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夫子搖了搖頭,嘴角噙笑道:“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即便是拓跋延極心懷鬼胎不願乖乖的把軍餉送來,但是有一個人一定能從他的手上取回軍餉?!?
司馬翹楚眉心一皺,搖頭道:“別說了,朕跟拓跋延極的事情跟阿嬌沒有關係,朕不想把她扯進來,容我再想想,你先出去吧?!?
荀夫子無奈的嘆息,彷彿除了嘆息,再也沒有其他能解決問題的方式,荀夫子心中早就明白,若不是情況十分緊急刻不容緩,他也不會這樣觸及司馬翹楚的眉頭,他從小看著司馬翹楚長大,自然明白他是個怎樣的人,無論到了什麼時候他都不會打他身邊女人的主意,更不會讓自己的脆弱難堪暴露給深愛自己的人。
他總是這樣獨自一人抗下所有的重擔,即便是焦頭爛額,可是看起來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毫不費力。而深夜中苦思冥想的辛苦這個世上怕是隻有他獨自一人知曉。
他不願意逼迫江皖南,也不願意牽連拓跋阿嬌,獨自面對來勢洶洶的戰國大軍,他的壓力大過了任何人。
“皇上,形勢危急,三思啊?!避鞣蜃庸蛟诘厣?,語重心長道。
司馬翹楚走過去,將荀夫子扶了起來,精疲力盡道:“朕知道了,朕在想想,你先回去休息吧。”
拓跋阿嬌躲在門口,雖然不是故意偷聽,可是荀夫子的話還是讓她心中有些難過,她咬了咬脣,站在帳篷邊,聽到腳步聲連忙躲了起來,看著荀夫子走遠,她立刻換上一臉溫柔甜美的笑容,闊步走進了帳篷。
“啊楚……”拓跋阿嬌聲音甜美,小跑到司馬翹楚身旁,一臉天真的問道:“啊楚,你在幹嘛?”
司馬翹楚微微一蹙眉,隨即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笑道:“沒幹什麼。閒的沒事,看看朕的大好河山。”
“啊楚,你是不是碰到什麼困難了,我聽士兵們都在討論,說是冬漁城被敵軍一個新來的將領攻下了,是不是真的?”
“阿嬌?!彼抉R翹楚滿是寵溺的皺了皺眉心,嗔怪道;“這件事跟你沒關係,你不用跟著瞎操心。戰場太危險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拓跋阿嬌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她挽起司馬翹楚的手臂,撒嬌道;“啊楚,你就告訴我嘛,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也想幫你分憂啊?!?
“是嗎?”司馬翹楚輕笑一聲,挑眉問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懂事了?”
“是真的,啊楚,你知不知道你現在一臉黑氣,雖然你不說,我還是知道,你心情不好對不對?”拓跋阿嬌心疼的眼睛外氤氳著一層霧水,本就討喜的精緻臉龐如今看起來更加勾魂攝魄讓人不禁憐香惜玉。
“若是你真的想幫朕分憂,就聽朕的話,回帝都?!彼抉R翹楚語重心長道,但是似乎已經知道了拓跋阿嬌的答案,倒是像在說一句廢話。
“好啊?!蓖匕习商鹈佬Φ?。
司馬翹楚一愣,震驚的低下頭看著拓跋阿嬌的臉龐,懷疑自己的耳朵。拓跋阿嬌淺笑嫣然,揚眉道:“怎麼?捨不得?不是你說的讓我回去嗎,我同意了。你卻是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
“真的?”司馬翹楚一臉狐疑的問道。
“啊楚……”拓跋阿嬌突然一下子撲到司馬翹楚的懷中緊緊地抱著他,側臉貼在司馬翹楚的胸膛之上,能清楚的聽到他沉穩的心跳,一下,一下,時間如同沙漏一般,永不停歇,一轉眼,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她心愛的人,已經長成了頂天立地的七尺男兒,再也不需要她擋在面前遮風擋雨。
如今的司馬翹楚成了萬千女子心中最迷人的情郎,他懂得擔當,和承受,也明白回報和寵愛,即便他的心中還有別人的位置,可是他卻從不會忘記那些爲他赴湯蹈火的女子,只是,這個讓人更加迷戀和崇拜的男人,不在需要她分擔,總歸是一件讓人失落的事情。
“怎麼了?”司馬翹楚輕笑一聲,寵溺如同看著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紙一般哄道:“好啦好啦。若是你不想回去,就算了。朕就知道你不會這麼輕易的回去,與其在這裡跟朕撒潑打滾鬧著不走,朕倒是更願意讓你在朕身邊乖乖聽話?!?
