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想死,本小姐就大發慈悲的成全你。”拓跋阿嬌面容猙獰厲聲道。
突然牢房外的侍衛衝了進來,小聲道:“小姐,皇上的御前侍衛回來了,正向著天牢而來。”
“算你命大。”拓跋阿嬌立刻帶上帽子急匆匆離開了天牢,只剩下昏迷過去的韓丹青,他的汗水沿著額頭砸到地面上,粉身碎骨。
天矇矇亮,眼看著已經是大年初一了,即便是宅子建造在城郊處,依舊能聽到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響。司馬翹楚望著江皖南,他們在亭子中喝了一夜的酒,此刻都有些微醺,心中想著他昨夜許下的承諾,硬生生的開始後悔。
江皖南似乎看出了他的顧慮,挑眉問道:“你後悔了?”
“沒有,我不是後悔,我只是……只是……”司馬翹楚一時語塞,停頓了下來。
“只是什麼?”江皖南皺眉問道。
“若是,我放了他。你便跟他回了戰國我怎麼辦?若是我放了他,他還不識好歹你對死心不改我怎麼辦?若是他得寸進尺就賴在你身邊不走,我又怎麼辦?”司馬翹楚面紅耳赤的問道。
江皖南一愣,類似的顧慮她也想到了很多,比如放虎歸山,韓丹青帶兵攻打南國怎麼辦?比如有朝一日韓丹青當上戰國皇帝怎麼辦?比如他日兵戎相見你死我活怎麼辦?
江皖南一一想好說辭,可是這些司馬翹楚都沒有問,而是吻了她一些她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她不禁一愣。
司馬翹楚猛然站起身來,半醉半醒的指著江皖南質問道:“莫非朕說對了,你原本就想著等我放了韓丹青跟他一同離開我回戰國去?”
“啊……”江皖南也連忙站起來解釋道:“沒有沒有,我還沒想這麼遠……”
“沒想這麼遠?就是你早就有了這個心思。”司馬翹楚抓住話柄詰問道。
江皖南搖了搖頭嘆息道:“沒有,我從來沒有想過跟他回戰國。”
“不行,我不能相信你。”司馬翹楚失落的坐在石凳上微醺道。
江皖南面容焦急,不悅道:“你這個人怎麼出爾反爾?你昨天答應過我的。你身爲一國之君,金口玉言,怎麼能說話不算數那?”
“我是皇上,我說什麼就什麼,我說能反悔就能反悔。”司馬翹楚瞪了江皖南一眼不高興的回答道。
“你!”江皖南氣急敗壞卻又無計可施。
司馬翹楚偷瞄了江皖南一眼,皺眉道:“除非你答應朕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江皖南急切的問道。
司馬翹楚突然站起身來,將江皖南拉到懷中,緊抱著她,脣瓣在她耳畔語氣曖昧道:“除非你答應我,永遠陪在我身邊,除非你答應嫁給我。”
“我說過,絕不嫁亂世君王。”江皖南沉聲道。
“那日你用口哨換了韓丹青的命,我是說過不殺他,可是我卻沒說過放了他,如今你想要他的只有,自然要有籌碼跟我交換,用你的自由換他的自由,佔了多大便宜你心中清楚得很,如今,放不放他全在你一年之中,若是你嫁我爲妃,我便毫髮無損的放了他,若是你不嫁,也無妨,我大可在天牢中關他一輩子,這樣也並未失信於你,他的命運如今掌握在你的手中,所以不要求我了。自己看著辦吧。”司馬翹楚不以爲意的說。
“狡兔三窟。”江皖南在司馬翹楚的懷中一邊掙扎一邊低聲咒罵道。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以爲天上會掉餡餅嗎?”司馬翹楚反而抱得更緊。
江皖南進退兩難,司馬翹楚卻異常的心情舒暢,在她耳邊低聲碎念道:“昨晚也不是誰說對這個人感情至深,爲了救他,做什麼事情都可以,如今看來,也不像是發自肺腑,朕不過是讓你嫁給我而已,不涉及生死,你都這般猶豫不決,看來他對你而言也沒有這麼重要。”
“口蜜腹劍。小人,你算計我。”江皖南怒聲道。
“對啊,我就是算計你,不過朕從未強迫你,你可以選擇不被朕算計啊。”司馬翹楚狡黠一笑,下巴埋在江皖南的肩窩。
江皖南緊咬著脣,此時也顧不上許多,她頓了頓說:“我可以答應你,但是又一個條件。”
“條件?如今你還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那?”司馬翹楚輕笑道,他握著江皖南的手笑道:“不過朕願意聽你說說。”
“即便我嫁給你,也不入宮,今後便住在這踏雪樓中。”江皖南臉色漲紅,不知爲何,說出這話來便是覺得害羞死了,即便她已經是經歷過生死的人,還是有些心神不寧。
司馬翹楚想了想,現如今若是將江皖南接入宮中,怕是不好應付拓跋阿嬌,讓她留在這個宅邸,也是一件好事兒,對她來說更爲安全一些,也不易打草驚蛇,驚動了拓跋延極,對他而言倒是沒有什麼損失。
司馬翹楚欣然點頭道:“好,既然如此,朕答應你,就住在這裡,你不想入宮,朕不強迫你,畢竟宮中也無聊了些。”
“你什麼時候放人?”江皖南推開司馬翹楚低頭問道。
