聽聞皇上御駕親征必然愛戴尊敬,也讓拓跋延極更爲忌憚,啞口無言,若是沒有一個讓南國百姓信服的理由,拓跋延極便是牟朝篡位大逆不道,爲天下黎民所唾棄,他既然能忍耐三年一定不會輕易讓自己身敗名裂,司馬翹楚便有了更多的時間。”
夫子一邊聽著江皖南的話,一邊謹慎的思索,雖然乍一聽,覺得江皖南有些語出驚人,可是這麼一想,倒真的是妙棋一招,夫子也連連讚歎,不禁感慨,讀了一輩子的書,竟然都不及一個黃毛丫頭,哎,真的是枉爲人師啊。
“只是,這是一招險棋,先死後生,我說的只是最好的結果,但是此行一定要小心,我怕拓跋延極也會從這次御駕親征上做文章,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司馬翹楚,只是我相信,司馬翹楚對於這種暗殺已經是司空見慣了,只要小心些,拓跋延極也上不到他。”江皖南笑了笑說。
她不知道自己爲何如此篤定司馬翹楚絕對能輕而易舉的應付拓跋延極的暗殺,像是一種本能,本能的覺得司馬翹楚是無人可以戰勝的。
當然……
當然這不是說天下間,爲人能與之匹敵,只是能與之匹敵的人卻無心於帝位,無心於天下,那個人過慣了閒雲野鶴的日子,那個人已經習慣了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那個人就是韓丹青。
他的雄才偉略不輸於司馬翹楚,即便是身手武功也跟司馬翹楚平分秋色。江皖南倒是突然間很好奇,若是有一日他們針鋒相對,又會是誰能獨佔鰲頭?
“是啊,不過這也是件好事,拓跋延極那個老狐貍即便是看中了途中暗殺皇上的機會也不會反對皇上御駕親征,這麼看來,此行倒是成功了一半……”荀夫子感嘆道。
他轉身看了看棋盤,笑問道:“皖南,你的棋藝是跟誰覺得?我聽聞令尊是戰國大將,難道對棋藝也有如此造詣?”
江皖南搖搖頭說:“我爹不會下棋,這是我跟一個朋友學的。”
“朋友?看來你的朋友定是有更高的造詣。”荀夫子笑道。
“是啊,他教我下棋也是因爲煩悶,起初,他也是這般處處設下圈套,當我以爲我一子便可定勝負的時候,毫不留情的擊垮我所有引以爲傲的佈局,時間久了,我倒是學了些皮毛來。”江皖南笑道。
“若是有機會,老夫倒是希望能見見你這位朋友。”荀夫子笑道。
江皖南卻愣了愣,心中暗自嘆息,還是不要見了吧,若是真的見到了韓丹青,怕是你就該頭疼了。
想想又覺得好笑,韓丹青答應過她的絕對不會披甲上陣。若是她此生不再回豐都,應是見不到了吧。
“時間不早了,我要進宮覆命了,多謝皖南姑娘一語驚醒夢中人。”荀夫子拱手道。
“夫子這是折煞皖南了,不敢當,不敢當……”江皖南立刻還禮道。
荀夫子離開之後,江皖南看著棋盤,腦海中那些前世殘存的回憶倒是顯得觸目驚心,突然……突然有些頭疼,她的腦海中好像出現了一幅十分可怕的畫面,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她在屍體中不停的奔跑尋找,似乎是在找一個人,她在不停的呼喊,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卻不知道自己再喊些什麼。
頭痛欲裂,江皖南跌坐在石墩上,她撐著頭,腦海中混亂的畫面似乎一點點的散去了。這是什麼?難道又是像不久之前那樣,她曾經頭痛的時候腦海中層浮現過韓止戰抱著她奔跑的畫面,纔沒過多久,這件事情就真的發生了……
難道?
難道,這個畫面也會在不久之後發生在她的生活之中?那麼她究竟在哪裡?又是發了瘋一般的在找誰?
荀夫子迅速的進了宮,直奔司馬翹楚的書房,司馬翹楚還稍有些驚訝,他看著荀夫子問道:“夫子你爲何如此急切的入宮?”
