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皖南蹙著眉,微微低頭,她的樣子看起來倒是不再像是往常一樣灑脫,韓止戰的嘴角突然綻開笑容,聞聲挪揄道:“看把你嚇得,讓你幫我你就是這般不情願?難不成那日在城樓上你跟我講的話都是敷衍本王的?”
江皖南驚愕的擡起頭來,搖了搖頭。皺眉道:“殿下想讓我如何幫助你?”
“呵呵……”韓止戰笑了笑,慈眉善目,他目光中滿是溫情,淡然道;“本王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對本王而言,只要皖南你能一直在我身旁,就是對我最大的鼓舞和幫助,若只是如此,你可願意?”
韓止戰目光飄忽看不出究竟是否認真,江皖南心中的感覺有些奇怪,她好像是突然間不認識了這個人,在她的印象中韓止戰這個人溫柔細膩,不爭不搶,終究是個淡薄的人,可是現在的他,眼睛中似乎摻雜了什麼雜質,看起來彷彿是在謀劃算計什麼,這樣的韓止戰讓她不知該如何接話。
“我……”江皖南目光遲疑。
“殿下。”突然身後出現一個人影,江皖南嚇了一跳,這個人就像是一個鬼影一半出現的悄無聲息,更讓江皖南害怕的是這個人似乎沒有臉,除了兩個眼睛之外,其餘的五官都集中在一個平面上著實有些可怖,江皖南立刻轉開了目光,嚇得後退。
韓止戰皺了皺眉,面容溫怒道:“爲何不帶面具,你嚇到皖南姑娘了。”
“小人知錯,請殿下恕罪。”來人低頭行禮道。
“沒有沒有,只是瞬間的驚愕,閣下切莫見怪。”江皖南連忙道歉道。
“皖南你先回去休息吧。”韓止戰關切的輕聲道。
江皖南點了點頭,走回了帳篷。韓止戰看著江皖南漸漸離開的背影,目光越發的陰霾起來。剛剛只是稍作試探,便是可以看得出來江皖南的遲疑和掙扎,如此看來若是想從她的口中套出司馬翹楚的行蹤和作戰計劃似乎不太可能,看來此事不能過急,還要循序漸進,一點點的來穩妥些。
看來這個司馬翹楚真的是不容小覷,即便是江皖南這樣的女子,對他不說是暗生情愫,也是情深意重了。
身後的人從臉上摘下面具,五官漸漸地清晰起來,他小聲的問道:“殿下?”
韓止戰收回目光轉過身來,蹙眉問道:“你找我什麼事兒?”
影子蹙了蹙眉說:“殿下,事情可能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什麼意思?”韓止戰挑眉問道。
“殿下可還記得司馬翹楚逃出大戰的事情?”影子蹙眉問道。
韓止戰點了點頭。
影子繼續說道:“當時殿下便是懷疑司馬翹楚在朝中布有眼線,否則根本不可能在如此細緻的搜查中安然無恙的逃出大戰,從那時起便是讓小人追查司馬翹楚在朝廷中的眼線可能是什麼人,如今開來似乎有些端倪了。”
影子英眉緊蹙,面容惶恐。
“說,彆扭扭捏捏的,你都查到了什麼?”韓止戰目光深沉淡然道。
“這個人可能就是此次隨二皇子出征的陳丞相。”影子低著頭稍有些恐慌的回答道。
突然,韓止戰的目光中滿是殺氣,他一把拉住影子的衣領問道:“你說什麼?”
“那個跟司馬翹楚透風報信互作勾結的人怕是陳丞相。”影子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你是幹什麼吃的?我讓你潛伏到陳府做細作,爲何這麼重要的事情到了現在你才稟報?”韓止戰青筋暴起,聲音嘶啞的問道。
“殿下贖罪,實在是陳丞相這個老狐貍太過小心謹慎,這般通敵賣國的事情,雖然我是他的心腹謀士,可是他也未曾透露半句,是我安插在陳府的婢女,打掃的時候無意中找到了半截還未燃盡的紙灰,上邊蓋有司馬翹楚的私印,我才十分幸運的得知他們有所關聯。”影子立馬解釋道,他有些害怕,聲音因緊張而稍有打結。
韓止戰見見冷靜下來,仔細想來,這種事情也怪不得影子,他緩緩放了手,恢復了之前雲淡風輕的樣子,皺眉說:“原本是想著讓司馬翹楚先與韓止戮那個草包交戰,節司馬翹楚之手殺了他,我們再坐收漁利,若是他們二人真的私下早就有所勾結,怕是這場仗最不好打的成了我們,若是此時他們聯起手來,互爲掎角之勢夾擊,此時我們怕是衆矢之的!”
影子深呼吸平靜著心緒,韓止戰所擔心的事情就是他們現在所擔心的事情,他低著頭不知道在謀劃些什麼,突然,影子猛然擡起頭來,目光炯炯道:“殿下,也不盡然。”
“恩?”韓止戰微微挑眉問道;“你有什麼辦法?”
