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皖南點了點頭,所有的話語,最後都凝結成了嘴邊一句:“對不起。”
司馬翹楚輕嘆一聲問道:“這個皖南城可是你想的樣子?”
江皖南搖搖頭說:“這世上,最好的地方,怕是隻有想去而去不了的地方,來到皖南之後,我便是明白了爹爹爲何爲我取名皖南。”
“恩?爲何?”司馬翹楚問道。
“皖南是希望,是承載著天下大同,安居樂業的希望,即便是它歷經磨難苦楚,卻依舊不會退縮,他終究希望我面對任何事情,都堅強以對。”江皖南沉聲回答道。
如今,她終於明白了父親的用心良苦,也終於明白了戰亂不可怕,最是可怕的是亂世無英雄。
“你可還要住上幾日?”司馬翹楚問道。
江皖南搖搖頭說:“不必了。”
“那我吩咐夫子,明日啓程回南國。”司馬翹楚的聲音中稍有忐忑,是面對未知事物的擔憂,她看著江皖南,她是這般奪目耀眼,即使是收斂了光澤,依舊那麼醒目,真讓人擔心。
江皖南突然轉頭問道:“你看了那份地圖了嗎?”
司馬翹楚輕笑道:“沒有。”
“爲何?你不是做夢都想找到這份地圖?”江皖南不解的問道:“倒是夫子十分迫切,你當真不怕我畫一幅假的給你?就那樣放我走?”
“呵呵……”司馬翹楚突然笑了一聲。看著他狡黠的笑容江皖南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她瞪著司馬翹楚暗罵了一句:“狡詐。”
司馬翹楚一副得意的樣子揚眉道:“你當真以爲我沒見過那份地圖?從我把你帶出宮,就發現了你身上的地圖,只不過看過之後又放回了你身邊,更何況你覺得我當真看不出拿出地圖這個舉動並非是怕我不讓你走,而是怕我真讓你走?”
“混蛋。”江皖南不悅的瞟了司馬翹楚一眼,果然自己的小伎倆還是被識破了,司馬翹楚原本就是個多疑的人,江皖南選擇在那個時候拿出地圖,若是司馬翹楚真的關心這份地圖,勢必會研究它的真假,而其中有一個部分是江皖南故意遺漏下的,司馬翹楚若是發現了就一定會阻止她離開,沒想到他竟然早就拿到地圖了。
“你的這點小九九還能逃過我的眼睛?”司馬翹楚目光桀驁的問道。
“所以,你從最開始就拿到了地圖,說是讓我畫地圖,不過是爲了搪塞夫子。”江皖南凝眉道。
司馬翹楚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你不要癡心妄想了,我不會喜歡你的。”江皖南突然一臉戒備的喊道。
司馬翹楚停下腳步,不疾不徐的轉過身來,目光由下到上的打量著江皖南,一臉鄙棄的望著江皖南的眼睛,江皖南的眉頭鎖得更緊,像是被輕視和嘲笑了一般,司馬翹楚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濃重,最後竟然忍俊不禁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司馬翹楚一邊笑一邊轉身回去,江皖南一頭霧水的看著司馬翹楚的背影自言自語道:“這是什麼意思?這是嘲笑我嗎?這是羞辱我嗎?”
她一邊想一邊跌跌撞撞不甘心的跟在司馬翹楚身後,不過看著司馬翹楚的反應倒是放心了些,她總是覺得看不透,看不透司馬翹楚究竟在想些什麼,他像是一個謎團,每次你覺得自己正在靠近,或者正一步步解開了這個謎團,卻又發現他已經變得更加複雜更加讓人難以看透。
她只知道司馬翹楚一定有陰謀,但是卻不知道她究竟想幹什麼,但是直覺告訴她,跟隨司馬翹楚是她現在最好的選擇,更何況如今帶著新兒,兵荒馬亂,怕是隻有跟在司馬翹楚身邊纔是最爲安全的。
司馬翹楚還真是一個言出必行,行之必果的人,才一大清早,玄月還未全退,日出與東方,烈陽似火的時候他們的商隊已經出了城,行走在蒼茫天色之中,看起來那般的孤獨,江皖南抱著新兒,坐在司馬翹楚的身邊,孩子的苦惱淘氣,簡直讓司馬翹楚恨不得直接掐死這個惹人厭的小東西。
可是江皖南倒是自得其樂,逗著新兒笑的前仰後合。司馬翹楚皺著眉,他實在很難想象,像是江皖南這樣的女子竟然會喜歡一個孩子,竟然還會這般像是個女婦一般的哄著孩子玩。
終於天色接近正午,司馬翹楚被新兒的吵鬧聲吵了一上午,終於忍無可忍道:“下去。”
“啊?”江皖南不解的看著司馬翹楚。
司馬翹楚一臉煩躁的喊道:“你,帶著這個小東西,給我下去。”
似乎意識到司馬翹楚的煩躁,江皖南連忙點頭道:“嗯嗯嗯。你冷靜一下,我這就下去。”
世界終於清淨了,終於可以閉目養神歇息一下,江皖南上了白竹的馬車,白竹一臉震驚的看著江皖南。江皖南蹙了蹙眉不解的問道:“怎麼了?你怎麼這麼看我?”