“皇上,老臣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告皇上。”荀夫子看了看左右侍應,司馬翹楚狐疑的微微蹙眉道:“你們都出去吧。”
“是……”衆侍衛退出養心殿,司馬翹楚走下龍潭,他走道荀夫子身邊問道:“什麼事兒?如此大費周章。”
“是關於南戰邊境的事情,老城斗膽想到了一步險棋,特來於皇上商議。”荀夫子沉聲道。
“哦?”司馬翹楚揚眉道:“說來聽聽,夫子究竟是想到了什麼玄妙的對策竟然如此急切的來跟我商討。”
雖然沒報多大的希望,司馬翹楚還是耐著性子的聽著荀夫子的故弄玄虛。不過這些日子以來邊關的事情確實讓他有些招架不住,無可奈何,方知人到用時方覺少,如今派誰卻邊關他都不能放心。
“我昨夜翻閱百書,本想著能否在兵法中找到些許解決如今困境的辦法,最後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我想到了一個辦法。”夫子有些心虛的低下頭說:“如今拓跋延吉擁兵自重,還抗旨拒絕出征,但是這正好是給了皇上一個機會,御駕親征……”
這四個字像是當頭棒喝,讓司馬翹楚醍醐灌頂,他緊蹙著眉,心中急速的權衡利弊,最後竟然發現,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如今御駕親征,都是一個絕妙的辦法,他突然笑了一聲:“哈……哈哈……”
荀夫子心中一緊,微微擡起頭來偷瞄著司馬翹楚的表情,不禁嘆氣,完了,看來司馬翹楚也覺得他是瘋了,荀夫子正在想著怎麼說服司馬翹楚,不停的回憶著江皖南曾給他講過的那些道理,可是一時間竟然什麼都想不起來,雖然心中明白此時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辦法了,可是卻不知道怎麼說服司馬翹楚,就被他浙兩聲不陰不陽的小聲,給嚇毛了。
突然,司馬翹楚竟然大笑道:“好辦法,果然是好辦法……夫子,你是如何想到如此絕妙的辦法的?”
“啊?”荀夫子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只是木訥的擡起頭來。
“的確是個好辦法,避重就輕,以退爲進。”司馬翹楚輕笑道,他看著夫子木訥的神情,突然表情凝固起來,夫子想來是個頑固的人,頑固的人多爲保守,自然不會做出如此賭博般的決定,自然他也不會想到如此破釜沉舟的辦法,這個點子不是他想出來的。
司馬翹楚太過了解荀夫子,他從小就是他的老師,但凡是他出其不意的想法最開始都要讓荀夫子責怪,他便是需要準備好引經據典極爲有信服力的說辭才能說服他同意自己的想法,而今,他竟然能跳出囫圇桎梏,想出如此獨出機杼的辦法,不對,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哦。”荀夫子猛然回過神來,笑了笑說:“書上看的,老臣也不過是竊取古人的智慧。”
“喔?是嗎,那夫子是竊取了那位古人的智慧,又是看了什麼書籍才受到啓發,想出這個絕妙計策的那?”司馬翹楚微瞇著眼睛,像是一隻在巡視獵物的獵豹,看的荀夫子有些心虛,只能苦笑著敷衍。
“這……看的太多,倒是一時間說不出名字來了,博取百家之長吧……對,集思廣益,百家之長……呵呵……呵呵……”荀夫子笑道。
“哦,集思廣益?怕是你集思廣益的不是古書上的古人,而是個活人吧!”司馬翹楚揚眉問道。
“這……這個……這個不重要吧!”荀夫子笑了笑說:“重要的是皇上得此計策一掃心中煩悶。”
“夫子,你千萬別對別人說謊,因爲,特別假。”司馬翹楚不屑的瞟了夫子一眼凝眉問道:“說吧,這是不是江皖南的鬼點子?”
荀夫子苦笑的嘆了口氣,就知道瞞不過他,只好怏怏的點了點頭。皺眉道:“是,的確是皖南姑娘的主意,老臣知道皇上不願讓她知道你此時的處境,可是事關重大,此時我們人困馬乏,本就處於劣勢,若是在不能出奇制勝,便是更加危險了。”
原本以爲司馬翹楚會對他責怪,倒是沒想到,他不但沒有發火,還十分悠閒的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清茶才淡然回到;“無妨。反正即便是你不說,她也能猜到幾分。”
“皇上所言極是,皖南姑娘真是冰雪聰明,我只是說了如今宮中形勢,她竟然想都沒想都說出了這個點子,著實讓老臣刮目相看。”荀夫子立刻稱讚道,進過這件事情,他還真的是對江皖南佩服的五體投地,當初他還擔心江皖南會毀掉司馬翹楚,如今看來,若是江皖南真的可以廠辦司馬翹楚左右,百年之後,他也可以放心的進棺材板了。
此生若是司馬翹楚可以得一紅顏知己,爲他排憂解難瑩袖添香倒也不顯得生爲帝王,如此孤苦。
“我早就說過,她不是尋常女子,只是她比我想象的膽子還要大,我從未想過御駕親征,便是因爲怕了,怕了拓跋延極的位高權重。可是卻正因如此,我纔可以無所顧忌的離開京都御駕親征,因爲朕已經失無可失,倒不如破釜沉舟出其不意……”司馬翹楚笑道。
“心存僥倖者,賭徒是也,皖南姑娘倒是個天生的賭徒……”荀夫子感嘆道。
“夫子,就按照你所說,明日早朝,我便會昭告天下,御駕親征,你回去準備一下,隨我同行……”司馬翹楚沉聲道。
“是皇上,老臣這就去準備。”荀夫子點頭都道。
“對了,帶上江皖南,這鬼主意是她出的,要是除了什麼差錯,怎麼能跑的了她?”司馬翹楚放下茶杯,站起身來,嘴角隱匿著一絲淺笑,此行慢慢,司馬翹楚一點都不急著回來,若是途中沒有美人相伴,纔是過分可憐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