“你臉紅什麼?”司馬翹楚輕輕托起江皖南的下巴寵溺問道。
江皖南一把打開司馬翹楚的手,面容窘迫否認道:“我沒有。不過是酒喝多了些,微醺。”
“是嗎?”司馬翹楚挑眉問道。
“你到底什麼時候放人?”江皖南惱羞成怒的問道。
“放放放,現在就放,你看你急的。”司馬翹楚無奈的嘆了聲氣,笑道:“我已經派人去天牢提人了,你此時隨我入宮,不出意外的話,正好可以在宮外見到你相見的人”
“真的?”江皖南一臉興奮的問道。
“你就這麼高興?”司馬翹楚有些不悅的問道。
江皖南立刻收斂笑容清了清嗓子,回答道:“我高興的是你如此大度,放了他。”
“你當真不會跟他私奔?若是那小子敢在我身邊把你拐跑,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將他挫骨揚灰。”司馬翹楚皺眉道。
“你放心好了,我答應留在踏雪樓,絕不會跟任何人離開。更何況你又枉做小人,若是你真不想讓我見他,又怎麼會讓我去提人那?你不過是想看我會不會背叛你,對他是否真的就只有感激之情罷了。”江皖南笑道。
司馬翹楚輕笑一聲嘆息道:“既然你明白就好,也不枉一片苦心,皖南我不管你們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麼又經歷了什麼,答應我,今日是你最後一次見他,今後一別兩寬,各不相欠。”
江皖南的心中雖然有一絲的哀傷,十年生死兩茫茫,轉眼就是一別兩寬,今後各不相欠,這樣的話說起來難免有些殘忍和傷感,她深呼吸重重的點了點頭。
是啊,人生短暫,人不能只活在過去,萬幸的是她有從新來過的機會,不能再浪費這失而復得的好光陰,人生還有太多的美好沒有去體會,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完成,此時,她有了新兒,有白竹,有近在咫尺這個讓她心中的男人。
是時候,更過去道一聲珍重的再見了。
是時候,開始迎接自己嶄新的人生了。
“恩。”司馬翹楚也點了點頭,他上前一步,輕吻落在江皖南的額頭上,輕聲道:“我們走吧。”
“恩。”江皖南點了點頭。
馬車已經準備在踏雪樓門外,江皖南坐在司馬翹楚的身邊,若是日子真的能這般細水長流的走下去該有多好。遠離打打殺殺和你死我活,就這般淡然安靜的活下去,度過每一度春秋冬夏,怡然自得。
馬車在宮門口停下,司馬翹楚下了車,宮門緊閉,宮門內一片喧囂之聲。司馬翹楚微微蹙眉,江皖南蹙眉問道:“怎麼了?”
“開門。”司馬翹楚沉聲道。
門口的侍衛面面相覷嚇得哆嗦,卻依舊沒有任何的動作,江皖南心中一緊,慌了起來。
“朕讓你開門。活膩了嗎?”司馬翹楚怒聲問道。
“皇上,拓拔將軍下令,這宮門不能開。”士兵顫顫巍巍的低聲回答道。
“他是天子還是我是天子。朕讓你開門。”司馬翹楚隨手從侍衛的身旁拔出佩劍抵在士兵的脖頸聲怒聲呵斥道。
士兵連忙嚇得屁滾尿流的去開了門,城門打開,司馬翹楚大驚失色,而江皖南險些嚇得暈了過去,宮門口目所能及屍體無數,而尚且活著的人都劍拔弩張的對立廝殺,其中一名白衣男子身後託著一條木板,木板上躺著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那個白衣男子江皖南曾在冬漁城見過,確定他是司馬翹楚的心腹,而那個躺在木板上的人。
更是化成灰她都認識,那個人……那個人就是韓丹青。
拓跋延極擋在白衣男子的對面,兩面已經死傷無數。司馬翹楚目光復雜的望向江皖南,江皖南驚慌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神空洞,如同死物一般。
“皖南。”司馬翹楚剛剛拉起她的手臂,安慰的話還沒說出口,江皖南猛然將他的手臂甩開,眼神中滿是怒火,瞪向司馬翹楚,司馬翹楚嚇了一跳,再不敢貿然行事。
她隨手從士兵手中奪過一柄長劍衝進了人羣之中,迅速的來到白衣男子的身邊,冷聲喊道:“滾開。”
“什麼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擅自闖進宮來,格殺勿論。”拓跋延極瞟了司馬翹楚一眼冷聲呵斥道。士兵躍躍欲試,鬥志昂揚。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怒吼。
“朕看誰幹傷她。”司馬翹楚面目猙獰如同野獸一般,眸子中燃燒著熊熊烈火,看一眼便會嚇得四肢無力。
“給我讓開,擋我者死。”江皖南厲聲很到。她託著身後的木板,手持長劍,如同兇神惡煞一般喁喁前行。
“決不能讓這個戰國的重犯活著離開皇宮,給我殺了他們。”拓跋延極聲音滄桑豪邁。
司馬翹楚定定的看著江皖南,那種眼神,那種視他爲眼中釘肉中刺罪無可赦的仇人般的眼神,真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