一低頭,拓跋阿嬌早已淚溼眼眶,一臉的梨花帶雨,司馬翹楚嘴角噙笑,溫柔的擦掉她臉頰上了的淚滴,笑了笑說:“別哭了。不想走就不走。別哭……”
“啊楚……爲什麼?爲什麼我總是覺得你離我越來越遙遠,你已經不再需要我了對不對?!蓖匕习晌目粗抉R翹楚,那個眼神太讓人心碎,人生,如今,風風雨雨近二十載,她的記憶中最多的臉龐就是這張英俊的人神共憤的模樣,小的時候,她總是想,爲什麼世上竟然有人生的如此好看,眉眼俊美,一顰一笑都美人讓人兀自覺得卑微。
她的記憶中喊過最多的就是這個名字,啊楚。從愛答不理,到稀鬆平常,這麼多年來,只要能跟他再近一點,拓跋阿嬌都不惜一切代價靠近自己的夢想,她總是覺得,天下除了她拓跋阿嬌再也沒有人配站在司馬翹楚身邊,即便是與他同飲一壺茶,同看一副景緻,她精心算計步步爲營。
好在,司馬翹楚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她終於在他心中佔下了一個位置,她終於走到了他的身邊,更是覺得,這麼多年來的努力沒有白費,更是覺得,爲了他,付出什麼代價都不可惜,更是覺得,爲他做的一切還不足夠,他配得上世間最沉甸甸的心意。
可是,自從這次司馬翹楚回國之後,她便是覺得,她所有的努力好像都白費了,司馬翹楚的心中有了其他的人,她不知道那個人是誰,爲他做過什麼,值得他這樣惦念記掛這她,可是她卻能感覺到這個人搶走了屬於她的那片天地。
司馬翹楚仔細的看著拓跋阿嬌的臉頰,三年來,這張臉倒是更加的迷人了,除了小時候一天天真無邪,如今看起來倒是多了幾分嫵媚和成熟,他嘴角微微上揚,認真的搖頭道:“阿嬌,這個世上,你是朕唯一的家人了,不要胡思亂想,對朕而言,你一直重要?!?
“啊楚,你告訴我,這三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是不是愛上別人了?她是什麼樣的人?她對你好嗎?若是你真的愛她,就帶她回來,只要是你愛的人,我都會愛屋及烏……”拓跋阿嬌溫聲問道。
“好了好了,別哭了。阿嬌,朕說過,只要我司馬翹楚一日爲帝,南國皇后就只能是你拓跋阿嬌?!彼抉R翹楚抱著拓跋阿嬌,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吞吞吐吐話到嘴邊,最後還是擰著眉嚥了下去,大敵當前,他是在無暇顧及兒女私情了。皖南的事情,還是等回到南國再說吧。
拓跋阿嬌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心尖上懸著的一把刀子終於兇狠的刺了下來,錐心的疼痛蔓延到身體的每一寸皮膚,他愛上別人了,他真的愛上別人了。
司馬翹楚是不會說慌的,或者是不屑於說謊,若是他不回答的一個問題,那麼一定是他不想因爲這個問題而傷害提問的人,越是這種時候他就會變得越發的溫柔,讓人無從發問。拓跋阿嬌擦了擦眼淚,露出一臉的笑容,她點了點頭笑道:“啊楚,無論發生什麼,你都是我此生最愛的人,最重要的人。”
“我知道?!彼抉R翹楚笑著揉了揉拓跋阿嬌的頭髮一臉寵溺道:“你看你,一國之後哭的花容失色像是什麼樣子?!?
“恩,人家捨不得你嘛?!蓖匕习刹亮瞬裂蹨I,咬著脣說:“我知道如今軍情嚴峻,即便是呆在軍營之中,也只能讓你束手束腳擔心我的安危,我決定先回帝都,等著你凱旋而歸?!蓖匕习梢荒樞σ?,她月牙般皎潔的目光落在司馬翹楚的臉頰上,璀璨奪目。
司馬翹楚微笑著點了點頭,把拓跋阿嬌抱入懷中,他的眸色越發的深沉,如同一汪山不見底的潭水。在飄渺的燭光中幻化成一縷看不清品不透的憂愁。
回去吧,回去也好,戰場是危險了些。
司馬翹楚的呼吸有些沉重,興許是擔負的責任越來越多,就連呼吸都變得複雜起來,若是人生在世,能任性的爲自己而活,該有多好?
若是可以選擇,不受制於高堂,不牽絆於膝下。不墜落於凡塵,不桎梏於世俗。不糾纏於愛恨,不取捨於捨得。是怎樣的灑脫自在?可有人過著這樣的日子?若是有,能否告知,這樣的人生還有沒有意思?可還會嘆人生苦短,可還會說得過且過?
若是可以,真想不顧一切的試一試啊!
“幾時了?”韓丹青站在城樓上遙望著遠處一邊星星之火,漫不經心的問道。
“巳時了?!表n念晨沉聲回答道,城樓上的風冷冽如刀劃過他的臉頰,吹亂了頭髮,不知道是他原本就是這幅相貌還是因爲這習習冷風顯得更加冷若冰霜。
“都準備好了嗎?”韓丹青繼續問道。
韓念晨點了點頭說:“已經準備好了。只是,我不明白,你爲何如此急躁,既然冬漁城是司馬翹楚的糧倉,如今我們攻下冬漁城,他軍營之中的軍糧並不多,不夠供給,幾日之後再攻打不是能把損失降到最低?”
“你說得對,司馬翹楚也是這麼想的,正因爲如此,對我們而言,這纔是打敗司馬翹楚最好的機會?!表n丹青笑道。
“可是,直接攻打敵軍大營,無疑是硬碰硬,值得嗎?”韓念晨不解的問道。
“我本就沒打算一窩端,只不過是打亂司馬翹楚的陣腳而已,今夜的突襲,一定讓他終生難忘?!表n丹青笑了笑,眼神中露出一絲狡黠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