“給錢給錢,你輸了。”身旁的一個男子笑道。
“哎呀,小姐你怎麼真的下來了。”白竹不耐煩的埋怨一句,心不甘情不願的掏了些碎銀子交到男子的手上,男子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在幹什麼?”江皖南揚眉問道。
“哎呀,還能幹什麼啊,小黑在跟我打賭,他說不出一個時辰,你便會帶著孩子被少爺趕下馬車,我還反駁來著。現在還真是不到一個時辰,你就抱著孩子跑到我們馬車上來了。”白竹略帶哀怨的回答道。
江皖南忍俊不禁的笑了笑回答:“已經不錯了,司馬翹楚竟然能忍上一個時辰,也是小新兒的福氣了,是不是,是不是啊……”
江皖南一邊說一邊逗著懷中的孩子。
白竹稍有些哀怨的看著江皖南,明明是個黃花閨女,如今帶孩子,倒像是一個嫺熟的少婦,還這般跟孩子交談,真的是讓人擔心,若是一直帶著這個小拖油瓶,小姐的終身大事可如何是好?
小新兒似乎是聽懂了江皖南的話,便在江皖南的懷中鬧騰的更加洶涌,不斷傳來一串串喜慶的小聲:“呵呵……咯咯……咯咯咯……”
白竹撐著頭,眼神中滿是心酸和無奈,她看著江皖南,唉聲嘆氣道:“小姐,我是真的不懂你。”
江皖南擡起頭來,十分認真的看著白竹,輕聲細語道;“你不用懂。”
白竹徹底的語塞了,如同水草一般癱軟下去,完了完了,小姐一定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附身了。
雖然一路上司馬翹楚還是十分明顯的表現出了對新兒的厭惡和反感,但是江皖南還是能從細微的變化上看出端倪,司馬翹楚只是討厭孩子,並非是針對新兒,這樣就夠了,時間是很強大,江皖南知道它能改變所有司馬翹楚對新兒的不喜歡。
夕陽如火,越是向南,便是見到了越爲讓人震驚的景色,原來行走於荒郊野嶺也是這麼愜意的一件事情,直到殘陽如火,江皖南才後知後覺發現,當開始從一個地方抽離的時候,時間總是這麼殘忍而不利於地。
很快,至少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快很多,原來南國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遙遠和艱辛,如今他們不就是已經站在南國都城夜涼城的城門口了嗎?
司馬翹楚忍不住跳下馬車一路緩緩步行,他看了看馬車中的江皖南喊道:“下來。陪我走走。”
江皖南點了點頭,跟著下了車,不知道爲什麼,南國看起來竟然跟北國有那麼多的不同,興許是沒有見過,倒是顯得稀奇,她左顧右盼,看著街景巷子中的稀奇物件,途徑一件衣裝店鋪,司馬翹楚突然停下腳步,他指了指高高懸掛在店鋪中的一套衣裙揚眉道:“取下來。”
江皖南也停下了腳步,她仰頭看著衣裝店鋪中南國風俗的衣裙不禁感嘆道,真是美啊,看起來倒是比戰國女子的衣裙要如何很多,難怪人們常說,南國多嬌。
“換上它。”司馬翹楚把一套青色的一羣遞給江皖南,江皖南接過衣裙微微皺了鄒眉,來來回回的看下來,果然是司馬翹楚手上的這一件最爲漂亮,她走進店鋪,換好了衣服,緩緩走了出來。
店鋪的老闆稍有些因驚豔而木訥,回神後止不住的稱讚道:“姑娘真是美啊,襯得我的衣服更美了些。”
司馬翹楚輕笑一聲,揚眉道:“錯了,是我南國衣衫亮麗,即便是這般粗糙的女子穿上我南國衣裙也可登堂入室了。”
“額……這……呵呵……”店主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江南不悅的瞪了司馬翹楚一眼,笑道:“老闆,還是你的眼光要好些,不像有些人,有眼不識金鑲玉,倒是浪費了那滾圓的眸子……”
“姑娘真是幽默……呵呵……呵呵……”店主苦笑了兩聲,誰都不幹得罪,只能如此敷衍的笑了笑。
“就這個吧。”司馬翹楚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江皖南迅速的跟上司馬翹楚的腳步,當然最可憐的就是夫子,還要跟在後邊給錢。
“不用找了。”夫子將銀子放在臺面上,匆匆離開,店主看了看放在櫃檯上的一錠銀子,倒吸了一口冷氣道:“一眼望去便知是氣度不凡的人物,出手竟然是這般闊氣,倒是這女子真的是美豔過人,才能把這衣裙穿出這般神韻。”
江皖南像是個淘氣的孩童一般,穿梭在人羣之中,司馬翹楚倒是有些頭疼,要知道她是這般的鬧騰,就該把她鎖在馬車上。他趾高氣揚的問道:“我南國可比你戰國好上數倍?”
江皖南一聽這話,便是沒了興致,她瞟了身邊司馬翹楚一眼,不屑的翻了個白眼,繼續沉溺在自己的喜好之中。
突然發現了一個做面具的小攤,江皖南快速的跑了過去,隨手拿起一個面具扣在臉上,轉身過去,笑意盈盈,司馬翹楚站在她的面前,看著她緩緩的放下了手,面具一點點的下移,露出她的額頭,如畫般清淺的黛眉,嫵媚明亮的雙眸,嬌俏的鼻樑下,貝齒朱脣,那一幕恍若隔世,美得讓人目眩神迷。
江皖南突然笑了起來,她拿起一個面具扣在司馬翹楚的臉上,像是一個調皮的孩子,興許是玩夠,倒是覺得趣味全無,江皖南便放下了面具,又被前方的糖人吸引了去。只留下司馬翹楚還沉浸在她眉眼如畫的貌美之中,久久不能回神……