“與司馬翹楚有關聯的人是陳丞相,而並非是二皇子,若是這樣,只要離間二皇子和陳丞相的關係,將計就計,情形不是對我們更加有利?”影子奸笑道。
韓止戰眉心見見舒展開來,點了點頭說:“繼續。”
“殿下,如今二皇子最想對付的人一定不是司馬翹楚而是殿下您,陳丞相按兵不動,此時還不知道該如何跟司馬翹楚談條件,對我們來說,這便是最好的時機讓我們一舉瓦解司馬翹楚跟二皇子聯盟,並且讓二皇子對陳丞相生疑,此時我們趁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再從左翼發起猛攻,任憑司馬翹楚再有本事也應接不暇。”影子笑道。
“說的輕鬆!你可知道陳丞相是韓止戮的親舅舅,對他唯命是從。若是要離間二人談何容易?你可想到了什麼好法子?”韓止戰凝眉問道。
“殿下可還記得小人培養的那一批死士?”影子胸有成竹的問道。
“記得又如何?”韓止戰挑眉問道。
“將死之人的話最易讓人信服,若是這個死人身上還帶有陳丞相和司馬翹楚勾結的密信,那麼即便二皇子再信任陳丞相怕是也難免心生芥蒂!”
韓止戰明白了影子的意思,嘴角緩緩的拉開一絲弧度,他看見的並非是表面上的這一點蠅頭小利,而是在這個陰謀下更加不爲人知的一步好棋,姑且讓影子去折騰,現在他的手上還有一張王牌,而這張王牌影響著整個戰局,只要賭對了時機,便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好,就按你說的辦。”韓止戰笑了笑,走回營帳。
天漸漸的暗了下來,韓止戮在營帳之中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出兵攻打南國,原本以爲此行帶上陳丞相一定能勢如破竹拿下南國七座城池,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如今紮營駐寨已經有些時日了,可是舅舅就是一意孤行不出兵。
突然,賬外的侍衛五花大綁這一個黑衣人而來,韓止戮猛然從座位上驚起,他目光炯炯問道;“什麼人?”
“回二殿下,是從警戒線內抓住的探子,應該是南國的人。”士兵回答道。
“哼,草包,你就等著被我南國皇帝打個落花流水吧,有了相爺的幫助,我南國大軍一定勢如破竹攻下戰國。”黑衣人字字鏗鏘。
“你你你你!你好大的膽子,給本王掌嘴。”韓止戮暴跳如雷的走過來忍不住自己噼裡啪啦的打了這個不知死活的探子幾巴掌,聲嘶力竭的問道:“你說什麼?相爺?相爺是誰?給本王說。”
“當我南國大軍金戈鐵馬而來,你自然會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黑衣人得意大笑起來,突然眼睛瞪得滾圓,頭一歪倒在了地上。
韓止戮嚇得迅速後退三步,一臉震驚的望著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問道:“他怎麼了?”
侍衛將手指貼在黑衣人的脖頸上,皺眉道:“回殿下,死了!”
“死了?可惡,這就死了?”韓止戮不悅的怒視著地上的屍體。冷聲問道:“可發現了什麼有用的東西?”
“回殿下,有封密函。”侍衛從黑衣人的衣襟中拿出一封書信。
“快給我拿過來?”韓止戮金蹙著眉急聲道。
他匆忙的打開信封,裡邊果然是一張紙條,韓止戮不禁目瞪口呆,看著書信上的內容久久不能開口言語,他頹然後退了兩步,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皺了皺眉。冷笑一聲,擺了擺手。
“派人把屍體扔到南國的警戒線附近。”韓止戮冷聲道。
“是。”侍衛擡著屍體出去,陳丞相聽到動靜匆匆趕來,看著擡走的屍體,皺眉問道:“這是什麼人?”
“回丞相大人,是在警戒線內抓到的敵方探子。”
“探子?你們竟然能抓到活著的探子?”陳丞相驚聲問道。
“還不快去,這裡究竟誰是主帥?”韓止戮拍案而起,怒聲道。他講密函收在袖子中震怒的望向營帳之外。
“是,小的這就去這就去。”侍衛連忙拖著探子離開,陳丞相緊皺著眉,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韓止戮怒火中燒一定是跟這個探子有關係。
他走進營帳,低聲問道:“止戮啊,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這麼生氣?”
“什麼事情?在我軍中,竟然能闖進探子刺殺我?你說什麼事情讓我這麼生氣?”韓止戮怒聲反問道。
“他是來刺殺你的?”陳丞相疑惑的試探道。
“不然你?難不成是跟我軍中什麼任務勾結串通的?”韓止戮陰陽怪氣的問道。
陳丞相心中一驚,緊皺著眉,關切的問道:“止戮,你告訴舅舅,你是否聽信了什麼讒言,還是在這個死人身上發現了什麼東西?若非如此你何出此言?止戮啊,事關重大你可千萬不能糊塗,一定要如實告訴舅舅,不要中了他人的奸計啊。”
韓止戮冷聲笑道:“我倒是要問問舅舅何出此言?難不成是在心虛什麼?”
“這……止戮……”陳丞相有口難辯,此時怕是韓止戮再是聽不進他本句話來。陳丞相心知不妙,怕是中了賊人奸計,而韓止戮卻不得而知。
“傳令下去,明日天一亮,全軍出擊攻打楚清城。”韓止戮厲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